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媳婦

  愛情重要，還是金錢重要。自古以來，這都是一道難解的題目。於沈遇晴而言，她真的幫不了熊維林太多，和她說的一般，她最多讓他開心一些罷了。

  這個事實，難免讓她有些失落。

  醫院的走廊上，熊維林大步朝她走來，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裡格外的委屈，也不管那是人來人往的醫院，兩步衝上前摟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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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麼熱情，讓熊維林微微一愣。他垂著眼，看了一眼虛虛靠在他懷裡的女人，「怎麼了？」

  沈遇晴搖搖頭，「沒事。」

  胡說，聲音都在哽咽，還說沒事。

  熊維林正要說話，抬頭看見了走廊盡頭的賀信盛。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帶著彼此明了的深意。

  熊維林的手輕輕拍在她的頭上，「卿卿，這是在醫院呢。」他輕柔地拉起她的手，還沒等她有所反應的時候，他把她拉到了身後，迎上賀信盛，「賀叔，你來了。」

  「嗯。」賀信盛臉色不顯，目光慈愛，一如以前。

  熊維林摸了摸沈遇晴的腦袋，拉著她的一隻手，臉上帶著一絲興奮，「賀叔，我正式介紹一下，我媳婦，沈遇晴。」

  賀信盛臉上笑了笑。

  只不過，那個笑容有些勉強罷了。

  熊維林好像沒有看到一般，眼裡看著沈遇晴全部是寵溺，「她膽子小，又是個孩子性格。賀叔，你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賀信盛看著面前這對男女，真的是男的俊女的俏。他是真喜歡熊維林的，熊家的那幾個子孫，他最喜歡的就是小五。如果可以，真的可以拐來當女婿。

  但他錚錚傲骨，就算是低到塵埃，好像也對自己的女兒沒興趣。這大概是命運吧。

  他的手親昵摸著那個看起來要哭的女人，臉上的笑容是他這些年都沒有看見過的真誠笑容。

  漸漸的，熊維林的笑容慢慢放了下來，「賀叔，我爸沒了之後你就是我爸了。一直以來，我都很尊重你，以後，我和她會把當你親生父親一般孝順。」

  這小子。

  賀信盛笑了笑，拍著熊維林的肩膀，「你這臭小子還真是……」明里暗裡都是話，不就是怕欺負那個女人嗎？

  賀信盛心中嘆息了一聲，看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果然還是老了，開始想干涉那些他不能干涉的事情了。

  「行了知道了，就你有媳婦嘛，我以前也有過！」

  「這不是好不容易拐到一個媳婦，心中樂得歡嗎？賀叔，就我這個樣子，能找到卿卿，那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以後我們結婚，賀叔你記得要做我們的證婚人呀！」

  「……」這小子何止是聰明呀，簡直是狡猾。明明知道他對沈遇晴不太滿意，故意激他來著。

  好小子，真是好啊！

  賀信盛仰天大笑，這些天，心內的所有鬱結之氣忽然就這樣排泄而出。都說男人更加能了解男人，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他那麼中意熊家老五了。

  他就喜歡他這幅狡猾的樣子，和當年的他一模一樣。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是行的。不過我可告訴你，就你那點工資，要養媳婦還早著呢！」

  熊維林也跟著笑，「那不是有您提點嗎？」

  「少套近乎！」

  沈遇晴驚訝地發現經過這麼一聊，賀信盛對她的敵意少了不少。雖然那表情絕對不算是友善，但比先前實在好太多了。

  兩人在醫院外面的咖啡館吃飯，此時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咖啡館的顧客不多，他們點了兩杯水後就安心開始吃午飯了。

  沈遇晴喝著檸檬汁，心裡實在想不通，又開始咬吸管。

  熊維林滿足喝了一口湯，「嗯，還是卿卿燉的湯好喝。」

  「好喝嗎？那我晚上再燉一些。」

  「嗯，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遇晴驚訝，「你不陪賀寶珠嗎？」

  熊維林的臉色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她打了鎮定劑，今天一天應該都沒有事情。」頓了頓，他想到了什麼，又說道：「等她的病情穩定了一些後，就送她出國療養。」

  沈遇晴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好不容易才憋出來一句。

  「她很可憐的。」

  「的確可憐。」熊維林點頭，「不過我不能負擔她一輩子。這對她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

