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萬福妖館（11）

  越想越生氣，莫明其妙就受制於暮隨雨，雖然他是我哥，但感覺上他是我和藍清羽的爹爹一樣，對我們頤指氣使，藍清羽尊重他，我可不想受制於他，待我們先回到天啟，再作其他打算，若走投無路，我找白澤想想辦法，暗中下定決心，我也不反抗，便默默的隨他們出十萬群山。

  來到山外的幕風鎮，入住鎮上最好的客棧，準備休整兩日再回天啟，洗浴過後，一身輕鬆，暮隨雨點了上好的酒菜和當地特有的點心，喝到月上中天，暮隨雨輕輕敲著酒杯，藍清羽緩緩而歌，我幾乎可以確定，他是真的很喜歡暮隨雨。

  一曲歌罷，暮隨雨對藍清羽展顏一笑，「藍兄，我族自什納海遷至洪山，休養生息這些年，總算恢復一些元氣，相對什納海，族人們喜愛上洪山，每次春濃，漫山遍野的桃花和野櫻花，水池內荷葉田田，粉藕肥嫩，我們晨間到林中採集露水，看朝陽初升，傍晚搖槳划船，泛舟湖上，看夕陽西沉，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過去的一切都隨著時日漸漸沉積，現在族中的小一輩，已經不識什納海。」

  提壺為我斟滿一杯蜜水，藍清羽微微一笑，月光落在他面上，說不出的清冷，我沒來由的一陣心痛，他淡然道：「我自幼便在探幽村長大，隨後又遷居天啟，在鎮妖司那十年，來往於人界各地，在我心裡，人界與妖界並無不同。」

  「可是仇恨仍然徘徊在我們心中，」暮隨雨面色沉鬱下來，他轉首望著月亮，「當年萬妖城下，白骨如山，血流飄櫓，仿佛就是一場夢魘，有的時候，我竟會偷偷慶幸自己未生於亂世……。」

  

  坐在一旁，聽他們閒話往事，說實話，我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我的原則是藍清羽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藍清羽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人妖兩界之事與我何干？

  喝了半夜酒，藍清羽仍在酣睡，我便被暮隨雨叫出客棧，不知他是不是要勸我隨他回洪山，心中只是下定決心，無論他說什麼，我都要跟在藍清羽身邊。

  「此處也算是燕州的大鎮，而且十萬群山有許多珍稀的物事，我特意將藍清羽灌醉，便是帶你來挑選，」暮隨雨一邊搖著摺扇，一邊左顧右盼，「你年紀漸大，需得注意自己衣飾，你可知藍清羽的母親，當年是妖界第一美人兒，極擅衣飾，就連咱們天狐族的第一美人兒也及不上他。」

  想到罹天幻境中飛凰的模樣，的確是美貌異常，自己在探幽村生活得慣了，的確不太注意這些，便老老實實的聽他教訓，「你可知道，人妖兩界有多少女子緊盯著藍清羽，你若不上點兒心，就靠你死皮賴臉跟在他身邊，怎麼能將他捆住？你可千萬不要枉費我當年苦心將你送到他身邊的安排。」

  聽他這般說，我不由一愣，「我不是被洪水沖走的嗎？」

  「笨蛋，」暮隨雨面上浮出得意之色，「當年他隨鎮妖司監督我族遷移，我一眼見他，便不知他是凡人，連夜占星，星盤顯示他異於常人，身負天命，我便果斷將你送到他身邊，擔心他對你不好，我無數次偷偷潛出洪山，事實證明我眼光的確極好。」

  原來如此，我沖他翻個白眼，「那你對師父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暮隨雨興高采烈，「我的確是將桃木盆捆在房樑上，但是捆木盆的繩子我混了一根藍清羽的頭髮，無論他在哪裡，繩子都會帶著木盆去到他那裡。」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確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比較聰明的，認真想想，他跑到鎮妖司去揭海捕公文，鐵定是他預見到大巫會遊歷到十萬群山，特意設局帶我和藍清羽到此，「話說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是天狐？」

  聽他這般問，我不由一愣，卻見他嫌棄的打量著我，「荊釵布衣，你可知道咱們天狐是妖界最美的種族，你看看你什麼樣子，即使身為妖相，也應該魅惑，我第一眼看到你，差點兒昏過去，身為女子，當得煙視媚行，看你的一切行止，如同男子般粗魯。」

  一邊聽，一邊翻白眼，走到綢緞莊外，暮隨雨立刻帶我進去，張口便要兩匹紫色的流霞綢，那掌柜的初時笑容滿面，聽得要紫色的流霞綢，面上便浮出難色，「客倌，咱們店裡的流霞綢適才被這兩位客人訂下了……。」

  我們的視線隨著掌柜的手移到坐在窗前飲茶的兩名男子身上，他們也正轉首注視我們，一見暮隨雨，面上便浮出一絲厭惡，仿佛有人與他們爭搶是不可思議之事。

  「兩位，」暮隨雨無視他們厭惡的神情，上前一步揖手為禮，「不知……。」

  「也不知哪兒來的野狐狸，也想與咱們爭東西，」一名男子一拍案幾站起身來，「掌柜的，你這店裡臭氣熏天……。」

  聽他這般說，我心下大怒，左手一抖，已經召喚出回夢貘，它閃電一般襲向那男子的面門，那男子猝不及防，被回夢貘抓傷麵皮，慘叫一聲，跌坐下去。

  「找死，」另一名男子雙手在胸前相合，一股紫氣自掌中溢出，「是你們自找的。」

  身子一擰，已和暮隨雨來到店外，右手一抖，九節桃花已執在手中，心中本就有氣，這兩人言語如此無禮，不打他們，我心下屬實不悅。

  正要揮出九節桃花，暮隨雨手中的扇子已然揮出，一股勁風掠過，如同滾地雷一般直擊跟隨而出的兩人，當先一人冷笑出聲，「這等微末伎倆……。」

  說著，他竟不閃避，雙手一振，兩柄銅錘憑空出現，隨後在空中如火輪一般飛舞，我只覺天旋地轉，四周紫霧環繞，只聽暮隨雨一聲驚呼，「小心……。」

  話音未落，我只覺胸口已被重力擊中，身形向後激飛，全身靈力如退潮一般散去，又痛又驚，若靈力消散，那意味著我又要被打回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