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千塊

  「還有姐，為啥應小滿一點兒都不會做菜，你做菜這麼好？」

  

  「就是就是，我娘炒瓜子糊了好幾次，姐你次次都不失敗。應小滿明明說你之前沒炒過瓜子。」

  三個天真無邪的小朋友一無所知地戳穿了應淑假面具。

  應淑摸著下巴想了會兒，打了個響指：「可能是因為我夠聰明。」

  這回答夠強夠無敵，才考了平均四十分的三小隻默默地疊起卷子，不敢再問打擊自信的問題。

  應淑表面上平靜無瀾，心底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漣漪。

  假如他們知道……

  知道了她並非原本的應淑，還會不會把她當家人呢？

  日子如蜻蜓點水一滑而過，轉眼間，第一學期就過了一半，劉波和劉濤馬上要期中考，而應淑的生意也穩定了下來，從瘋狂擴張的階段進入了穩定期。

  周春花徹底放棄了賣炒貨，轉而給應淑打起工，一心一意地負責炒。

  她練了那麼久，炒制的味道終於能和應淑差不離，再刁鑽的舌頭也吃不出區別。

  應淑每日的工作量一下少了大半，產量卻翻了幾倍。她跟周春花商定了工資，基礎工資四十五，每炒一百斤有一塊錢提成。

  受制於人工，產量問題限制住了應淑的發展，周春花毫不懷疑，如果再招個人，產量再翻個倍，也絕對不會有餘貨積壓。

  想賣西施瓜子的人實在太多了。

  連應淑自己都遺憾，早知當初不必那麼辛苦，只開拓大安鎮周邊就可以。現在攤子鋪得太大，她和周春花兩個人滿足不了整個城市的需要。

  但也沒辦法，越緊俏越爆火。

  西施瓜子已經火遍了大街小巷，一提起瓜子，人人都知道一定要去買西施。

  市面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很多盜用瓜子西施名號的商家，但靠手藝吃飯的優點就在這，無論別人怎麼花樣百出，真的變不成假的，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味道是西施瓜子最鐵的防偽標籤。

  「應淑，接下來你有啥打算？」周春花現在拿著每月的定餉，不缺吃不缺穿不用操心，明顯富態了很多。

  「再招個人吧。」應淑摸著下巴：「給你打打下手，你也挺辛苦的。」

  「那可不能亂招！」周春花皺眉，倒不是對應淑有什麼不滿，而是西施瓜子賺錢的竅門就在於味道，想偷炒制方子的人可不少！

  上一周每天都有人扒在牆頭往她們家偷窺，周春花迫不得已，不但在牆頭加裝了碎玻璃，還抱養來一隻兇惡的大狗。

  應淑猶豫了下，一邊察言觀色，一邊小心地問：「舅媽，你跟德平叔最近見沒見過？」

  「你想雇德平？」周春花問完，坐那不吭聲了。

  周德平的確是好人選，自己人，放心。

  應淑現在收購葵花籽的量太大，價格已經壓到了兩毛五，卻仍默許她讓周德平每月收幾百斤的葵花籽。

  就算是看在這個份上，應淑想用他，他也該來給應淑幹活。

  但……

  「從那次宋淑芬走，他就沒來找過我。」周春花提起來還是有些傷心，她心裡猜忌重重，想不明白周德平究竟知道不知道宋淑芬做的事。

  「姐弟沒有隔夜仇。」應淑安慰周春花：「德平叔跟你感情那麼好，不來找你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周春花搖了搖頭：「你還小，你不懂。一旦成家立業，最先顧住的就是自己的小家。」

  她鑽了牛角尖，應淑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應淑不好再勸，心想等她消氣了，再讓劉波劉濤吵著回次姥姥家，矛盾也就解決了。

  但說曹操曹操到，應淑剛跟周春花提過周德平，周德平轉天就上門了。

  他是個很精神的中年人，身板筆直，個頭高大，雖沒劉國強那麼強壯，卻也長得很高挑。和尋常農戶比起來，多了一股沉穩的氣勢，約莫是平常當家做主鍛鍊出來的風範。

  之前他來送葵花籽，應淑見過他好幾次。雖然不很熟悉，印象中卻也是個開朗隨和的人，總是掛著笑。

  這一回，他臉上的笑卻消失了，連帶著消瘦了許多，眉宇間心事重重的，顯得很沉重。

  「姐。」

  「哦，來了。」周春花乾巴巴地招呼：「到屋裡坐。」

  周德平坐在屋裡，應淑給他倒上水，他和周春花相對沉默著，誰都沒主動張嘴打破僵局。

  應淑只好笑著解圍，替他們找些好入口的話題；「德平叔，家福期中考試考完沒？成績咋樣？」

  周德平短暫笑了下：「他考得不行。學習上沒用。劉波劉濤考得咋樣？」

  「劉波考得還行，平均九十出頭。」應淑欣慰地誇獎他：「尤其是數學，考的最好。」

  「那考初中肯定沒問題，挑個好點的初中，然後再上個中專，以後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周春花耐不住性子，打斷了兩個人客套的寒暄，問道：「別在那繞彎子了，你今天來有啥事，直接說吧！」

  周德平尷尬地笑了下；「姐，我想找你借點錢。」

  周春花眼裡閃過失望，「借錢？你想借多少？」

  周德平深深吸了一口氣：「三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