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左擲眠驚呆了
2024-09-05 06:29:24
作者: 琉璃砌月
剛剛走進畫展,左擲眠就愣了一下,他看著面前巨型的拼接畫,眼神里滿是惋惜。
畫面上,被一根根細條拼成的女子,笑語嫣然,正看向每一個走進展廳的人。
左擲眠認識這個人,甚至一度想將她作為自己的關門弟子悉心培養。
可是這丫頭後來不知道怎麼,偏要找一個什麼都給不了她,還消磨她繪畫天賦的狗男人。
勸了幾次,都沒有作用,左擲眠一氣之下,斷了與她的聯繫,卻不想那竟是最後一次見面。
「左老?」蘇晚晚見他看著媽媽的畫像發呆,不得不出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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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清嗓子,左擲眠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蘇晚晚向畫展盡頭走去。
他之所以會一反常態,幫蘇青合作畫展,除了之前聽外甥王超提起過蘇青,還因為蘇晚晚的畫展,是靠著消費已故母親出圈的。
原本聽見蘇晚晚這個名字,左擲眠就本能反感,若不是生了這丫頭,他那才華橫溢的愛徒也不會得了產後抑鬱症,最後在二十四歲的美好年華,就匆匆將自己葬送掉。
一想到這裡,左擲眠看著蘇晚晚的目光都有些異樣起來。
但是緊接著,他逐漸被一幅幅畫作吸引了視線。
雖然不是國畫,但是左擲眠仍能從其中看到愛徒的影子。
起初,他覺得自己先入為主的錯覺,但是看著看著,他的腳步漸漸慢了。
這畫裡藏著的構圖、創意,還有色彩技巧,分明就是她的。
封存了許多年的記憶,仿佛在這一刻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關於自己一生最大遺憾的一切,忽然復甦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蘇青明明說,這些作品都是抄襲她的啊。
可是左擲眠看過蘇青的畫,不說記憶誰更勝一籌,單說這些特點,都是她完全沒有的。
見左老在看自己的畫,蘇晚晚也沒有催促,站在自己的《重生》前,靜靜等候著。
一幅幅看下來,左擲眠的眼睛逐漸有些濕潤,他在蘇晚晚的畫裡讀到了這些年來她的心路歷程。
從最初充滿希望,到歸於平淡,畫作風格逐漸恬靜。
然後……他看著蘇晚晚,緩緩走向她最後一幅畫作。
繞過廊柱,一幅震撼的作品出現在他面前。
仿佛絕望的盡頭,又像是新生的炸裂。
兩種極端情緒膠著羈絆著,最後升華出一個一心向陽的境界。
「重生了,她要是也能有這份心境,何至於……」許久,左老喃喃自語著,看向畫作標籤,發現它真的叫做《重生》時,眼睛頓時亮了。
「你為什麼會做這幅畫?」左擲眠繼續欣賞著畫作,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雖然驚訝,可蘇晚晚還是將自己創作的心路歷程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您可能不知道,其實這麼多年,我都很難接納母親。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能在我最需要母愛的時候,選擇離開我,明明知道我父親是一個對我沒有任何責任感的人,還將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
左擲眠皺了皺眉,他的確從未站在這個小姑娘的角度,想過整件事情帶來的衝擊。
下意識中,他把蘇晚晚歸位毀滅了自己弟子的一干人中間,從沒想過這孩子經歷了多少絕望。
「那你又用她來推銷畫展?」左擲眠清了清嗓子,這一點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也是他決定幫蘇青和蘇晚晚作對的根本原因。
「您可能誤會了。」蘇晚晚有些詫異,但對誤解並沒有顯出惱怒,「爸爸從不讓我提她,家裡也沒有母親的蹤跡,我一直認為,父親不負責任,母親也沒有盡到自己能做出的努力,我才是受害者。可是今年,我忽然經歷了母親當年的絕望,終於懂了。」
左擲眠皺了皺眉:「你也找了個渣男?」
忍不住笑了,蘇晚晚沒想到,左老也有這麼直接、幽默的時候:「不算是,但不順利。而且……我可能也遺傳了媽媽的病……」
「她生病了?!」左擲眠驚訝道,「是什麼病,抑鬱症?」
「是眼疾。」蘇晚晚嘆了口氣,「左老,我敬重您的人品,這件事現在只有我自己知道,您也該清楚眼睛對於畫家的意義,希望您在我完全失明之前,替我保守秘密。」
盯著蘇晚晚那雙酷似愛徒的明亮的眼睛,左擲眠忍不住關心道:「這麼嚴重,沒有去大醫院看看嗎,也許有機會治癒的!」
輕輕搖了搖頭,蘇晚晚緩緩道:「左老,您別誤會,我不是在賣慘,只是通過這次確診,我終於徹底理解了母親。她那樣熱烈地愛過,愛繪畫,愛我父親,結果這兩件事都背叛了她。極端狀況下的絕望瞬間,不是外人能想像的。她太苦了,我不該那樣怨她,更不該由著父親,打著母親不負責任的旗號,將她這個人徹底湮滅。」
蘇晚晚有些激動,她壓抑了一下噴涌而出的情緒,淡然卻堅定地說道:「雖然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畫展,可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媽媽是個天才的畫家,她是我爸的正妻,一個美麗、動人、才華橫溢的女子。不管我父親和秦晚清怎麼鬧,就算他不認我了也無所謂,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媽媽,她曾經那麼燦爛地活過。雖然,很短暫。」
鼻子一酸,左擲眠內心再也無法平靜了,他看著蘇晚晚,仿佛看見自己那個明媚有才的弟子。
二十多年過去,他在沒有遇到過一個能與之相媲美的人。
除了眼前這個丫頭。
「這幅畫,不僅僅是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我替母親重生涅槃一次,所以左老,如此濃烈的情感,我怎麼可能抄襲?滿腔熱忱,能建立在一個抄來的底稿上面嗎?」
不得不承認,比起蘇晚晚這幅畫,蘇青那一幅作品,簡直就是垃圾。
畫工粗製濫造不說,整幅畫毫無靈魂,更像是對著底稿臨摹上去的。
就算他從一開始,堅定地站在蘇青一邊,眼下也無法睜眼說瞎話,支持蘇青。
「孩子,你這幅畫創作了多久?」
聽見左擲眠有些發顫的聲音,蘇晚晚詫異但恭敬地回道:「創作時間其實不長,我準備要加這幅畫的時候,畫展已經到最後籌備階段了,最後完工就是幾天前。」
左擲眠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再問些什麼,蘇青的聲音忽然傳來。
「左老,您在這啊,那便記者等著採訪您呢,我的事都是小事,您的畫展要緊,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