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給自己留條退路
2024-09-05 02:15:22
作者: 盛夏梅子冰
聞言,錢東林側目瞥了他一眼,嫌惡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這麼多年了,這人還是這副遇到點事便急頭白臉的樣子,若他是個平頭百姓便罷,偏偏坐在這個位置上,喜怒形於色可以說是大忌。
但潘靖被那句話占據了心神,並沒能發現他臉上這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放心,已經解決了。」對此,玄衣男子只是語焉不詳地解釋了一句,便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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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們來到隱藏在山林後的落腳處,
這裡背靠山腳,頭頂山勢陡峭,如同刀削斧鑿劈砍下來的一般,一眼望不到峰頂,鬱鬱蔥蔥的草木遮蔽了半方天空,而從這裡至下一座山峰劃出的範圍內就平坦得多,一覽無餘。
潘靖還沒來及放回肚子裡的心,在看到那幾個被五花大綁,渾身傷痕累累的錦衣衛時,險些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瞪著眼睛看向玄衣男子,質問道:「他們……他們該不會就是……」
那幾個錦衣衛身著便裝,要不是玄衣男子提前打過招呼,他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就見玄衣男子點了點頭,輕飄飄拋出一句:「等會兒我們走之前解決了就行,這裡沒什麼人來,等有人發現估計肉都爛完了。」
他能把殺幾個人當成家常便飯,說起來像是在說晚上吃飯要點幾個菜一樣坦然而隨意,潘靖卻不行。
他在朝廷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錦衣衛的恐懼早就深入骨髓。
平時見了恨不得三叩九拜,像伺候親娘一樣伺候這群大爺,之前決定滅口沈鶯歌他們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時,殺兩個錦衣衛的決定對他來說雖然艱難,但到底只是一句不見血不見刀的話而已。
就像許多人喜歡躲在背後謾罵詛咒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可真等對方站到他面前,他又只能陪著笑臉,夾緊尾巴裝孫子,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更遑論反抗。
現在這狀況對潘靖來說,便是如此。
因此一時間,他是又憤怒又害怕,瞪著玄衣男子哆嗦了半天嘴皮子,也只憋出一句:「這就是你說的已經解決了?!」
見狀,一直不聲不響的錢東林決心發揮自己「老好人」的功力,伸手安撫地拍了拍他肩膀。
「潘大人,別急,有什麼話不能慢慢說?這天高皇帝遠的,那金鑾殿裡的主還能看見你不成?再說了,等廖同知那邊一得手,他們遲早都是要把命留在霽城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干係?」
他說得確實在理。
如果廖同知那邊真的取了容久的性命,那這些知道內情以及他們真面目的知情人是一個都不能留的。
他們原本計劃得很好,等到時候容久一死,廖同知出面穩住錦衣衛,潘靖看住三法司的那幾個人,朝廷那邊有他們應付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而搗亂的趙百泉等人,自會有錢東林和玄衣男子暗中收拾。
把這些礙事的阿貓阿狗打掃乾淨,送其他還蒙在鼓裡的蠢貨回雍景城後,錢東林便又能悠哉悠哉地做回他的土皇帝。
潘靖被嚇出的一腦門汗冷卻下來,硬是把心給咽了回去。
瞧了眼他這張魂不守舍的慫樣,錢東林也懶得再多說什麼。
他讓潘靖找地方坐下歇歇腳,自己和玄衣男子走到一邊開始交談起來。
靠在山壁邊昏過去的其中一個錦衣衛皺了皺眉,略顯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他打量了一眼周圍環境,立即回想起被人打暈前發生的事。
再看到不遠處的潘靖和錢東林,他隱約預感到了什麼。
這樣的平靜沒能維持多久,一陣不加掩飾的倉惶腳步聲從遠處跑來,衣料與野草摩擦發出難以忽視的聲響。
本就戒備的殺手們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拿起刀,一邊隱藏身形,一邊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玄衣男子與錢東林的話音一滯,退到幾棵鄰近的樹後躲了起來,潘靖也隨殺手們躲了起來。
只是來人的目的明確,像是早知他們的藏身處,毫不猶豫地飛奔了過來。
他身上的衣服被砍出幾道破口,露出下麵皮肉翻卷的傷痕,但他顧不上在乎身體的疼痛,幾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向前跑。
臨到近前,他忽地模仿某種鳥雀鳴叫聲打了個暗號。
緊繃的氣氛陡然一松,殺手們從藏身地走了出來,潘靖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上去。
一見到對方的臉,他頓時想起,這人不就是天天跟在廖同知屁股後面的其中一個錦衣衛嗎?
當初廖同知代陳青前往接風宴時,他還和對方喝過酒。
然而,此時來人早已沒了那時的風光滿面,他眼中藏著掩飾不住的驚懼,喘著粗氣道:「快,快撤!任務失敗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潘靖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大變,就連錢東林和玄衣男子都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
來人三兩句話將前因後果交代清楚,急忙催促道:「快走吧!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潘靖立即將視線轉向了另外兩人身上。
而本該和他同樣焦急的錢東林與玄衣男子卻很是冷靜,仿佛早已料到這個結果發生的可能。
他們對視了一眼,玄衣男子轉身走到一個殺手跟前,吩咐道:「按我們之前的計劃,告訴他們可以出發了。」
說完,那名殺手應了一聲,便朝錢東林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去。
饒是潘靖,現在也終於看出了點不對勁。
他看向錢東林,強忍著逼問的語氣,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慌亂:「你們究竟還謀劃了什麼?」
聽到這話,錢東林再次掛上那張和善的笑臉,只是當虛偽的笑意如潮水般從他眼中褪去後,終於顯露出下面逼人的寒意。
他用那種語重心長,又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潘大人啊,人總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做什麼事之前都總該給自己留條退路。」
潘靖劇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肅然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錢東林別開視線,意味不明道:「你說,如果該死的人沒死成,會有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