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心是無間（4）

  在煥靈陣中沉睡六日後，藍清羽終是清醒，他聽我講完一切，露出艱難的一絲笑意，我知道，白澤放棄滅世對他而言是最大的安慰，我握著他的手，靈力如溪水一般緩緩流入他的身體，他再次睜開眼睛，此次，他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我想，他已經發現我已打通全身的靈脈節點，成為真正的巫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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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墨鳳來到妖靈閣，和我預想的一般，他的經脈正緩慢自行修復，妖氣的流轉雖有阻滯，但他已勉強可以自行行動，他坐在煥靈陣旁，微笑著看著藍清羽，「我一直在想，若你母親在世，她會做什麼，清羽，你做了你母親會選擇同樣的傻事。」

  微微一笑，藍清羽低聲道：「死傷的數量……。」

  「桑谷樹生長的地方，都是各處的地脈，那是妖氣最足的地方，人煙密集，」墨鳳的神情很嚴肅，「後期桑谷樹汲取足夠的精血之後，已脫離地脈而生，因此，出現桑谷樹的地方十停死去九停，沒有傷者。」

  十成死去九成？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墨鳳沉默片刻，「白澤大神在清理桑谷樹時，已將妖民們的屍體焚化，在暮隨雨的幫助下，妖靈閣的探子沿著地脈搜尋，找尋殘餘的樹種，他們發現……，他們發現很多孩童的屍骨，桑谷樹最初就藏在那些孩子們的身體裡。」

  「大王，」我忍不住打斷墨鳳，藍清羽目光中的憤怒令我立刻收住想要講的話，「你最近妖氣運轉是否仍然阻滯？」

  「雖有阻滯，已不似初期那般痛苦，」墨鳳伸手撫著受損最重的靈脈，「初時，這裡如剜骨一般的疼痛，我只能大量的喝酒，把自己喝得昏死過去，現在它只是隱隱作痛。」

  伸指在空中快速畫出一個修復符，然後將它貼在墨鳳的靈脈處，他面上立刻顯露出舒適的表情，「大王，它雖然不能加速靈脈的修復，但它會令你舒適很多。」

  「謝謝，」墨鳳緩緩起身，「清羽，我回宮去，災後的重建快要啟動，我希望你早些恢復，我們需要你將什納海的海水引到桑谷樹肆虐過的地方，那裡的土地需要淨化。」

  那日深夜，暮隨雨回到妖靈閣，他沒有回房，而是直接來到密室，他坐在煥靈陣旁，面容極為憔悴，「清羽，我們終於將殘餘的桑谷樹種子全部清理完畢，清羽，有一日，若真有那麼一日，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沈石雲，無論我有多麼恐懼……。」

  藍清羽伸手與他相握，「下午妖王大人來過，他告訴我桑谷樹初期是藏在孩子們身體裡，隨雨，朝雲每日為沈望月注入靈力，她卻從未甦醒過，她的身體與其他妖族不同，她有人族的血脈，對於一個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女兒都忍心傷害的人而言，人命對他而言不算什麼，隨雨，我很快會好轉，我需要你協助我將什納海的水引到桑谷樹生長過的地方，讓別的妖民可以在淨化過的土地上休養生息。」

  再過四日，藍清羽離開煥靈陣，他身體裡的兩種血脈已經完全融合，從此，再不會有魔龍之血和鳳凰之血，就連我都不知道，這全新的血脈是什麼。

  巨大的水光鏡中，鍾萬城一臉的憔悴，為清理桑谷樹，他應紫曦之邀也來到妖界，白龜曾經對我說過，他在萬福之地看到眼前的慘狀，極度的憤怒，他親自回鎮妖司的秘庫取來淨化之石，對桑谷樹侵蝕過的地脈進行淨化，為此，他與紫曦幾乎耗盡全力，這場災難，無論對妖界還是人界，都幾乎是毀滅性的，也因為如此，促成鎮妖司與妖靈閣的合作。

  看見藍清羽，鍾萬城對他微微一笑，「清羽，我感應到你的傷勢已痊癒，而且身體裡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孕育，很快，你的修為會有一個極大的飛升。」

  寒暄兩句，紫曦緩步而入，看他容顏雖不似鍾萬城一般憔悴，但也不如從前妖艷，本應滿心憐憫，可是他看對藍清羽抿嘴一笑，我心裡湧起不悅，暗覺他著實令人討厭。

  靜靜聽來，鎮妖司進入妖界的人除白龜和那兩名白銀鎮妖令外，均已回到人界，各地鎮妖司衙門篩網一般的核查後，並未發現桑谷樹的樹種，同時，鎮妖司的內查已經完成，沈石雲埋藏在鎮妖司的人已被清理，而鎮妖司衙門仍在核查潛伏在人界沈石雲的爪牙。

  「老鍾，」紫曦咧嘴一笑，「看來沈石雲選中在人界為王，才未對人界痛下狠手。」

  若按從前鍾萬城與紫曦相處的方式，鍾萬城會立刻對罵回去，可是此刻，他只是長長地嘆息，「在這樣的時刻，你還能打趣，令我稍覺安慰，也希望妖界能如你的心情一般能儘快恢復正常。」

  紫曦沉默良久，這才笑道：「老鍾，值此萬難之際，若我再不調整心態應對，妖界一片淒風慘雨，豈不是在氣勢上便敗下陣來，更何況，沈石雲只是逃走，並非伏誅，此事過後，他從暗處轉到明處，也許將來的每一仗，都會是硬仗。」

  長久的嘆息，鍾萬城點點頭，「紫曦，皇上聽我的回報之後，已發出國書慰問妖王，同時，緊急調撥燕州、瀘州和越州三地的救災物資，只待妖王首肯，這些物資就能進入妖界，希望能助妖界恢復生機。」

  紫曦立時起身，整肅衣冠後面向南方躬身行禮，「鍾大人，請代我向人皇致謝，我想，妖王大人一定如我一般，期盼人界的物資能儘快進入妖界。」

  三日後，藍清羽帶我們來到什納海，我感應到碧綠的海水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那是大巫的神之力，難怪什納海的海水能夠淨化桑谷樹的污穢。

  海水奔湧進透骨鏡中，每到一地，暮隨雨都會將天狐的秘藥滴入透骨鏡，讓它們跟隨什納海的海水將桑谷樹留下的污穢洗淨，海水流過之地，焦黑的土地重又煥發生機，隱隱有綠色的植物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