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神魔難辨（10）

  跟隨暮隨雨來到天啟，這是天狐族覲見皇帝的日子，我們雖是妖族，但根據人妖兩族達成的協議，人族皇帝已經許可我們永久留在洪山居住，妖靈閣的紫曦大人將一部分什納海遷至洪山，靈氣凝聚於勝水，洪山與妖界的什納海相較，已無較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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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雲，」鎮妖司的鐘萬城大人雖是暮隨雨的舊識，但待人極為嚴厲，我們與魔國戰事時斷時續，他並不常在天啟，但恰逢天狐族入天啟，他仍是從戰場趕回天啟參加聖典，「這是我今年新收的學徒，陸夏童，他會陪你在天啟遊玩。」

  面前的少年，面目清秀，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勾人魂魄，身高八尺，高瘦，四肢修長，說話聲音嬌糯，如女子一般，我對他點點頭，卻覺得奇怪，這人我似乎認識一般，可是怎樣也無法想起在何處見過。

  「朝雲，」陸夏童遞給我一支糖葫蘆，「皇上下旨，今日取消宵禁，又有各地的民間藝人至天啟獻藝，你可喜歡看雜耍？」

  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和陸夏童混跡在人流之中，好奇怪啊！我總感覺我到過天啟，這條街，走過去，應該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地方，帶著陸夏童隨著人流而動，轉過街角，我看見前方張燈結彩，竟是偌大的一座建築，有一股我極為熟悉的氣息。

  黑沉沉的庭院沒有點燈，與四周燈火輝煌形成鮮明的對比，木門緊閉，上面畫著鎮妖司的符咒，「朝雲，此處這般黑，又有鎮妖司的符咒，也許是禁地，我們還是不要在此地久留。」

  「我……，」站在木門前，我沒有移動，「我似乎來過此地。」

  「是嗎？」陸夏童的聲音有些戰戰兢兢，「如果破壞封印，師父會生氣的。」

  繞到庭院一側，我輕輕躍到圍牆上，圍牆內是無數的結界，結界下是一片廢墟，陸夏童用力的爬上牆頭，「朝雲，這裡只是一片廢墟，你是不是記錯了？」

  不，這裡應該不會是廢墟，在我記憶深處，這裡應該是……，也許是我記錯了，暮隨雨總說我看太多的書，將那些奇怪的東西記在自己心裡。

  「走吧！」我拉著他跳下圍牆，「我也許記錯了。」

  再次來到正街，川流不息的人和妖，令天啟喜氣洋洋的同時，又顯得繁榮富足，我們聽到市井小民們對這盛世的讚譽，其中不乏對當今皇上的稱讚，於我而言，皇上只是一個陌生人，但不知怎的，看到這欣欣向榮的景象，我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不由大吃一驚，為何我會有這般的想法。

  「朝雲，」暮隨雨與白龜坐在酒樓上，他遠遠地對我招著手，他的頭頂，煙火如瀑布般盛放，我微笑著與陸夏童走進相對安靜的酒樓，「你們去了何處？你看，我給你買的東西。」

  那是一個面具，是人界的工匠以巧奪天工的手藝和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畫的天狐面具，我將面具戴在面上，透過面具上的眼睛向外張望，在對面的屋頂，我看見一個白衣的少年，三頭六臂，玫紅色的眼眸閃爍著璀璨的光，他對我冷冷的一笑，隨即便失去蹤影。

  「哥，」我抬手指著屋頂，「你看見了嗎？對面屋頂上那個人，有三個頭。」

  「哪兒？」眾人看向我所指的方向，深藍的夜空中，對面的屋頂空空蕩蕩，暮隨雨疑惑地回過身，「朝雲，你行得累了，我們早些回驛館歇息吧！」

  將陸夏童送回鎮妖司，暮隨雨帶我回到驛館，梳洗過後，我閉目躺在床上，耳邊突然聽到有人柔聲喚我，「朝雲，我們去天啟，你不可任性，需得注重禮節……。」

  誰？是誰？我豁然起身，卻見那三頭六臂的少年站在窗外，對我輕輕招手，我飛躍到窗外，他對我微微一笑，「暮朝雲，你還記得藍清羽嗎？」

  藍清羽？好熟悉的名字啊！對，是我看的書里的那個人，他有魔龍和血鳳凰的血脈，「我……，我在一冊書里看到過他，他是妖王的後裔，有魔龍和血鳳凰的血脈，可是，我覺得我認識他。」

  「你的確認識他，」少年微微一笑，他抬起手，將手中的一粒寶石交給我，「你看，這是什麼？」

  我低下頭，突然額間一涼，眼前一黑，便陷入夢境之中，我發現自己走進一片粉色的煙霧中，一朵太陽花微笑著對我說著什麼，我卻完全聽不清，那片粉色煙霧中，是一片銀白色的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湖水中。

  「師父……。」

  一個稱呼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飛奔向前，想要撲到他身邊，卻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始終在池水邊緣，我急得想哭，卻聽一個虛無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道：「最後的記憶抽取之後，你會完全忘記他，這個拯救人間世道的人，他會成為天地間永恆的神，受世人萬年的煙火供奉。」

  「不，不，不」我焦急地大聲抗議，「我要我師父回來，不要讓他成神……。」

  「他若歸來，便是世間最可怖的魔，」那虛無的聲音帶著一絲惋惜，「你要讓他成神？還是成魔？」

  這是考驗嗎？不是神，就是魔，那我寧願讓他成神，就算我自己萬年的孤寂，我也絕不忍心讓他陷入魔道。

  「我希望他能成神，」我緩緩的，一字一頓的回覆，「我願他能成神。」

  「留著我給你的寶石，這是他在世間存在過的唯一紀念，」一絲一縷銀光從我額間飄浮而出，落進面前那銀色的池水中，轉瞬便與池水融為一體，「作為神，我會給你一個祝福，你的師父將以另外的形式與你在世間永存。」

  自夢中清醒，天已大明，我記得昨夜做了一個極美的夢境，在夢裡，我看到一直想看的東西，那是什麼，我已想不起，可是我覺得那不再重要。

  「朝雲，你額間是什麼？」暮隨雨指指我的天命星石，「天命星石上，似乎有粒小小的寶石，是你修煉已有大成嗎？」

  伸指摸著那粒寶石，我對暮隨雨道：「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它將與我在世間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