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心是無間（3）

  「你們雖已被流放，但妖籍仍在妖靈閣，」紫曦心情極好，面上的神情也活泛起來，「不僅僅暮夕荷，沈望月的妖籍也在妖靈閣，我之所以知道沈望月的天賦，也是從妖籍上獲知的，大巫非常寵愛暮夕荷，我當然也不會令大巫失望。」

  

  大喜過望，暮隨雨對紫曦長施一禮，就在此時，我見饕餮一臉的驚惶出現在半空中，「大人，南州出現大量桑谷樹，妖靈閣的探子……。」

  「大人，北州出現大量桑谷樹……，」感覺上，窮奇也是焦頭爛額，「情況已經失控。」

  傳來的影像中，我看到沿著各地的地脈每隔一丈，就會有一株桑谷樹，粗壯的樹根高高聳出地面，相互糾纏，而桑谷樹上掛滿妖民們的屍體，那些屍體有些已經形成果實，妖靈閣的探子徒勞的設下結界，卻無法阻止妖民們赴死的腳步，他們如同朝聖一般，呆滯而堅定地走向桑谷樹，摘下果實，狼吞虎咽後站在一旁，短暫的回春之後，化為赤紅的果實回到樹上，等候被別人吞噬。

  場景殘忍、恐怖而又妖異，藍清羽揮袖打開通靈道，紫曦大呼，「清羽，你無法……。」

  拉著他的衣帶，我只覺得置身烈焰地獄，四處都是炙熱的氣息，不遠處的桑谷樹散發著惡臭，藍清羽撕裂自己的衣帶，已飛至半空中，我見他的身體被紅色和黑色兩股氣息交織環繞，他同時激活魔龍與血鳳凰的氣息，準備全力一擊，希望能夠毀滅桑谷樹。

  透骨鏡發出的光無比耀眼，我已召喚出織靈陣，只要藍清羽從空中掉落，他就能在織靈陣中恢復元氣。

  凌厲的光，帶著連我都有些畏懼的威勢從我們身前的桑谷樹向遠處席捲而去，我驚訝地發現那些桑谷樹順著光的方向倒下身形，在光掠過之後，又重新挺立，藍清羽通過透骨鏡的全力一擊竟然落空，我突然想到紫曦的呼喚，腦中靈光閃動，立刻明白，那株被桑谷樹一定將信息以某種方式傳遞出來，再用同樣的方式攻擊就會失效。

  藍清羽明顯發現，他召喚出赤炎蒼龍和白骨妖龍，然後轉身看看我，我突然發現飛翼靈龍出現在我身側，它的身體將我護在其間，就在藍清羽飛頭的那一刻，我看見赤炎蒼龍和白骨妖龍在半空中暴漲數百倍，黑色的妖氣鋪天蓋地，隨即，兩條鎮妖獸以一東一西以風暴之勢沿著地脈飛速掠過，妖氣散盡後，我發現部分桑谷樹已被摧毀，心下一喜，禁不住仰起頭，卻看見藍清羽的身形搖搖欲墜，顯然適才他已用盡全力。

  我飛躍至半空中，與飛翼靈龍共同護住他，腳底爆發出驚天的巨響，我低下頭，只見更多的桑谷樹正緩緩的生長，從空中向下看去，大地正在被桑谷樹撕裂，不由有些絕望，不到明天早晨，此地所有的妖民都會死去。

  頸中一熱，不及轉身，藍清羽吐出的鮮血已經濺滿我一身，我伸手將織靈網召喚上來，將他包裹其中，卻聽有人在身後冷冷道：「哥，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扶著藍清羽轉過身，白澤一目赤紅，一目玫紅，他手中是一根金剛杵，我突然覺得眼前的白澤已經不再是人界那個可惡的少年，他渾身閃爍著淡淡的神光，目中已全無半點兒感情，他伸手在半空中一掄，我聽到一聲能將天地撕裂的聲響，四周仿佛凝出看不見的刀，那些刀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桑谷樹盡數斬盡，然後，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目光所及之地，皆是焦土。

  「你們送我哥回妖靈閣，」白澤背對著我們，語氣冰冷，「告訴紫曦，我明日清晨要去。」

  抱著藍清羽坐在飛翼靈龍身上，小心翼翼地護著它，妖力用盡的赤炎蒼龍和白骨妖龍搖搖欲墜的飛在我們身邊，竭力的護衛著主人，飛到半途，紫曦已然趕到，聽我說白澤已進入妖界，他緊張的神情立刻釋然，揮袖將赤炎蒼龍和白骨妖龍收回藍清羽體內，自己護著飛翼靈龍回到妖靈閣。

  將煥靈陣四周都貼上生命和魔力之符，我憂心忡忡地守在煥靈陣外，不知什麼時候，白澤已出現在我身邊，他沉默地看著藍清羽，雖然他渾身都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但我仍然感到他的心裡，仍然對藍清羽有一絲關懷。

  「我哥是燃燒生命之火，想要摧毀桑谷樹，」他的聲音很冷，隱隱約約有一絲關心，「紫曦顯然並不完全明白桑谷樹有多可怕。」

  「師父……，」我停頓片刻，走到白澤身前，看著他如同雪原般的眼眸，「他很傷心，他曾經愛過沈石雲，在他心裡，沈石雲是他的父親，可惜那人是惡魔，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師父想要救儘可能多的人，哪怕他會死，也想救那些人。」

  沉默片刻，白澤移開視線，「我要回神域，我哥就託付給你。」

  說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我走到煥靈陣旁，注視著仍在昏迷的藍清羽，想到白澤適才說的話，我突然明白，白澤的神性已經完全恢復，但從適才他的反應來看，他明顯沒有滅世的打算。

  「大神離開了嗎？」回過身，紫曦負手而立，「我雖感應到他的神光仍然籠罩此地，但已無他的氣息。」

  「他已回神域，」聽到白澤的神光籠罩此地，便知道他在為藍清羽療傷，心情立刻輕鬆許多，「大人放心，白澤大神沒有滅世的打算。」

  沉默許久，紫曦突然璨然一笑，「白澤大神的創造與毀滅的神性同時復甦，他在使用毀滅神情摧毀桑谷樹的同時，又使用創造神情在妖界的土地上留下生機，看來，我們豁出性命去拯救蒼生，終還是感動了他。」

  「是的，」我伸手握住藍清羽的手，我看見自己的皮膚如流淌的月光一般，天命星石已經完全激活，在經歷妖界種種之後，我終於達到大巫的期待，成為真正的巫醫，「大人，在這場戰爭中，我們雖然慘敗，但是我們用性命向神祈願，而神，已經聽到了我們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