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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走,閨女,咱們回家

2024-09-08 20:14:13 作者: 檐花滴盡

  緊急把應淑送到鎮上衛生所,劉國強喊起醫生給應淑處理傷口。

  傷口深長,污血已經凝住了,醫生重新扒開清洗消毒,給她縫了三針,又開了藥掛水輸液。

  應淑一直昏迷著,縫針時麻藥都不知道打沒打夠,劉國強和應小滿看不下去,一塊站到了外間。差不多凌晨四五點,她終於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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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國強急忙去跟醫生借爐子燒熱水給她喝,又去跟找衛生所旁邊的住戶買吃食。

  等應淑喝完一碗紅薯粥,恢復了些精神,劉國強才搓著手,跟應淑介紹自己:「應淑啊,我是你小舅,你還認得我嗎?」

  「……」應淑恍惚,眼前小心翼翼詢問她的劉國強逐漸與記憶中一張更年輕的面孔相重合。

  回憶起那時的溫馨,應淑忍不住露出懷念的微笑。

  「當然記得,小舅你對我最好了。」

  「我都會走路了,你每次見我還總是抱,我媽還罵了你好幾次。十三年沒見了,小舅你一點兒都沒變。」

  見應淑還記得他,劉國強高興得笑出了眼下細紋。

  上一次跟姐弟倆見面,還是應淑她媽下葬的時候,應淑只有四歲。

  高興之餘,他又忍不住愧疚:「我都聽和璞說了……要不是舅舅十多年沒管你們,怎麼會讓你落到這樣的田地。」

  「怎麼能怪你呢,小舅。該怪我爸。」

  和她舅舅之間的舊事得追溯到十三年前,應淑她媽劉傳芳去世。

  她媽是生應小滿血崩去世的,下葬完沒兩個月,應中軍就娶了蔡玉芬。要說舊人死了,娶新婦很正常,兩個月雖然急了點,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問題在於,應國輝只比小滿小四個月。

  早在劉傳芳還活著的時候,蔡玉芬就已經大了肚子。

  他怕劉傳芳娘家人在姐弟倆面前說他的不是,一聽要讓應淑姐弟倆回姥姥家,應中軍就找事發作,有次甚至把拎著東西來看望姐弟倆的劉國強給打了出去。

  自那之後,她姥姥家那邊就和應家斷了來往。

  這一斷,就是十三年。

  關係沒有一頭熱的道理,有應中軍在中間阻撓使壞,應淑姥姥家再心疼姐弟倆,十三年終究會消磨光感情,心灰意冷。

  劉國強願意深夜趕來帶走她,應淑已經打從心眼感激了,又怎麼會怪他呢?

  畢竟他只是個舅舅,十三年都沒有來往,早沒什麼感情了。就是不願意趟她這趟渾水,也沒誰會挑他的錯處。

  「老黃曆,咱們都別提了。」劉國強背過身抹了抹眼角,又問應淑:「你跟我仔細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兒?」

  裴和璞一言不發地站直身體,從窗戶邊走到應淑身旁。

  應淑摸了一下頭上的繃帶,對昨夜的遭遇仍然心有餘悸。

  「晚上我正睡著,忽然感覺有人在我身上亂摸,我驚醒叫了兩聲,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往牆上撞……」

  「不是裴衛東?」劉國強微皺起眉。

  「不是。」應淑搖頭,「說裴衛東是因為我想跟他離婚。昨天晚上其實有兩個人。」

  「兩個人?!」

  「嗯。進屋的那個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的,屋外把風的……」應淑猶豫了下。

  「是裴衛東他娘。」

  劉國強震驚,難以置信地跟應淑確認:「你說是裴衛東他娘?宋香那老太婆?她把男人領去你屋裡?」

  「……」應淑低頭咬住了嘴唇。

  「不是舅舅不信你,實在是……應淑,你仔細想想,沒搞錯吧?」

  「我聽得清清楚楚,她問了那個人一句『找到了』。當時音調不同沒分辨出來,後來她一說話,我才對上了。」

  劉國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偷媳婦錢的男人他見多了,合夥別的男人去兒媳婦屋裡偷錢,這樣的婆婆他還真沒見過。

