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黑暗中的吻

  看著他起身去淨手，斟酌片刻，沈鶯歌還是決定把話說開。

  「我明白，這事我已經吩咐人去查了，」她斂睫垂眸，抿了口微涼的茶水，藉此消減臉上熱意：「咳……之前他手下就出過和人牙子勾結的內鬼，就算與他無關，但別人可不會這麼覺得，尤其是……肯定早就對他心生芥蒂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所以，加上這件事，只要再被人發現一丁點錯，就足夠那位藉機處理掉他了。」

  對於陳德，沈鶯歌從始至終壓根兒就沒將他的羞辱放在眼裡。

  她更在意的，是陳德究竟從何處得知了露白和李嬸的存在。

  是巧合嗎？

  

  還是……他從誰那裡聽說的呢？

  如果之前暗中調查她的那兩伙人真的是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那陳德是屬於哪一邊的呢？

  容久洗完手一轉眼，發現她又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不知在神遊什麼，頓時一陣氣悶。

  「……你在想什麼？」

  正自顧自沉浸在思緒中的沈鶯歌頭也沒抬：「我在想陳德究竟是從哪聽說的露白她們的事？之前我派人暗中保護，就是斷定那些人不敢太明目張胆，只要防住了他們下黑手，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有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雖然把露白和李嬸留在雍景城內更靠近危險，但同樣，這裡就在沈闕眼皮底下，不論是沈潮生還是沈潛都會更忌憚一些，動手之前也得先掂量清楚，萬一引起騷亂怎麼辦。

  而她之所以當時會受陳德的威脅，放棄反抗，則是為了與對方撇清干係。

  免得沈闕當真以為，她會因陳德之前對露白她們的手下留情與其同流合污。

  滿腦子權衡利弊，思前想後的沈鶯歌沒有發現容久正朝自己大步走來。

  ——甚至因為她顧人不顧己的行為顯得有些氣勢洶洶。

  等她察覺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旁邊。

  下一刻，她就被容久打橫抱起，向內室的床榻走去。

  沈鶯歌一驚，連忙拍他肩膀：「我能自己走！你放我下來！」

  容久沒有理會，彎腰將人放上了床，傾身時，他身上那股冷冽微苦的淡香便鋪天蓋地朝沈鶯歌籠了下來。

  她登時像個啞了火的炮仗，屏息凝神不敢亂動。

  「保護別人之前，要先把自己保護好了。」容久並未察覺她的異樣，有些不虞地皺著眉。

  沈鶯歌埋下腦袋，小聲嘟囔：「知，知道了……說話就說話，突然動手做什麼。」

  聞言，容久都被她氣笑了：「動手？如果你把這也稱作動手的話，那在我手裡皮開肉綻，一命嗚呼的那些人可不會服氣。」

  「那怎麼能一樣……」

  沈鶯歌正要反駁，忽然聽到院中傳來開門的聲響。

  她頓時呼吸一滯，動都不敢動。

  隨即，玉煙的聲音就在外面響起：「鶯歌姐姐……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啊？」

  對方似乎是起夜，聲音還帶著點睡意惺忪的遲鈍。

  沈鶯歌趕忙揚聲道：「有點口渴，起來喝點水，這就睡了！」

  說著，她屈指一彈。

  挾著內力的勁風凝成無形利刃，只聽噗的一聲，燭火應聲而滅。

  玉煙見狀，也沒有懷疑，嘀咕了句「哦，那你早點睡吧」，腳步聲便漸漸遠去。

  驀地暗下來的屋內，沈鶯歌一時還有點適應不了眼前的黑暗。

  她合上眼緩了緩，壓低聲音道：「你若是沒其他事，也早點回去歇息吧，我好著呢，你不用擔心。」

  然而想要容久乖乖聽話，只能順毛捋。

  可他現在正因她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又被她只想別人不顧自己的行為氣的夠嗆，哪有順毛的意思？

  佇立在床前黑暗中的人不但沒走，反而冷哼一聲：「三言兩語就想將我打發了？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個小白眼狼？」

  沈鶯歌：「……」

  冤枉！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我哪兒白眼狼了，這不是一直在用擺事實講道理的方式幫你消氣嗎？」

  「想讓我消氣？」容久藏匿暗芒的眸子一閃，在床邊坐了下來：「那光動動嘴可不夠。」

  「……那你想怎麼樣？」沈鶯歌問道。

  沉默片刻，容久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在霽城時是怎麼做的，忘了？」

  見到此等無賴行徑，沈鶯歌目瞪口呆，併合理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沒辦法，誰讓她理虧在先。

  唉——在外面受了氣，回來還哄這位消氣，她這命啊，跟鬧著玩兒似的。

  不過還好，現在兩眼一摸黑，就算她不好意思對方也看不見！

  做足了思想準備，沈鶯歌坐起身，眼一閉便朝對方等待的臉頰撞了上去——

  黑暗可壯慫人膽，也會蒙蔽她的雙眼。

  沈鶯歌沒有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容久輕輕勾了下嘴角，稍一側頭，臉頰就轉了個位置。

  等她親上去，察覺觸感不對為時已晚。

  沈鶯歌猛地睜開雙眼。

  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撩過臉部敏感的皮膚，容久眼帘低垂，頭微微偏向一側，睫毛幾乎要掃到她眼睛。

  還不等她從呆愣中回過神，容久抬手握上她後頸，俯身就將人壓了下去。

  此時，怒火以另一種方式泄露端倪。

  這個吻來勢洶洶，像是要攫取她所有的心神，呼吸與唇舌攪作一團，唯有細碎輕哼與愈加粗重的喘息勢不可擋的在黑暗裡墜落。

  猶如落上柴堆的火種。

  「不……等，你……」

  她的話音被悉數堵回，眼中水汽氤氳，連掙扎都力氣都漸漸軟了下去。

  無措搭在身側的手緊攥著身下被褥，將布料擰出海浪般的褶皺。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原本為了宣洩與安慰的吻逐漸變質。

  連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沸騰滾燙了起來。

  沈鶯歌拼盡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才把不知不覺搭上容久肩頭，並試圖環上脖頸的手壓制住。

  她用力推開對方，大口大口喘著氣：「……你，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