  沈遇晴萬萬沒有想到熊維林會和她說這些，她抬起頭，一雙眼睛裡有還沒有褪去的詫異和驚喜。

  「你跟著我就已經很委屈了，我不會讓你受更多的委屈。」

  沈遇晴臉一紅，低下頭，「我沒有委屈呀。」

  「是嗎？」熊維林低下頭，繼續喝湯，「那先前一副快要哭的樣子是誰？」

  沈遇晴的臉更紅了，想到醫院大庭廣眾下她就抱住了熊維林，赤裸裸地秀了一把恩愛，心裡也是醉醉的。不過那個時候，她的確分外委屈。

  她很喜歡熊維林，願意一心一意跟著他。哪怕吃苦也沒有關係。她給了他全部，但其實在別人看來，那不算什麼。

  因為她永遠給不了他更多。

  有些落寞，又有些傷心，還有一些委屈。

  她以為自己瞞得很緊，但沒有想到他居然看出來了。他應該是猜出賀信盛對她說了些什麼，所以才在賀信盛面前那麼親昵，給她正名。

  明明，他在公眾面前一貫低調，哪裡有這麼高調秀恩愛的。

  沈遇晴抬起頭，面前的男人似乎是餓極了，說了剛剛那些後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沈遇晴心頭酸酸的，眼眶也熱熱的。

  「維尼，你和我在一起，你會後悔嗎？」因為，她沒有賀寶珠那麼顯赫的家世，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除了會做飯，似乎沒有更多能比的上賀寶珠的優點。

  「後悔？」熊維林從飯盒裡抬起頭，他盯著她的時候，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麼情緒，但這一刻，他顯然有些生氣。

  「我為什麼會後悔？」

  「我無法給你太多。」

  「你傻嗎？」他的聲音有點大，「你不需要給我太多。我是一個男人，我養我自己的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是你覺得，我需要你來養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遇晴喃喃，沒有想到他的反應這麼激動，「我只是覺得很多人如果有捷徑的話，肯定會選擇捷徑走……」

  「所以呢，你覺得賀寶珠是我的捷徑嗎？」熊維林嗤笑一聲，「我還沒走到靠賣身才能生活的地步。」

  回去的時候，熊維林明顯有些生氣。他大步走在前面，也不理她。

  她心酸得要命，明明她更加委屈，但被他這麼一鬧，好像她才是過錯方。

  看著前面走得飛快的男人，她咬咬牙，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她想，如果他扔開她的手的話，她就也生生氣。

  掌心相握的一瞬間，他立刻反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一刻，她的心軟成一灘水。

  原來這傢伙這麼傲嬌，故意走得這麼快，故意這麼生氣，原來是需要她給他一個台階下呀。

  沈遇晴想笑，最後也真的笑了出來。

  熊維林忍無可忍，轉過身來捏她的臉，「笑，你還好意思笑！」

  「你很幼稚。」

  他挑眉，眉宇間依然有一些大男孩的爽朗之氣，「你不就喜歡我的幼稚？」

  「……」沈遇晴無言以對。

  他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走了幾步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又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不對，你不單是喜歡我的幼稚，應該是我所有，你都喜歡對吧？」

  「熊維林，你的臉皮真厚。」

  「臉皮薄找不到媳婦。」

  「誰是你媳婦了，我還沒同意呢？」

  「那，你就不是我媳婦了，你是我老婆！」

  「……」沈遇晴嗔怪一聲，嘴角卻緩緩勾了起來。

  老婆？媳婦？這個稱呼不錯。

  周末的時候，熊維林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幹嘛呀，大周末的？」

  「我要去上班了。」熊維林在衣櫃裡翻了半天，他的衣服本來就少，最開始過來的時候就隨意找一個行李袋裝著，沈遇晴看他有幾件襯衣皺巴巴的，就把襯衣單獨拿出來了，洗了一遍後再熨燙得平平整整，不過熊維林不怎麼喜歡穿襯衣，所以這幾件襯衣一直掛在沈遇晴的衣櫃中。

  沈遇晴在床上揉著眼睛看他打開衣櫃，拎出襯衣穿上，眼睛慢慢睜圓了。

  「你去哪裡上班呀？」還穿得這么正式。

  「穿衣服，我們一起去。」熊維林故意賣一個關子，從柜子里抽出襯衣後就出去了，順便還回頭問了她一句，「早上吃什麼？我煮你吃……」

  少來了，他的手藝就是白水蛋，她真是怕了。

  三下兩下穿上衣服，沈遇晴從床上跳了下來，「等等，我來煮麵。陽城臊子麵怎麼樣？好久沒吃了。」

  好久，狹小的衛生間才傳來熊維林語音模糊的聲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