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2024-09-05 02:17:00
作者: 盛夏梅子冰
從沈鶯歌被停職審查的旨意傳出來那日,蘇含章就是那為數不多為她捏了把汗的人。
他並不清楚對方的謀劃,因此在他看來,就是沈鶯歌在霽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把官商勾結的錢東林和潘靖等人拿下,回來之後不但無功,反而被打成了岌岌可危的戴罪之身。
最開始,那些人在早朝上挑起一些風言風語的時候,蘇含章就覺得不太對勁。
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沒幾日,他們就暴露出了真實意圖。
蘇含章也曾在眾人面前挺身而出,試圖為沈鶯歌辯駁,但他剛入仕不久,人微言輕,三言兩語就被人掐滅了。
聖旨傳出來的時候,他試圖去找過沈鶯歌,但撲了個空。
也是直到這時,蘇含章才發現自己其實對她了解的並不多,甚至連沈鶯歌住在哪都不知道。
還沒等他找人打聽,緊接著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鶯歌被陳德當街羞辱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人盡皆知。
幸災樂禍的看好戲者不乏有之。
牆倒眾人推,趁機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恨不能讓沈闕立即下令將沈鶯歌投入詔獄的也大有人在。
蘇含章急得火急火燎,偏偏還找不到沈鶯歌的人。
問了一圈,也只有孔川和曹安福他們說她大概住在東市,但具體在哪就不得而知。
他這種如坐針氈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周錦到來,才勉強壓下。
周錦知道他和沈鶯歌交情不錯,因此這幾日也有些憂心,只是她少言寡語慣了,讓她以一當十或許不難,卻實在做不來安慰人的事。
更何況……
她想起自己偶然在周何巍書房外聽到的對話,難得有些犯難地皺起了眉。
蘇含章輕喚了她幾聲都不見回應,頓時目露擔憂:「周小姐?周……」
「啊?!」周錦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一臉茫然:「剛才走神了,你說什麼?」
蘇含章溫溫柔柔地輕笑了下,語氣分外包容:「我問你中午要不要留下用飯?我讓人去備些你愛吃的菜。」
觸及他笑容的周錦面上一燙,倉促別開視線:「不用了,我還有事。」
聞言,蘇含章也不強求,點點頭道:「那好,你難得來一次,也沒派人提前告知我一聲,招到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沒,沒事,我就是聽說應千……應歌出事了,我擔心你……畢竟之前我和他也算有過幾面之緣,這才想來看看,但看起來你似乎也沒有他的消息……那就算了。」周錦低垂著頭,強忍著忐忑不安的內心解釋道。
她心裡揣著事,說起話來都沒怎麼過腦子,嘴一禿嚕就把真實想法說了出去。
直到察覺蘇含章半晌沒開口,她有些奇怪地一抬頭,就發現對方正一臉揶揄地笑著望向自己。
周錦的腦子頓時卡了殼。
等她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瞬間臉色爆紅。
「我不是……沒,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我是說他作為你的朋友,為人還算不錯,我替老頭子來問問!」
周錦心中叫苦不迭。
她都說了些什麼啊!什麼「我擔心你」……聽起來就很羞恥!
正當她羞惱之際,蘇含章卻輕聲默認了她的說法:「嗯,那就麻煩周姑娘替我謝謝周將軍了。」
周錦:「……」
怎麼看他那副春風拂面的樣子也不像是真的信了!
「知道了!」她粗聲粗氣地應道。
好在蘇含章雖然對周錦心懷好感,冷不丁聽見句真話頗為喜悅,但這人並沒有容久那樣喜歡看別人吃癟的惡趣味,輕飄飄就將這事揭過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周錦也終於平復了心情。
踟躕了這麼久,她還是決定說明來意。
「其實……我今日來找你,是還有另一件事。」她支支吾吾道。
蘇含章對此並不意外,受過去影響,他察言觀色的本事並不弱,更何況他本就對周錦格外上心。
她今日突然登門,已是超出常理,言談間還幾次三番走神,甚至連自己說錯了話都沒有察覺……這樁樁件件都證明對方還有更重要的來意。
而那件事或許與他有關。
蘇含章心中有了計較,臉上卻不動聲色:「好,周小姐請講。」
周錦尋求安慰似的握上佩在腰側的雁翎刀,指腹不住地摩挲著刀鞘:「我碰巧聽說了一些事,不知你是否已經知道了……」
面對她的猶豫不決,蘇含章也沒有開口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待下文。
頓了頓,周錦才組織好措辭繼續道:「我聽說,最初放出話說應歌貪圖功勞,為一己私利甚至幾次三番罔顧命令的人是……是你那位同窗,鄭文舟。」
即使已經有所預料,蘇含章從對方口中乍一聽到那個名字時,腦子還是空白了一瞬。
在那短短片刻,他甚至有些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他勉強維持住沒有失態:「你說誰?」
周錦抬頭定定看向他,像是要隨時注意對方的反應似的:「……是鄭文舟。」
「不可能!」蘇含章難得提高了聲音,但很快他就忍了下來,強自鎮定道:「不可能,鄭兄他……他之前是有些看不慣應歌,但我和他說過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那些話了。」
但同時他也知道,周錦說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
她與朝中的人沒什麼交集,別人也不太會把這種事告訴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從周何巍那裡聽說了什麼。
周何巍雖是武將,也沒有拉幫結派的興趣,但正因如此,他說一不二的性子為這個消息添了不少可信度,更何況他在朝中這麼多年不是白待的,各方消息渠道多少還是有一些。
越想得深一點,蘇含章的心就更沉一分,到最後,他已經信了七八分。
而剩下的那點,就要由鄭文舟來親自解釋了。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對方又一直對他頗為照顧,剩下的這點餘地,是賭上了蘇含章和他之間的所有情義。
他必須要當面,親口聽對方說出實情。
周錦看著他坐立難安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又搜腸刮肚地安慰了幾句才起身告辭。
送她出門後,蘇含章在門前呆立半晌。
直到管家來問,他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吩咐對方備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