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說不好,那必然是好的
2024-09-05 06:41:29
作者: 逆時針
前一世,若不是盧麗婉挑撥離間,她怎會對秦牧原退避三舍,至死才知道他的一顆真心?
還是盧麗婉,趁秦牧原領兵在外,騙得自己入宮,將毒殺昇平帝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落了個在午門外被腰斬的下場不說,還連累了整個盧氏滿門被誅、秦牧原死於亂箭下的行刑台。
可笑自己還把她當做可傾訴一切的閨中好友,被她牽著鼻子走,在生死劫上走過一回才明白了真相。
她最對不起的人,非秦牧原莫屬。他有蓋世之才,不該死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這一世,就換我來保護你。
想到這裡,盧雁依斂了雙眸,淡淡吩咐:「讓她進來。」
記憶重歸,盧雁依清清楚楚地記得,正是在端午前一天,盧麗婉來尋她做針線。說了好些話暫且不提,重要的是,秦牧原托人來說親的消息傳來時,盧麗婉便立刻告訴她,晉王秦牧原陰沉殘暴,在軍中動輒鞭笞士卒,絕非良配。
自那時起,她就在心裡就對這門婚事產生了牴觸,更恐懼這樣一個殘暴的丈夫。她甚至輕信了盧麗婉的話,去那甘泉寺和她表兄私會。
如今細細想來,那一切都來自盧麗婉的刻意安排。
重活一世,她不會再信這只是巧合。盧麗婉好像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知道將來會發生的事。
前世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而自己當年竟然對盧麗婉的種種怪異行徑視而不見,蠢笨如驢。
暗罵了自己一句,盧雁依揚起笑臉,衝著剛進門的盧麗婉招手道:「剛用了飯。妹妹且先坐坐,我去換衣裳。」
「好咧!」盧麗婉甜甜地應了一句,在窗前的貴妃榻上坐了,笑道,「姐姐不急,是我來早了。」
盧麗婉生得清麗,笑容尤其無辜甜美,有一種讓人想要親近的親和力。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若草伺候著換好外出衣裙的盧雁依走出來。
一身石榴紅的百花裙襯得她肌膚勝雪,月白色雲錦半臂交領在腰間收束,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行走之間裙裾翻飛,如蓮花一般在她腳底朵朵盛開。
當真是美人如花隔雲端,盧麗婉嫉妒得眼都紅了。
作為穿書女,盧麗婉當然看過《嬌軟小娘子寵上天》這本書,盧雁依正是這本書的女主角。而盧麗婉,只是一個其中不起眼的炮灰配角,為了襯托盧雁依的善良純潔而存在。
看小說時,她對劇情中所描寫的盧雁依容貌不屑一顧,只覺是作者過分誇張,在任何世界中都不可能真實存在。
直到,她穿進這本書里,親眼見到盧雁依。
盧雁依生得嬌美動人,是天生就能激發男人保護欲的容貌。眼尾卻向上微微斜挑著,鴉羽般的纖長睫毛輕顫,不經意間就眸光流轉,藏著嫵媚勾人的風流韻致,天生一雙含情目。
果然人如書名,又嬌、又軟。
盧麗婉笑語盈盈地贊道:「九姐姐,你眼光真好,挑的衣裙顏色真好看。」
眼光能不好嗎?作為女主角,盧雁依挑中了整個大景朝里最顯赫的男人做夫婿,在後來正武帝駕崩時引發的朝野震盪中安然無恙。大結局時,還成為了萬民敬仰的攝政王妃。
反觀炮灰盧麗婉,卻傻乎乎地進了宮。滿以為能憑藉皇帝的寵愛,博一世榮華富貴。誰能想到正值春秋鼎盛的皇帝說崩就崩,而她也在同一天因為流產血崩而死。
盧麗婉看著玉軟花柔的盧雁依,唇角漾起的笑意愈發甜美,心道:既然我來了,這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攝政王妃,這個名頭聽起來很不錯,我要了。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盧雁依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展顏一笑。
能活生生地在人世間行走,真好。
清晨陽光柔柔地灑在她身上,當真是人比花嬌。
盧麗婉自問穿書前後都能稱得上美人,沒想到會有被人比到泥里的一天。生得比她美、命還比她好,哪有這樣的道理?
庭院裡花木扶疏,綠影搖曳。
在此等春光里,窗邊站著一對正值豆蔻年華的姐妹花,美好得似一幅畫。誰又能知曉,藏在背後的血色恩仇。
丫鬟伺候著兩人出了玉芙院,朝著任氏所在的雲鶴堂而去。
盧家共有四房,除了遠嫁的庶出三妹妹之外,大哥盧宏裕、二弟盧宏昌,還有四房守寡的賀氏帶著一雙兒女——盧雁依、盧鳴修,三房人都住在一起。
賀氏的丈夫盧宏康從小記憶超群、過目不忘,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原本前途一片大好,卻不料死在任上。
得知消息後,任氏便遣人將盧宏康留下來的遺孀兒女接回盧家照顧,一直住到今天。
晚輩們則按年齡序齒、不分男女嫡庶。盧雁依前面的八位哥哥姐姐都已成親,就剩下她和二房最小的女兒盧麗婉。最小的盧鳴修剛剛滿了十歲,是盧家的十一少爺。
盧家有個規矩,為了讓女兒出嫁後不被欺負,還在閨閣時就會單獨給了院子住,由姑娘當家做主,學習掌家理事。
從玉芙院至雲鶴堂,穿花拂柳曲徑通幽。
盧麗婉輕聲道:「九姐姐,我已經給表兄送了信。你只管放心交給我,必定不讓你嫁給那殘暴的王爺。」
「多虧有十妹妹。」盧雁依握住她的手。
既然盧麗婉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她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變成自己的能力。
凡盧麗婉說好的,那必然是不好的。
凡盧麗婉說不好的,那必然是好的。
甘泉寺位於京郊,是一座延續了好幾百年的古寺,香火旺盛。每逢節日,京中上至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都會來這裡上香祈福。
盧家的馬車抵達時,寺廟前已儼然成為一個臨時的廟會。各種吃的喝的小攤前人流攢動,肩挑手提的小販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買主,還有變戲法的、玩雜耍的,令人目不暇接。
下了車,盧鳴修便不安分地左顧右盼。若不是賀氏緊緊拽著他的手,他早就沖了出去。
「母親,我來吧。」
盧雁依上前牽過幼弟的手,賀氏鬆了一口氣,欣慰地笑道:「依依長大了,懂得為母分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