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被剪碎的心

  眾人的目光都被此處的鬧劇吸引過來，蘇青捂著臉，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蘇晚晚垂著頭，看不出神情。

  林家嘉已經暴怒，指著蘇青手指都在發抖。

  「你是真不怕遭報應啊，為什麼這麼糟蹋晚晚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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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嘉姐，我沒有啊，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可是質疑我的專業水平，但不能說我糟蹋阿姨啊！」

  蘇晚晚的手已經印出青筋，從小到大，家裡沒有媽媽一件遺物，甚至連合影都是被挖掉的，蘇晚晚從來不去看那些老照片，以免自己看見只剩一個空洞的媽媽，心裡更難受。

  可是，蘇青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這些被減掉的部分，將它們拼在一起，貼成了一幅畫。

  只是，這畫上晚晚媽媽的臉是碎的，有些照片明顯拼錯了，組合成了一張張扭曲又猙獰的面孔。

  蘇晚晚默默捏了捏脖子上的項鍊，那裡有唯一的一張，媽媽遺落在小公寓裡的相片。

  也是依照它，蘇晚晚才能做出展會上那張立體畫的。

  對比起這些「妖魔鬼怪」，仿佛只有項鍊里那張媽媽的相片才能給晚晚一點力量，支撐著她沒有當場崩潰。

  「賤人，你還敢狡辯！」說著，林家嘉又沖了上去。

  蘇青捂著臉，委屈地頻頻後退，終於撞在一個剛剛進來的男人懷裡。

  她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墨寒，我真沒有啊，墨寒……」

  聽見蘇青叫這個名字，蘇晚晚猛然回頭，好多天沒再犯過的眼疾，忽然又發作了。

  她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聽見血液在涌動，心臟在狂跳。

  「怎麼回事……」瞥了一眼周圍人，傅墨寒刻意轉過身，背對著其他客人，「你不是說來好好道謝嗎，怎麼弄的劍拔弩張的。」

  蘇青抽了抽鼻子，唯唯諾諾道：「可能，姐姐和家嘉姐，都不太喜歡我準備的禮物……」摸著臉頰，蘇青垂著頭，打開了手機，「可我是想把姐姐做的畫像賠給她的，可能是做得不夠好，時間有點倉促，我也是盡力了。沒想到，姐姐一看見，就讓家嘉動了手。」

  說罷，她將一張圖放大，遞給了傅墨寒。

  那正是DEE雜誌上，楊瓊麗那篇專題的配圖。

  蘇晚晚和孫彥比肩而立，從背影看，的確配了一臉。

  傅墨寒的目光，掃過二人的身影，隨後看了看蘇晚晚那幅立體畫作，又看了看蘇青的「作品」，微微蹙眉道：「你的手筆，比起你姐的，的確差了個人間。」

  沒想到自己已經找足了藉口，傅墨寒居然還能不給她留絲毫情面。

  蘇青一口氣提在心口，可還是狠狠忍下了，繼續道：「你說姐姐已經原諒我了，當時我就想一定要補償點什麼。這些照片能找到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也是照著姐姐立體畫的手法做的，就是太倉促了，對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用盡了努力，實在對不起。」

  聽見她又強調了一遍，一切都是傅墨寒的安排，蘇晚晚等著他的否認，卻並沒有等到。

  視線逐漸清明，蘇晚晚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傅墨寒攬住蘇青的肩膀，低聲安慰的樣子。

  扎在心裡許久沒有感覺的那根刺，此時又被狠狠撥動了一下，疼得蘇晚晚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還有臉說啊蘇青，你自己看看這是倉促的問題嗎！？你要真有心，就該把照片好好地送還給蘇晚晚，剪成這樣再拼起來，這是哪門子的努力？！剪的努力？」

  「這不是我剪的，找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蘇青低著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只有她自己清楚，當初這些照片剪是剪過，可遠遠沒這麼碎。

  拿起盒子仔細看了看，傅墨寒低聲說了一句：「這麼多碎片，拼成這樣確實不容易了。這也不是她剪的，林家嘉你下這麼重的手，有些過分了。」

  「我過分？！」林家嘉怒道，「蘇晚晚就是下不去面子，誰能看得了自己媽被糟蹋成這樣！傅墨寒，這丫頭從小就心術不正，你別傻呵呵地就知道護著她，總有一天有你好受的。」

  傅墨寒眉頭狠狠蹙起，起先他就不太喜歡蘇晚晚這個言辭粗魯的朋友，現在看她當面挑撥離間，更是不痛快起來。

  蘇青卻在此時護在林家嘉面前，對傅墨寒懇求道：「家嘉姐就是心直口快，你別和她計較。」

  「誰是你姐啊，一口一個地叫著，別來套近乎！」

  林家嘉想推開護在面前的蘇青，哪知剛伸出手，對方立刻抱著臉躲進傅墨寒懷裡。

  「你要幹嘛！？」一手攬著蘇青，傅墨寒緩緩退後了兩步，他沒意識到這個舉動，不僅讓蘇青遠離了暴跳如雷的林家嘉，也讓自己徹底站在了蘇晚晚的對面。

  「算了，我們走吧。」看著不假思索站在蘇青那邊的傅墨寒，蘇晚晚的心冷了大半。

  林家嘉見她臉色不好，也沒做過多糾纏，伸手幫她接過大盒子。

  「晚晚，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見她真的要走，傅墨寒蹙著眉開口道。

  從心底，看見蘇晚晚和孫彥靠在一起的那張照片開始，傅墨寒心裡就像打翻了檸檬酵素桶一樣，說不出的酸澀淤堵。

  明明知道都是以前的照片，也清楚蘇晚晚和他並沒有什麼，可是心底那股氣還是竄了起來，怎麼壓也壓不住。

  偏偏林家嘉還火上澆油。

  「我看你挺忙的，我先回去了。」蘇晚晚沒回頭，冷冷拋下一句話，便和林家嘉出了門。

  奶茶店裡恢復了熱鬧，傅墨寒看著街邊二人的背影，手指緊緊攥住。

  「墨寒，你可別生姐姐的氣啊，她和家嘉姐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閨蜜，她們之間的感情，外人是比不了的。」蘇青眼帶笑意，著重強調了「外人」兩個字。

  成功被擊中的傅墨寒冷冷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沉聲道：「她有人陪著我就放心了，天已經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謝謝你啊墨寒……」蘇青立刻追上去，親昵地拖住了傅墨寒的胳膊，見他忽然止步，目光凝固在自己的手上，蘇青又立刻彈開，滿臉尷尬，「對不起，我，我習慣了。你放心，我會改的，答應你不再提以前的事，我絕對不會再提，我會努力忘記你的。」

  夜風微動，傅墨寒停在街角，看著拖著自己的手臂不舍的放開的蘇青，眼神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