  裴和璞若有所思,他問:「既然是宋香,你第一次叫救命她就該跑了,那人沒跑嗎?」

  「他——原本是想跟著跑的,可他折回來——」應淑攥緊領口,臉色變得青白:「想強姦我。」

  「裴和璞!」劉國強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提高聲音,覺得沒必要問這麼細。

  裴和璞沒理睬劉國強,他注視著應淑,放低了聲音:「那人有沒有什麼別的特徵?」

  「太黑了……我害怕,沒能看得很清楚。」看著裴和璞蹙起眉頭,應淑咬牙,閉上眼再次回憶當時的情形。

  「我一醒就看見他在我床旁站著,一身黑,好像是長臉。我趕緊叫救命,宋香先跑了,他也跟著往外頭跑。可跑到門邊忽然停下,再次折返回來,撲上床捂住了我的嘴。」

  「他說,『不要臉的臭婊子,結婚裝起貞潔烈婦。裴衛東是個爛慫貨,嘗了你爺爺這根吊,以後再不會想他』。」

  「然後,他開始撕我的衣服,我趁他的手鬆勁兒,咬了他一口——」

  「不用說了。」裴和璞輕輕打斷她:「我都清楚了。」

  他問完了,劉國強趕緊按著應淑讓她再睡會,可應淑睡不著。

  她一閉上眼,那個黑影就重新站回了她的床邊。

  幸好藥里添加有安定劑,劉國強調快了滴速,她很快覺得精神不濟,又沉沉睡了過去。

  病房裡沉悶地仿佛暴雨前的雲彩,重得能擰出水來。

  裴和璞又倚回窗台,英俊的面孔沒有絲毫表情。他沉默地盯著輸液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應小滿神經質地替應淑一遍遍地擦手擦臉,把那些骯髒的血液和泥土都擦得一乾二淨。

  除了應淑,今晚只怕數他受到的刺激最大。

  劉國輝看著他的動作,心想,還不如是裴衛東打的她。

  只是他也不知道,被家暴和差點被強姦,哪個留下的陰影能小些?

  「都擦乾淨了,小滿,你去椅子上睡會吧。」

  應小滿攥著毛巾,定定地看了會應淑,忽然轉頭朝劉國強跪了下來。

  「小舅,求求你了,別把我姐再送回去!」

  劉國強一愣,急忙扶他:「跪什麼跪!快起來!你姐遇到了那樣的事兒,我怎麼可能讓你姐再回去!」

  可應小滿想說的不僅僅只有這些,他垂著頭,一聲不吭地抹眼淚,哭起來的樣子和應淑簡直一模一樣。

  「小舅,我姐會做飯,能幹活,還特別會賺錢,從小帶大我,將來也肯定會孝順你……」

  「她吃飯少,平常也不花錢……給她住破棚子都不嫌棄。」

  「小舅,我姐真的特別好,你能不能帶走她,讓她給你當女兒啊?」

  他哭著趴倒在地上哀求劉國強,瘦得只剩骨頭的手臂露出一塊沒好透的青黑,一張和應淑六分相似的面孔低進了塵埃里,不讓別人看清他究竟多痛苦。

  劉國強一向自詡鐵骨錚錚的硬漢子,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他這倆外甥,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放心,小滿,我肯定不會讓你姐再回去,婆家娘家都不回!你爹是什麼樣的人,我能不清楚?小舅說了願意養她,那就一定會養!」

  「行了,快站起來,把你姐吵醒,你姐看見該著急了。」

  等應淑再醒來,藥已經輸完了,應小滿在她身邊趴著睡得正香。

  應淑摸了摸他的腦袋,坐起身。

  頭不暈了,看來沒腦震盪,現在她可沒躺著養病的時間。應淑握住應小滿的手,開始考慮今後該怎麼辦。

  「你醒了?」

  劉國強拿著盆缸、牙刷之類的日常用品走進病房。

  「醫生說輸完液就沒啥大事兒了。走,閨女,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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