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個夢
2024-09-05 06:44:27
作者: 逆時針
新房裡不僅沒有陌生的親戚,就連揭蓋頭的時間也都提前,全然不合規矩。
聽她問起,秦牧原眼裡有不悅一閃而過,隨即又笑道:「並不相熟,我讓她們不必來了。」
想到族裡那些嬸嬸姑母們的嘴臉,他怎麼能讓自己嬌滴滴的小妻子和這些人在一處?他不能看著,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說什麼讓人不快的話,惹得她不快?
有任何能讓她感覺不舒服的事,他都要提前杜絕這個可能性。
新房內的家具是從盧家提前送過來的嫁妝,秦牧原親手布置了新房,比盧雁依自己更熟悉這些東西。
他打開衣櫃門,取出一套全新的衣裙放在她身邊,道:「我先去外面敬酒,估摸著宮中還會有賞賜來。折騰了大半日你定然累了,先換了衣服歇著,晚點我就回來。」
見他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盧雁依還有什麼話可說?乖乖應下,囑咐道:「高興也別喝多了,傷身。」
秦牧原聞言,忽地露出一個促狹的笑意,湊在她耳畔悄聲道:「我有分寸。今兒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怎捨得喝多?」
男人的呼吸熱力就噴灑在頸側,盧雁依的心頓時砰砰直跳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他話里的意思,抑或在距離太近,或者,是兩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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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原離開後,盧雁依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氣,心情才緩緩平復。
梅染和若草推開房門進來,兩人的手裡都端了一個芙蓉金漆描邊托盤,上面放著燕窩粥、茯苓糕、桂花茶等物。
盧雁依受傷時,兩人都跟著她在王府里住過一段時間,如今也是輕車熟路,絲毫沒有陌生之感。
梅染笑道:「王爺特意吩咐了,讓姑娘先吃些東西墊著肚子,晚上他再回來陪姑娘一起用膳。」
「哪裡還是姑娘呢!」
若草用胳膊肘拐了梅染一下,道:「奴婢們也該改口了,是王妃。」
梅染將托盤放到桌上,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邊,道:「對對!婢子錯了,是王妃。這麼多年了,忽地要改口,卻是一時不慣。」
盧雁依笑吟吟道:「你就皮吧,仔細被人捉住了錯處。」
「婢子定然不敢了!一定不給王妃添麻煩。」
若草看見旁邊放著的衣裙,問:「王妃是想先換了衣服,還是先吃點東西?」
「先換吧!」
盧雁依剛才吃了一整碗紅糖雞蛋湯圓,便想著不如先換掉這身沉重的喜服。
六品安人的喜服,不止是精美繁複,里三層外三層有好多層。虧得是在秋日,若是在夏天成親,光這一身喜服便能將她給悶壞了。
兩人伺候著她換好衣裙,盧雁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重新活泛起來。
沒有了那些擾人的親戚,秦牧原又將喜房按照她的習慣布置妥當,不知道有多舒服。
盧雁依隨意地吃了些點心,在床頭的暗格處翻出一個話本子看起來,打發著時間,讓自己不要去想晚上即將會發生的事。
王府外院,賓客滿座。
作為正武帝新晉的紅人,京城的勛貴們基本上都來了。公主駙馬、國公府、侯府,個個都是平常見不著的大人物。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來了不少,如宰相府、六部尚書等等。
喜宴開始前,宮中的賞賜到了。
正武帝賞下金銀綾羅,同時一併賞下的,還有盧雁依作為一品王妃的金冊授印。
後宮中,以郭淑妃的賞賜最後,其餘各宮依例送上賀禮。
崔太后毫無表示,對此秦牧原並不意外。她對自己厭憎至極,且從來不會掩飾。
晉王府門外開了流水宴,只要願意來賀喜的百姓都能來喝上一杯喜酒,吃上一餐飽飯。為此,不少人對這位晉王妃滿懷感激。要不是她,怎麼能吃上這麼好的酒席?
流雲漸漸遮蔽了日頭,在天際形成粉紫色的晚霞。
王府內的喜宴仍在進行,秦牧原卻好幾次看向新房的方向,心頭越來越按捺不住。
秦玄棣見狀,打趣道:「皇叔,您若是惦記著皇嬸就回去,這兒有侄兒替你招呼著。」淮南王府上就只來了他一人,他也並不覺得無趣,正好呼朋喚友好不快活。
秦牧原有些猶豫。
今兒是他成親的大日子,他作為唯一的主人若是不在,未免有些太不像話。
「別想那麼多了!」
秦玄棣推了他一把,笑道:「要我說,這成親的規矩就不對。怎麼能把新娘一個人丟在新房,讓新郎官在外面陪酒?再說了,今兒誰都越不過你去。」
此言一出,秦牧原猛地一拍額頭,心道:是這個理兒!
他原也不是這等瞻前顧後的性子,顧著成親事事得圓滿,反失了本心。
「那我去了!」
秦牧原把管家叫過來叮囑了一番,又讓長隨跟著秦玄棣,有事再去尋他。
「您且去吧,我招呼著大家一塊喝酒,能有什麼大事?」秦玄棣仔細看了他一眼,忽地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道,「三皇叔,您這模樣正好去見新娘子,保准能將她迷得顛三倒四。」
秦牧原本就面如冠玉,如今飲了一輪酒下來,皮膚中隱隱透出緋色。一雙原本凜冽的鳳目更是褪去了寒意,眼神仿佛被水浸過一般,脈脈含情。
「胡說什麼?」
秦牧原斥了他一句,匆匆趕往後宅。又念著秦玄棣說的話,恐怕自己醉酒唐突了盧雁依,便沒有直接去新房,照了照鏡子,果然有些不勝酒力。想散散酒氣,便讓下人打來熱水來先洗了一把臉,在榻上閉目養養神。
原想著片刻後就去新房,不料因著成親這件大喜事在前,他好幾日興奮得未曾睡好,今日又是早起直到現在。
這一闔眼,便沉沉睡了過去,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中。
隨著眼前迷霧散去,他發現自己仍然在晉王府中,仍然是這個房間。
但為什麼,並沒有半絲喜氣?
那些自己親手貼上的囍字、系上的紅綢呢?就連窗外,也安靜得仿佛不在人世間,聽不見一點辦喜宴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