第十九章 藤草妖(二)

2024-09-05 09:56:29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這麼大的一個活人,好大一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在溫泉失蹤了?

  桑伶有些摸不著頭腦,溫泉池周邊全是水,連著腳上的繡花軟鞋的鞋面都被打濕。

  她乾脆脫了鞋子連著羅襪也脫掉了,鞋子被放到了彼岸花叢外,長裙一放布料完全蓋住了腳面,從外面看倒像是穿了鞋的。

  

  桑伶赤腳又繞回來那塊放著衣服的石頭,展開一看。

  初看只覺這衣服剪裁適宜,花紋平常,再一細看,卻是花紋捲曲纖細,似乎是......

  桑伶看了看花,又去看地上的花卉,恍然大悟:

  「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竟是彼岸花?

  常說,彼岸花是冥界的接引之花,能喚醒死者生前記憶,多為生者不舍死者,留戀寄託冥界往生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多為世人不齒。

  謝寒舟一個大老爺們,還是天道宗的天之驕子,怎麼也喜歡這麼陰間的玩意?」

  衣裳被放在手裡左看右看,又摸又聞的,桑伶將其研究了個透,也沒找到謝寒舟的儲物袋或者儲物戒這種儲藏東西的靈物。

  她有點可惜:

  「藏的真好,洗澡都不脫儲物袋,還怕誰惦記你的儲物袋啊。這大晚上的,都不知道人跑去了哪裡?總不能在水裡憋幾個時辰吧?抓王八啊。」

  桑伶還沒來得及將衣服丟開,就聽一聲「嘩啦」聲響起,有什麼東西在溫泉裡面破水而出了。

  她像個瓜田裡正在繫鞋帶的猹,虎軀一震,循聲去看。

  只見那一片霧氣裊繞的溫泉水裡,身著單衣的謝寒舟負手站著。

  穿衣服很好看的人,沒想到脫了衣服還更好看。

  單衣是白色的,遇到了水,濕漉漉的黏在身上,近乎於無。那單衣下的肌膚白若透明,烏髮紅唇雪膚,輕輕望來似水妖在水面上晃蕩,抓住眼球。

  沒了厚重的外衣,並不薄弱的身材全部顯露,身材頎長覆著不誇張的肌肉,越發顯得線條清晰有力,連著那道勁道腰肢,形成了遒勁有力的一道線條。

  細一打量,肩寬腰細,還有薄薄的腹肌。

  「看夠了沒有?」

  一道如玉石敲擊發出清凌的聲音響起,桑伶充耳不聞。

  空氣里都是那濃郁的花香,視線里是一滴水珠,正順著那胸膛和腰腹間微凹的弧度向下流淌滾動,最終消失在那與水面相交的水線上。

  瞧著那道水珠消失,桑伶如臨大敵般瞬間收回了視線,幾步後退,眼神驚恐:

  「你對我用了什麼?魅惑術?為什麼我剛才都動不了了?!」

  桑伶正撫住心口,連著那捏在手裡的寬大外袍也下意識攥進了胸膛,一下將纖瘦的身子都要完全蓋住。

  一眼遠遠望去,竟像是被謝寒舟擁在了懷裡。

  謝寒舟的眼神在那件原本該整整齊齊的呆著石頭上的衣服上轉了一下,嗤笑了一聲。

  「魅惑術?正道修士從不會用這種玩意,你自己看呆了眼,還要怪我?桑伶,你真的是好沒有道理。而且,剛才你拿著我的衣服是在做什麼呢?」

  桑伶瞧見了他的視線,終於想起自己方才對著謝寒舟的衣服又摸又聞的舉動真的好比痴漢,又是震驚,又難得羞恥,一把就將衣服丟開,頭硬強調道:

  「地上太濕了,我好心幫你拿著,沒有旁的心思!沒有!」

  夜色漸深,周邊人家一片寂靜。

  幾縷夜風颳起,謝寒舟卻毫無察覺的繼續站在水裡,熱意蒸騰間,連著嘴唇都要紅艷滴血,恍若妖鬼:

  「桑伶,你過來看一看,我總覺得胸口痛,是不是生了病?」

  桑伶總覺得面前謝寒舟怪怪的,當然現在主要問題是不能認下這痴漢的名聲!

