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下無妖（9）

  來到南雲城，此時洪水已經退去，城中儘是淤泥，百姓們有序的在清理淤泥，看得出陸夏童調度有方，來到勝州牧的衙門，白龜將我們迎進衙門中，卻見陸夏童和一個面色紫紅的高大男子分別而坐，一群師爺模樣的人正在打盤算，看見我們，陸夏童滿面笑意，「藍大哥，朝雲，你們果然找到嬴魚。」

  站在屋外，藍清羽輕聲將嬴魚一族的遭遇道出，陸夏童面色如常，「其情可憫，但造成這般大的災難，也不能不懲罰，白鬼，請傳訊給師父，請他酌情處置。」

  看白龜轉身離去，陸夏童笑道：「藍大哥，你們回來得正好，賑災各項事宜雖已準備妥當，但大災過後將有大疫，我已令鎮妖司運送玲瓏草至勝州，白龜說朝雲的醫術可幫我們提升玲瓏草的功效。」

  低聲與他交談，確認玲瓏草何時到勝州，我們才回到房中，洗漱過後，我才躺到床上，便立刻要昏睡過去，隱約中，我感到藍清羽在我四周結下一個結陣，一股股熱氣自結陣升騰而起，將我籠罩其中，我感到渾身舒泰，便閉目睡去。

  待清醒過來，藍清羽坐在桌旁看書，聽見聲音轉過身，拿出一個瓷瓶，滿面不悅，似乎是極怒，「這是白龜送來的收靈丹，可加速靈氣裨益，今後，不許強撐。」

  在枉水潭時，看來他們均已發現我透支靈力，不敢強撐，藍清羽將收靈丹放在茶杯之中，又倒半杯白酒，一股桃花香味兒立刻充盈屋內，待丹藥化開，這才讓我喝下，片刻，他手指搭在我脈門，面色稍稍好轉，「你何時學會隱藏自己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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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隨雨教我的，」我見他面色難看，心下恐懼，也不敢隱瞞，便如實道出，「他說我靈力不足，天賦激活後，若被其他妖怪發現，會有危險……。」

  「胡說，」藍清羽怒斥出聲，「就算是為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避免危機，你怎可將這等機巧之事用在關係自身安危之事？若你靈力透盡，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相處日久，他從未如此暴怒，我嚇得渾身一抖，心中後悔，眼淚立時湧出，他卻不安慰我，只是低聲喝斥，「你天賦初開，靈力並不豐沛，如你這般蠻幹，只會損耗自己，若靈脈損傷，你便永遠只能如玉繡球一般！不許哭，洗淨臉，來抄靜心咒，抄十遍！」

  這是從前在探幽村我犯錯時的懲罰，老老實實的洗淨臉，坐在木桌前開始抄靜心咒，剛抄兩遍，只聽窗欞輕響，白龜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清羽，玲瓏草已運到。」

  藍清羽立刻帶我隨白龜到衙門外，果然，無數面容憔悴的鎮妖令將深藍色的玲瓏草鋪在洗淨的地上，藍清羽對我點點頭，手卻按在我靈台處，「暈染這些玲瓏草即可，不許蠻幹！」

  點點頭，我們站在玲瓏草之間，我深吸一口氣，雙手發出黃光，那些黃光如水波一般在玲瓏草上方蕩漾，待玲瓏草散出幽幽的藍光，藍清羽立刻喝道：「收。」

  收回靈力，白龜立刻令鎮妖令將玲瓏草裝進袋中，四散分到勝州的各個衙門，這是首批，按白龜的說法，這是緊急自天啟調來的，將投放到人口密度最高的縣，而其他州的玲瓏草還在途……。

  回到房中，藍清羽在地上結出聚靈陣，讓我繼續抄靜心咒，看他面色已不如之前嚴厲，我才敢開口問他，「師父，鎮妖司會怎樣懲罰嬴魚一族？」

  「白龜說鍾大人已發出通函給妖界，紫曦已經回函，嬴魚一族的確是突然被拘到人界，由於天狐一族施下的咒術過於厲害，妖靈閣只能從零星的線索追索，拘走嬴魚一族的並非妖界或人界之人，他們施的咒術同時兼有鎮妖司與妖靈閣兩種特質，」藍清羽一邊說，一邊皺著眉，似乎此事令他非常煩心，「紫曦在函中懇請人界收留嬴魚一族，鍾大人已令青龍通令暮隨雨，嬴魚一族按妖界舊例與天狐同居，同時，青龍已在勝水結下結界，五十年內，嬴魚一族可恢復往日生機。」

  默默的抄寫靜心咒，想到那些神秘人如此惡毒，嬴魚一族慘遭無妄之災，族人死傷七成，要恢復生機竟要五十餘年……。

  「對嬴魚而言，遷到勝水也許是好事，」藍清羽似乎猜到我的心思，低聲道：「在勝水，有天狐和鎮妖司的雙重保護，他們才能休養生息，在什納海，不知何時又會遭難。」

  抄完靜心咒，鎮妖司又有人來喚，連續幾日，不分晨昏，每日都要暈染玲瓏草四至五次，當勝州牧衙門外支起大鍋，熬煮玲瓏草的香味兒瀰漫在整個衙門，我知道控制疫病的前期戰役將要接近尾聲。

  十數日後，自晟州、贏州和蜀地臨時調到勝州的鎮妖令們逐漸回歸屬地，南雲城已恢復至災前的模樣，受災不重的店鋪陸續開張，藍清羽帶我沿著南雲城的青雲路緩緩而行，他認真的觀察百姓們的動向。

  「藍兄弟，」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藍清羽立時喜上眉梢，他轉過身，那位送我們一車的重禮，又不告而別的胖子滿面笑意的站在一家米鋪外，「藍兄弟，好久不見。」

  直到此時，我們才知道這胖子名為福佑，看他的身形，的確得得天的福偌，藍清羽請他一同回勝州牧衙門見陸夏童，他立時首肯，一邊走，一邊與藍清羽交流大災之後，勝州各地的糧價仍然保持平穩，未出現大規模的疫病，衙門賑災得力，話里話外，兩人對陸夏童均是讚許。

  來到衙門，卻見陸夏童滿面盛怒，似乎正在斥責白龜，聽到回報，他轉身看見我們，面上的怒意才收斂下去，「這位先生，勝州大災，我真心期望您能出現為災後重建獻計，不承想您便出現了，白龜，請引先生進去小坐。」

  待白龜引著福佑進入大廳，陸夏童轉身對我和藍清羽道：「朝雲，我並不知你施法這般危險，藍大哥，若將來……。」

  「殿下，」藍清羽知他心意，微微一笑，「救死扶傷，是朝雲身為巫醫的天職，您可放心，只要有我在，她便不會有任何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