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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以為我家是銀行?

2024-09-08 20:15:17 作者: 檐花滴盡

  三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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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借這麼多錢,他是出了什麼事兒?

  應淑瞳孔地震,下意識看向周春花。

  周春花的嘴唇都在抖,她想喝口水冷靜一下,顫抖的手卻沒拿住碗。

  啪嚓!

  水濺了她一身。

  「我,我先拿笤帚掃了……」

  周春花按著桌子想站起身,腳卻一軟,差點沒跪在瓷片上。

  應淑趕緊扶住她:「舅媽,你坐著,我去掃。」

  周春花坐下,仍舊半天沒回得了神。

  三千塊,什麼概念?

  全中國工資最高的人是潤之兄,一個月的工資六百五十塊。

  連他都得五個月才能攢到三千塊!

  這種衝擊感,大約相當於找月薪五千的月光族張嘴要借五十萬吧。

  後世想借五十萬也許並不難,但八十年代初還殘留著分配製度的餘韻,日子過得再富裕的家庭,也不過是單位福利待遇好,工資高,發票多,能分房。

  真要掰著手指要數數誰家有多少多少現金,那可能中產家庭還比不過後世的普通家庭。

  周春花緩了好一會兒,眼淚唰地掉了下來:「我都說讓你別管村裡的事兒,咱姓周的再怎麼著,能比得過姓宋的?你非要出那個頭!非要出那個頭!牽線承辦啥磚廠……」

  應淑耳朵一動,農村的膽子怎麼反倒比城裡人還大,都敢搞起燒磚廠了?這投入不小,一個人可擔不住,想干只能搭夥。要是賠了,估計不少人得喝西北風。

  「不是!」周德平忙不迭擺手,神情比剛才更窘迫了:「姐!你說啥呢!不是我要借,是淑芬她哥!」

  周春花眼淚歘地收了回去,臉色變得比盛夏的天都快。

  「別跟我提那個不要臉的烏龜王八蛋!再提他你別進我家門!」

  周德平也知道周春花的脾氣,頭疼地說:「姐,你氣還沒消啊?他這不是沒娶成,以後跟咱也沒來往,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沒來往!?」周春花冷笑:「你這不是又替他借錢來了?」

  「……」周德平苦笑了下。

  周春花仍氣得不行:「他個當官兒的,找誰借不行?非揪住我們了是不是?他也真拉得下來臉皮,讓他親娘和親妹妹那麼丟人!跪在地上逼著我嫁應淑啊!這要是我的孩子,我非得把她腿打斷!」

  周德平教她說了個面紅耳赤,鬍子拉碴的臉恥辱到抬都抬不起來。

  周春花哪兒都好,就是一張嘴著實太鋒利。她的利嘴還不是裴和璞那種嘴毒的類型,而是不顧及其他人顏面,發泄內心情緒的那種。

  簡單來說,她衝動的時候,情商有點兒低。

  瞧周德平,被她說得高血壓都快上來了。

  應淑輕輕推了她一下,「舅媽,喝口水。」

  周春花閉上嘴,接過碗喝了一口,水剛咽下去,又道:「三千塊,你也好意思過來跟我提!以為我家是銀行?你讓他不如去搶劫試試!」

  「哦,人搶劫都搶不到三千塊!乾脆去銀行搶金庫吧。等劉強國回來,我讓他去給你們連襟搭把手!槍斃了黃泉路上也能做個伴兒!」

  應淑瞄著周德平的臉色,真怕他摔碗走人。要是氣走了他,周春花轉頭肯定又會後悔。

  可他臉上像開了染坊似的,又青又紅,又是羞愧又是難堪,教周春花嘲諷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看來這錢,他怕是非借不可。

  應淑斟酌片刻,給周德平又拿了點瓜子和花生,把周春花支開,讓兩個人冷靜一下。

  「舅媽,你不是前幾天還傷心嗎?怎麼德平叔過來,你光罵他。事兒又不是德平叔乾的,咱們要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不能搞遷怒連坐那一套。」

  周春花一屁股坐到床上,撈起枕巾擦眼淚:「我是難過!到底不是小時候的情分了,他這麼傷我的心!」

  應淑沉默下來,周春花的心情她能理解,換成她和應小滿,她肯定也會難受的。

  重點不在於周德平上門張口要借三千塊,也不在於宋自傑不要臉地想娶應淑。

  重點在宋淑芬用周德平幫扶她的情分來逼她同意嫁應淑,他明知這點,卻還替宋自傑過來借錢。

  不過,站在周德平的立場來說,卻是很簡單的道理。

  手心手背都是肉,正反有薄厚罷了。

  一個是給他生兒育女的媳婦兒,一個是出嫁十幾年的姐姐,哪邊厚哪邊薄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更何況,他過去願意頂著宋淑芬的不滿來幫扶她,現在宋自傑出了岔子,得三千塊,可比周春花缺點吃穿嚴重多了,當然更有理由站到媳婦那邊。

  他是很傳統的那種中國當家男人,不會去體貼身邊人的內心感受,而是很粗暴直接的思維邏輯,出事兒了需要他幫忙就竭力去幫。

  應淑斂目輕笑了下。

  她很好奇,宋自傑需要三千塊,他不顧周春花心裡的疙瘩跑來跟她借錢;要是周春花需要三千塊,他願意硬抗著宋淑芬的反對幫她去借嗎?

  這時候卻不能是考驗人性的時刻,周春花傷心,卻也沒對周德平心灰意冷,她沒必要讓周春花比較她和宋淑芬,把事情點得太透。

  不是有句話嗎?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一些事情糊塗一點,反倒對誰都好。

  應淑輕輕搭到周春花手上:「舅媽,你這是鑽了牛角尖。你看德平叔都瘦成啥樣了?平常那麼精神的人,如今連鬍子都忘了刮。指不定在家發愁了多久呢。」

  「三千塊不是小數字,他肯定最不想來找你,但除了你這個姐姐,他還能去找誰?」

  「姐弟姐弟,情分和其他人不同,能有什麼說什麼,不怕張不開嘴。你一有難處,第一個想到他;他也一樣,有難處當然第一個來找你,像德平叔那樣的人,找別人,他也難拉得下臉啊。」

  周春花的哽咽慢慢平息了,她想著周德平潦草的樣子,心漸漸軟了下來。

  「我覺得,要是宋自傑欠了三千塊的賭債,以德平叔的人品,不一定願意替他跑這一趟。舅媽,我們還是回去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話可說到了正點兒上!周春花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是啊,周德平那個人再要臉面不過。要是賭債這種丟人現眼的原因,他只怕羞都羞死了,怎麼會替宋自傑借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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