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鎮妖司（8）

  也許是發現誘惑不了我，忘川精靈不再騷擾我，在河面上輕輕滑到遠處，不住在河面的倒影中欣賞自己鬢邊的朝露花，我暗中鬆口氣，將視線從她身上轉回藍清羽，這才發現藍清羽已經睜開雙眸，雙手平鋪在身前，手掌發出淡淡的藍光。

  他已在試探著解開封印，我立刻屏住呼吸，眼角的光掃過，忘川精靈仍在遠處欣賞自己，完全沒有關注藍清羽。

  藍光逐漸從藍清羽手掌邊緣向四周擴散，逐漸覆蓋在河面之上，忘川精靈在遠處轉過身，對藍清羽童稚的笑，從她的笑我感到，藍清羽第一次嘗試失敗了。

  果然，藍光慢慢的收縮回藍清羽掌心，他緩緩退到岸邊，我立刻上前抽出布巾，卻發現他的衣履如常，我緩緩蹲下，伸手一撫，這才發現原來忘川並不是實際的河水，而是一個幻境，召喚出幻境的封印極為困難，其實有一個簡單的方法，我站起身，還未開口，藍清羽沉聲喚我，「朝雲，到林邊去。」

  他果然猜到我的心思，我的嘴動了動，腳卻沒有移動，他長眉高軒，鳳眼中已閃爍著怒意，我立刻驚駭莫明，顧不得其他，趕快走到林邊站定，卻見他雙手緩緩舉過頭頂，然後中指彎曲，食指輕觸，其餘手指展開，竟然是破甲咒，這是他教過我最強力的破解封印的咒術，需要大量的靈力支撐，如果失敗，不可能再有第三次機會。

  本想上前，可是想到剛剛他充滿怒意的眼神，我的腳就像被釘在地上不敢動彈，畢竟藍清羽極少發怒，每次他發怒，我又是心痛又是懼怕，更何況此次是我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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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甲咒的威力果然巨大，頭頂的樹葉不斷的落下，我們仍在樹林裡，所謂的忘川只是一個幻境，藍清羽的咒擊破幻境的結界，不住的擊落結界上方的樹枝，忘川精靈開始緩慢的向藍清羽移動，看著她越來越近，我忍不住捏起拳頭，十個腳趾緊張的摳地，一定要成功。

  聽到了，我聽到結界開裂的聲音，藍清羽巧妙的吸收丹穴山的靈氣為自己所用，一點一點的侵入忘川幻境的封印結陣，尋找結陣最脆弱的地方，再集中攻擊，果然一舉成功……。

  忘川河面上逐漸顯現出一些模糊的影像，我隱約看到紅髮綠眸的女子，那是妖后飛凰，是藍清羽的母親，很快，我們就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因為，在她身邊，我看到年紀的藍清羽，他和現在一樣，藍眸黑髮、秀眉鳳目、面若蓮花……。

  影像越來越清晰，我卻發現藍清羽的身體開始發抖，不對，這不是用力過度導致的，一定有什麼東西在影響他，或者說，在偷盜他的靈氣，我看著他的腿開始顫抖，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最多能堅持一柱香的時間。

  用銀針刺破兩手的中指，逼出兩滴血，當那兩滴血在空中會合，我的手已在胸前結印，口中快速的念著咒，召喚罹天幻境，這是天狐一族最強大的血咒，霧靄之地，流嵐之心，活在火焰中的精靈們，聽從我的召喚，履行你們遠古的盟約，到達銀岸邊緣，聆聽我的請求……。

  血滴迅速化為鋪天蓋地的血霧將忘川籠罩在內，藍清羽霍然轉身，我看見他怒髮衝冠，似乎想要阻止我，我後退一步，全身的靈力如水般向外流淌，一次！就這一次，讓我承受他雷霆般的憤怒吧！

  「娘，」年幼的藍清羽絕望的大吼著，我和他一同抬首，卻見飛凰擋在幼童藍清羽身前，手中雪絨鞭筆直揮向那個搖著扇子的黑衣男子，而那男子只是側身避過雪絨鞭，口中發出冷冷的銳笑，「娘，你快跑……。」

  「跑？」男子的聲音忽男忽女，忽遠忽近，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妖皇已下令，活捉前任妖后者封萬戶侯，就算是屍體，也值十顆火靈珠……。」

  飄忽不定的聲音中，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四周開始燃起黑色的火焰，那些黑火蘊含著強大的妖力，就算是幻境，我也忍不住心生畏懼，那是能讓所有妖形神俱滅的荒火，在刺耳的笑聲中，飛凰突然提起藍清羽，將他向空中擲去，隨後左手迅速在空中結印，一道金光將藍清羽籠罩在內，她來不及細看，已回過身，又是一道金光自她指間飛出，籠罩在林間的忘川之上……。

  原來這就是當年發生的一切，第一次召喚罹天幻境，耗盡所有靈力的我，虛脫的蜷縮成一團，我看見藍清羽飛身上前將我抱在懷中，然後身形閃動，我們已逃進林中，而他身後的忘川之中，一個黑衣的男子站在忘川精靈身邊的水面之上，伸手將那朵朝露水捏得粉碎。

  靈力不住的從藍清羽身上向我體內注入，我漸漸的感覺到火的溫度，藍清羽一手抱著我，一手在地上畫結陣，當他將我安放在結陣之內，才無力的跌坐在地，他的面色蒼白而憔悴，就像即將凋謝的花。

  我想過去撫撫他的臉，讓他不要那麼悲傷，可是我不能，過度的使用靈力，我已經失去人形，重新變回天狐的真身，不知又要修煉多久，我才能重回人形，這是藍清羽一直禁止我召喚幻境的原因，可是為了他，連命我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只是人形呢？

  「朝雲，」我勉強睜開眼睛，藍清羽已爬到結陣旁邊，伸手輕輕撫著我的頭，「別怕，師父會一直在這裡，誰也不能傷害你。」

  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會這般做，可是他知道我想聽，是的，我就是這般虛榮，我想聽！想聽他親口這般對我說。

  林中有一股妖氣緩慢的靠近，那妖氣強大得令人顫慄，就算此地是白澤結下的營地，也無法護我們周全，藍清羽也感應到了，他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可是適才的逃逸，還有注入我體內的靈力已經耗盡他所有的靈力，他只能靜靜的躺在地上，雙手顫抖著結出一個法陣，將我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