  作為一名女邪物,你說她不知廉恥勾引男人就算了,大不了她就當是對她魅力的認可,是變相的誇獎是讚揚。

  但你要說她是痴漢,是痴女?

  絕不可以!

  那叫侮辱,是誹謗哇!!

  「男女授受不輕!我才不要摸你的胸口!小二說你泡半天了,讓我叫你的,真的!你別用這種看痴女的眼神看我啊,你信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謝寒舟:「......」

  他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但又繼續邪魅地勾了一下,明顯不信。

  桑伶已經呆若木瓜,好想和人論一論謝寒舟被奪舍後的十八種可能。

  此時的謝寒舟哪裡還有平日一心修仙,冷靜自持的模樣,要說是邪魔歪道頂著他的皮子,她都能相信。

  可是,謝寒舟雖然瞧著不大對勁,可周身沒有妖氣,眼神看起來,嗯.....還算正常。

  他應該,也許,大概,還是本人吧。

  可那麼清冷自傲的仙君,咋泡一泡溫泉就變成這幅妖媚勾人的模樣啊,難道泡澡姿勢太長,水進腦子裡了?

  桑伶現在暈乎乎的,一時間還沒弄清楚謝寒舟變態的原因。

  就見後者,仿佛甩脫了無數沉疴和枷鎖,目光沉沉的邁步踩上了溫泉里的石階,直直向著桑伶而來。

  「你怎麼從水裡出來啦?」

  桑伶的臉上閃過幾分錯愕。

  本來就艷麗荏弱的長相,沾了霧氣,唇線微張,仿佛水霧中彼岸花成了精,天真無邪中漏著幾絲驚詫困惑的嫵媚。

  「你還真是美麗啊,放心,接下去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一句呢喃又似嘆息,謝寒舟囁嚅了幾下唇角。

  桑伶只覺頭腦昏沉,四肢酸軟,無力動彈。

  「謝寒舟」臉帶得意幾步就站到岸上,伸手去撫那面前獵物,露出一抹獰笑。

  然而就在此時!

  「刷——」

  一道白色劍光閃過,直指那「謝寒舟」咽喉而去,那「謝寒舟」側身一躲,卻被下一道劍光一下刺中,流出綠色汁液來。

  一晃眼的功夫,兩個謝寒舟就站在了桑伶面前。

  桑伶驚呆。

  「你們兩?不對,這花香有古怪!」

  她迅速閉氣,腳下一點退出了那彼岸花圍成的花海,花香消失,連著腦子也清醒許多,這一下,她一下就認出何人是真的了。

  她立馬拎起裙角,赤腳跑到了真謝寒舟的身邊,與那假「謝寒舟」形成對峙之勢。

  假「謝寒舟」見狀,抬袖捂嘴笑了一聲,化成了原本模樣——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模樣,五官只是清秀,修為不高,但穿著清涼,領口開到了肚臍,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攝人心魄之感。

  桑伶好奇看去,這男子竟有幻化媚術之能。

  又看他傷口流出綠色血液,不知真身是什麼?

