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他把自己當成一個籌碼
2024-09-05 02:15:19
作者: 盛夏梅子冰
陳青確實已經醒了。
在沈鶯歌九死一生地從玄衣男子一行人手中逃出,經歷了重傷昏迷後甦醒的早晨,在容久與她商定好收網撈魚的計劃,準備出門前,便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容久深知那場意外出得蹊蹺,因此陳青醒來一事知道的人不多。
就連浮寒,都是今日出發前才被告知。
容久去府衙看望陳青那日,便目睹了甦醒的前兆,因而他以審問為由,將大夫叫進房內密談,並嚴令對方保守秘密,否則國法伺候。
其實大夫也沒想到陳青能那麼快醒來,按他的估計,原本還需要幾日。
至於到底是陳青憑藉強大的意志力自己醒來,還是被當時廖同知在床邊那番假惺惺的話氣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後來容久利用自己受傷,將陳青和大夫從府衙轉移到別院,也是有意為之。
他不在乎自己挨一刀,但既然挨了,就要物盡其用。
不但要找人為沈鶯歌治傷,還要保護關鍵證人。
當然,這事被沈鶯歌知道後,還是跟他生了不小的氣,她體諒他那時心急火燎,別無他法只能出此下策,但同樣,她更心疼他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就好像那是一個可以隨時取用的籌碼,何時用,怎麼用,對容久來說都好像家常便飯。
陳青醒後,第一時間便將趙百泉一事告訴了容久,這也成為沈鶯歌后來推測出他們的下落及隱情的佐證之一。
除此之外,容久還問了陳青一個問題——當初第二次前往趙家莊與趙百泉會面一事,有幾個人知道。
聽到這個問題的剎那,陳青本就虛弱蒼白的臉上愈發沒了血色。
他躺在床上,凝望著窗前投落的一縷天光,深深地嘆了口氣。
「只有我自己,和廖同知。」他說。
只是,這也只能證明廖同知有嫌疑,沒有實證,他們就算知道當真是對方走漏了消息,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因此,便有了今日這一出容久以身為餌,引蛇出洞的計劃。
聽到沈鶯歌的話,廖同知眼中最後一點火光也隨之寂滅。
他仰頭大笑出聲,笑得不像個手下敗將:「是我輸了……我認了!怪我當初一時心慈手軟,沒趁他病要他命,把這麼個把柄落到了你們手裡,我輸了!」
沈鶯歌卻並未被他的花言巧語打動。
她神色未變,看著他的眼神格外冷漠:「究竟是心慈手軟還是另有圖謀,你自己心裡清楚,來人,把他給我捆了!」
跟著她一同來圍剿這群人的,還有孔川幾人。
聽到命令,他們立即拿著麻繩走了過來。
此行他們都沒帶自己的人手,容久在密信中向弘光帝奏明廖同知有嫌疑一事後,不但為自己要來了增援,還順帶把孔川和曹安福幾個最初跟著沈鶯歌的錦衣衛也一起帶來了。
廖同知的眼神一片空洞,活像個不願閉眼的行屍走肉。
看到孔川手中的麻繩時,他僵硬的眼珠忽地動了動,頃刻間閃過一抹狠意,下一瞬,他撐著地面的胳膊肘一使勁,身體一翻,便要從身後的陡崖上滾下去!
沈鶯歌雖讓人來綁他,但眼神始終一錯不錯地落在他身上,沒有絲毫放鬆。
在發現廖同知意圖的同時,她便大步一踏,將他那條軟軟拖在身側,慢了身體一步的胳膊由上至下貫穿,用刀死死釘在了地上!接著她伸手抓著對方的腰帶,一把將大半個身子已經滾到陡崖外的人拽了回來。
後知後覺的劇痛傳來,廖同知疼得臉上肌肉都在顫抖,瞬間冷汗如雨。
等孔川和曹安福走進,沈鶯歌才把刀拔了出來。
她看著他,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現在就求死為免早了些,敢做不敢當,也難怪你在同知的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都毫無長進。」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廖同知像一條失去了生機的死魚,任由幾人將他牢牢綁了起來。
也不知是沈鶯歌的哪句話戳進了他慢半拍的反應上,他劇烈掙扎了一下,就被人死死壓制。
他看著沈鶯歌的背影,目眥欲裂地詛咒道:「就算抓了我又如何?!這裡的水有多深你根本想像不到!你一腳踏進這潭渾水……遲早死無葬身之地!追悔莫及!」
沈鶯歌沒有理會。
等將束手就擒的錦衣衛悉數綁好後,便由浮寒先帶著人離開了。
望了眼遠去的眾人,沈鶯歌看向容久:「走吧,還有得忙呢。」
別看她方才一直冷著臉,其實心裡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她雖與陳青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來對方為人正直,在正事上絕不會虧待手下的兄弟。
而廖同知被一時的誘惑迷了眼,便認定對方是他升官路上的絆腳石,除之而後快。
他死不悔改,她也懶得多費口舌。
現在說出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沒怎麼過腦子。
當她發現周圍空氣詭異的一靜,察覺不對時,已經晚了。
好在容久很給面子,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應千戶說得有理,走吧。」
見被「越俎代庖」的九千歲本人都沒放在心上,其他人便也只當沒聽見,紛紛低下腦袋,跟上兩人的腳步。
——
玄衣男子一伙人當然不會在這裡。
又或者說,他雖然拋給了李檔頭兩個那樣殘忍的選擇,但其實從未決定履約。
臨近官道的一處山林中,錢東林帶著潘靖和幾名家丁,匆匆走到約定的地方,他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玄衣男子才從林間走出。
「都安排好了?」他這話是衝著錢東林問的。
錢東林慈眉善目的臉上扯起一個笑容:「嗯,和計劃一樣。」
因為昨日玄衣男子與錢東林見面時潘靖有事離開,因此他並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不過他與錢東林打斷骨頭連著筋,跟著對方走總不會錯的。
聞言,玄衣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來。
「昨夜我回來的路上,被錦衣衛偷襲了。」他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
此言一出,錢東林臉色微變。
潘靖急吼吼道:「錦衣衛怎麼會找到你這裡來?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