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神魔難辨（11）

  換好禮服，隨暮隨雨進宮覲見，他去前朝，我去後宮，太后在御花園見得我，她衣著華麗，滿頭的珠翠，顯得極為富態，她身邊坐著許多的貴婦，她們無一例外都身著盛裝，美艷非凡。

  太后事無巨細地詢問我們在洪山的生活，天狐一族在人界與妖界有何差別，我們喜愛何種食物，我們以何為生，有多少的族人死於那場戰事，我們每年何時回妖界……。

  無數的問題，我不厭其妙地一一回復，感覺上，她對我的回覆甚為滿意，就在我認為一切結束的時候，她突然問我，「朝雲，你們天狐族人是否與人族通婚？」

  聽她這般問，我不由一愣，側首細想，「回太后，我們妖類與人族壽命差異過大，截止目前，我族人並未與人族通婚，但我想，若是兩情相悅，我們也不會阻止。」

  太后意味深長地笑著，她轉首看著一眾貴婦，「我這老婆子問得這許久，你們早等得煩了吧！」

  一眾貴婦笑著，她們對我頸中那串菩提子很感興趣，所有的問題都圍繞著它，半個時辰之後，她們才意猶未盡地止住，太后賞賜一盒珍珠，一套首飾和兩匹絲綢，其實她還是不懂，這些世俗意義上的賞賜，對於妖而言，完全沒有意義。

  在宮門等候半柱香的時光，暮隨雨獨自出門，他眨著眼睛，看著跟在我身後送賞賜的太監，不待他說話，神光兔突然出現在他肩頭，嚇得那兩個太監失聲驚呼，渾身發抖，他卻不管不顧地跳到漆盤上，嫌棄地看完，又躍回暮隨雨肩頭。

  回到驛館，暮隨雨這才告訴我，原來昨日與我們同游天啟的，便是當今皇上，繁瑣的禮儀幾乎令他崩潰，好不容易禮儀完結，皇上按常規賜下賞賜，這才退出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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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在洪山自由自在，我們本就是妖，受不住這些約束，我與暮隨雨商議，準備午間到鎮妖司見過鍾萬城，明日一早便起程回洪山。

  正用午餐，鍾萬城已令人前來傳話，要我們一個時辰後至鎮妖司，正好告辭，用完午餐，我們簡單收拾便出門前往鎮妖司，街市上仍然人流如織，暮隨雨買了兩支糖葫蘆，伸手接過時，我突然想，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這般溫柔地幫我買過糖葫蘆，那個時候，我們身邊，有一個總是將雙手抱在頭上的少年。

  進入鍾萬城的房間，鎮妖令學徒奉上茶便退到門旁，鍾萬城看著我們，面上均是淺笑，「紫曦已至，他進窺金庫借閱書冊，稍候片刻。」

  耳中聽鍾萬城詢問晨間面生的詳情，不知怎的，我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下意識地，我總是伸出手，似乎想去牽什麼人的手，可是身邊空空蕩蕩，就像我心裡那巨大的空洞一般。

  半個時辰後，紫曦大人總是出現，他穿著淺藍色的衣袍，面容沉毅，眼中微有疑惑，一見我和暮隨雨，面上便露出笑來，我們行禮後，他與鍾萬城並肩而坐，鍾萬城輕咳一聲，「隨雨，此次召你回天啟，除覲見皇上外，其實還有一事，皇上為與妖界永修萬年之好，想與妖界聯姻，但妖王大人僅有兩個兒子，且年齡尚幼，整個妖界十一族，僅朝雲年貌與皇上相當，昨日皇上已與朝雲見過，極是喜愛朝雲，今日，便是徵詢你們的意見。」

  萬沒想到竟有此事，我雖覺陸夏童面善，但內心對他實無男女之情，心下著實不願，暮隨雨也是一愣，半晌才訥訥道：「大人，我覺得此事不妥，於妖族而言，人族的性命實在過於短暫，待皇上大行之後，朝雲又將如何？更何況，僅一面之緣，談不上情深情淺。」

  聽暮隨雨這般說，鍾萬城轉頭看看紫曦，紫曦卻看著窗外，全然不理他求助的視線，鍾萬城尷尬地輕咳一聲，「隨雨，皇上是人皇，血脈與其他人類不同，按人類的年齡，他已至中年，但仍是少年模樣，他的壽命，遠超常人數倍，更何況，事關人妖合作，你是否認真考慮過後再做回復。」

  「大人，」暮隨雨皺著眉，「您可曾想過，於我們妖而言，沒有那許多的規矩，我與朝雲相依為命，從未約束於她，她隨心所欲慣了，如何能承擔人妖交好的重任？皇上想的是人妖聯姻，但我擔心朝雲過得幸不幸福……。」

  一時間冷了場，我在心中暗暗感謝暮隨雨，若他首肯，我只能以自己的方法反抗，卻聽鍾萬城耐心道：「隨雨，你是否詢問過朝雲的意見？」

  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於我處，我緩緩道：「我不願。」

  聽得此言，鍾萬城面色一僵，紫曦卻掩嘴一笑，他轉身看看鐘萬城，「老鍾，我早對你說過，兩界聯姻並無必要，何必多此一舉。」

  鍾萬城輕聲嘆息，他抬眼看著我們，淡然道：「提出聯姻的，並不是我，而是皇上，朝雲也是他親自選定，我數次勸解，皇上執意不肯，他說這是大神降下的神諭，為此，我也曾焚香詢問，三次的結果皆與皇上所言一致。」

  聽他這般說，紫曦一愣，他看看暮隨雨，又看看我，「老鍾，明日便是供奉日，不如讓朝雲自己詢問？」

  供奉好貢品，我淨手焚香，占卜的結果卻與鍾萬城所言一致，看著結果，我呆怔半晌，抬首看著三頭的大日如來像，他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我，雙目中是無限的慈悲。

  仔細地查看半晌，紫曦輕聲嘆息，「看來皇上所言非虛，的確是天意，隨雨，此事事關朝雲的幸福，你們先回洪山考慮清楚再回復鍾大人吧！」

  「咳，」鍾萬城漲紅了臉，「皇上的意思是隨雨和朝雲暫居天啟……。」

  「什麼意思？」紫曦大怒，「是想扣人嗎？」

  「並非如此，」鍾萬城搖搖頭，「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能培養與朝雲的感情，更何況，魔國大軍已經攻破歸縣，我們需要一場喜事提升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