  男子的眼神一觸即桑伶的視線,卻立馬纏了過來,勾唇一笑:

  「還真是情比金堅,如膠似漆。可惜多好的妹子啊,就被你這個人修欺騙糟蹋了。不過,我倒很好奇,妹子你怎麼能一眼就認出我是假的?」

  真是個妖精。

  謝寒舟眉心隆起,一個側身就將身後的桑伶遮去了大半。

  桑伶小心看了眼臉色冰寒的謝寒舟,不敢搭話。

  片刻後,她才伸手去扯謝寒舟的衣袖,小聲問道:

  「你剛去哪裡了?怎麼有一件外袍在這裡?對面的是啥妖啊?」

  兩人距離貼的極近,那一小截的玉指就湊在袖邊,似乎一碰就能抓到。

  謝寒舟眼神微停,又挪開,淡淡回道:

  「我剛才只脫下外袍,小二就來說鎮子裡有妖作亂,請我去追查。我追到鎮子外,發覺不對,就來找你,可你不在房內。我下樓遇到那鬼祟的店小二,一番逼問下,才知道客棧與這妖邪背地勾結,平日裡就會將女子引到此處,供他修煉。」

  桑伶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夜裡,她的烏髮並沒有挽起,只隨意地垂著,外面只簡單套了個袍子,內裡衣衫比平時更薄,被四周霧氣打濕了一點,半透在身上。

  裙琚疊角間,淡粉肉乎的腳趾頭若隱若現。

  譬如此刻,對面男子眼神就越發奇怪,謝寒舟不禁順著視線看去,一點淡粉閃過視野。

  目光匆忙轉開後,反手就將人遮的更為嚴實。

  原本那點風月竟被這根大木頭全部擋去,瞧著,男子便有點氣:

  「你對她眼中並無愛意,怎麼還如此霸道,不允許我來親近?」

  謝寒舟皺眉:

  「你的所謂親近就是吸食女子精氣供自己修煉?」

  直截了當道:「為非作歹,傷天害理。」

  男子嗤笑。

  笑對面端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表象,背地裡卻還是將這個漂亮的女娃攏進了手裡。

  「你們人修不是還喜歡將女子煉成爐鼎,或者假借雙修之名,去哄去騙女子供自己修煉。手段一樣,你們的手段還這麼卑劣。怎麼?現在落到你們人修身上就是綱常倫理,落到我這妖邪身上就是傷天害理?」

  謝寒舟心中更是添了幾分厭惡:

  「歪理邪說,害了這麼多的無辜之人,還要強詞奪理!那就不必再言。」

  男子冷笑,花香編成幻影,溫泉霧氣眨眼間就凝成霧牆,遮雲蔽日般將幾人攏了進去,霧氣中男子分身幾人,同時向謝寒舟攻擊而去。

  桑伶全身戒備防禦,只見那霧氣中幾道白色刺目劍光閃過,傳來那男子的一聲悶哼,幾個回合再次現身,那男子卻是掐訣施法將花香調到最香。

  桑伶連忙閉氣,居然絲毫無法阻擋那花香肆虐,眼前一晃,險些栽倒地上。

  霧氣中心的謝寒舟受到的影響最甚,幾劍刺去都是刺中幻影,男子背後激出一掌,一下就將謝寒舟打在了地上。

  男子慢慢靠近了謝寒舟,正要出掌擊殺,那手剛觸及心口處卻是輕咦一聲,眼神立即看向了不遠處的桑伶。

  「你們兩,呵,還真是可笑。這麼多年,還有人將這鬼玩意視為圭臬,施加自身,妄求姻緣?」

  桑伶疑惑,還未待反應。

  只見地上趴伏的謝寒舟將將清醒,翻身一掌出風,直接打開了面前的男子。

  男子慌忙應對,可謝寒舟的實力遠在這妖邪之上,克服了那花香迷幻干擾,剩下的不過幾劍就將劍尖直刺要緊位置,將人踩在了地上。

  男子果斷求饒,掙扎間那大敞的領口將整個腰背都露了出來,涕淚橫流,再無之前邪魅模樣:

  「我什麼都能做!求你別殺我!別殺我!我沒有害那些女子的性命,我多年修行不易,要是直接吸食血肉,我早就成了大拿,哪裡還會任你宰割!」

  男子又可憐的看向桑伶,烏髮披散在那如玉似的後背上,後背上赫然有幾道新鮮的灼燒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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