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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結拜

2024-09-05 01:55:39 作者: 盛夏梅子冰

  沈鶯歌沒忍住,白了他一眼:「……難道你碰瓷別人就乾淨了?」

  老頭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地變了好半天。

  他囁嚅道:「反正老夫是好心告訴你了,信不信就看你自己。」

  沈鶯歌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轉身踏入廟門:「那就謝了,你在門口等我。」

  她進了門,才發現裡面的香客更多,但卻意外地安靜。

  想來應是人們都怕擾了佛祖安寧,只是低聲祝禱,並未有人大喊大叫。

  

  沈鶯歌攔下一名路過的僧人,雙手合十朝對方行了個禮:「小師父,可否為我引見住持?我有要事相求。」

  小和尚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還是回了個禮道:「住持正在待客,恐不便見您,施主不如改日再來?」

  沈鶯歌沉吟片刻,道:「好,謝過小師父。」

  「施主不必客氣。」

  小和尚走後,沈鶯歌卻沒離開,而是向寺廟深處走去。

  畢竟好不容易來一次,她不想無功而返。

  穿過前方的幾座大殿,寺廟後院的人便少得多了。

  半路上還碰見了幾個掃灑的僧人,但他們看到沈鶯歌卻並未阻攔。

  沈鶯歌心中疑惑,卻更樂得省事。

  順著石板小路走到盡頭,便是一片竹林,而在她左手邊,就是寺內僧人居住的地方。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竟然在其中一間僧房外看到了兩張極為眼熟的面孔。

  飛魚服,繡春刀,一個面色沉靜不動如山,另一個卻時不時朝四周張望一眼。

  ——正是逐暖和浮寒。

  沈鶯歌喜出望外,走上前道:「好巧,原來你們也在這,我還奇怪怎麼沒人攔我。」

  浮寒見到她,頓時面露驚疑:「也太巧了,這才剛見過面,老實說,你是不是跟蹤我來著?」

  「……別想太多,我只是來找住持的。」

  逐暖扭頭看了眼關得嚴實的房門,低聲道:「住持在裡面,你找他有何事?」

  「之前答應了郡王的小廝福平,幫他求件法器。」沈鶯歌也跟著壓低了聲音。

  吱呀一聲,門從裡面打開了。

  房內走出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身旁還跟著一個嬌媚可愛的年輕女子。

  婦人眼眶通紅,似是哭過,而那姑娘便在一旁攙扶著她。

  沈鶯歌連忙垂下頭退到一邊。

  浮寒之前跟她說,淮南王及其家眷已經到了雍景城,看來,這兩人便是淮南王妃孔氏及其女兒沈瑤了。

  兩人剛從沈鶯歌面前走過,便見一襲銀白衣袍停在她眼前。

  容久的聲音在她頭頂冷冷響起:「你怎麼在這。」

  沈鶯歌怔了下,這才反應過來。

  該死,她竟忘了,有逐暖和浮寒在的地方,便極有可能會遇到容久。

  自那日他們在詔獄門外不歡而散後,沈鶯歌便再沒見過他,現在猝不及防地遇見對方,竟沒來由地感到幾分尷尬。

  她垂著腦袋道:「我來找住持求件法器。」

  容久默然片刻,沒再多言,帶上逐暖和浮寒便離開了。

  之後沈鶯歌借著身份之便順利從老住持那求來了法器,是一串鐫刻著梵文的烏木念珠。

  沈鶯歌剛走出寺門,在外等候多時的老頭立刻迎了上來。

  「你總算出來了,老夫屁股都坐僵了。」

  他湊過來,無意中瞥見沈鶯歌手中的念珠,順口奚落道:「花了不少銀子吧?老夫都跟你說了這裡不乾淨,你偏不信,這下被宰了吧?」

  沈鶯歌正要反駁,忽然想起這東西應該算是她沾了容久的光才能拿到,若不是恰好遇到他們,她恐怕真的要不少香火錢才能求來。

  因此,她便咽下到了嘴邊的那句「沒花多少銀子」,話鋒一轉道:「你怎知要花不少銀子?」

  那老頭不屑地哼笑一聲:「你別看我這樣,老夫原本也是這寺里的,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些事,這才流落至此。」

  他見沈鶯歌沒什麼反應,以為她不信,便解釋道:「老夫與那住持也是老相識了,只是……只是人終究會變。」

  老頭說到這裡,臉上嬉皮笑臉的神情微頓,眼中流露出幾分悲切之意。

  沈鶯歌還沒來得及安慰,就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恢復如常,繼續喋喋不休:「當年我們還一起偷溜去後山摘過果子,一起挨過師父罵呢……」

  沈鶯歌心道,挨過師父罵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嗎?

  兩人邊聊邊走,眨眼便來到山下的一間酒肆。

  酒肆露天,只在幾張桌子上方支了張油布遮陽擋雨,一旁是茂密的樹林,另一旁便是官道。

  老頭似乎是這裡的常客,剛一坐下,便大聲道:「小二,來兩壇杜康!還有你家的醬牛肉!」

  小二應了聲,轉頭便進了廚房。

  沈鶯歌揶揄道:「你不是出家人嗎,怎麼還喝酒吃肉,不怕佛祖怪罪?」

  那老頭哎呀一聲,頗有些責怪意味地瞥了眼她。

  「瞧你這眼神,沒看到老夫如今已還俗了嗎?」

  「是啊,還了俗就四處騙吃騙喝,小哥你也是被他誆來的吧?」老闆放下他們點的酒菜,笑著朝沈鶯歌說道。

  老頭登時急眼:「你這叫什麼話,老夫與這位小兄弟一見如故,結成忘年之交了。」

  沈鶯歌:「……我什麼時候跟你結成忘年之交了,我怎麼不知道?」

  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見狀立刻笑起來:「你看,人家小哥可不知道這回事,你怕是看人家好騙,才這麼說的吧?」

  老頭頓時臊得老臉通紅:「那現在結也不晚!有酒,有肉,現在就結拜!」

  老闆娘笑著看了眼沈鶯歌:「你可是被他騙來之後唯一一個沒在臉上見著怒意的,這是纏上你了。」

  「去去去,再來盤花生米。」

  老頭急急擺手,怕沈鶯歌真的反悔。

  老闆娘一扭頭,哼著小曲轉身回廚房了。

  老頭偷偷打量了眼沈鶯歌的表情,見她當真沒有怒意,便拍桌道:「來,小子,跟老夫結拜。」

  沈鶯歌被他嚇了一跳:「倒也不必……」

  可惜容不得她拒絕。

  在老頭的強勢邀請下,他們二人還是面對天邊的日頭跪了下來。

  兩人手裡各自捏著三根筷子。

  老頭鏗鏘有力:「我白悟念——」

  沈鶯歌聲若蚊吟:「……我應歌——」

  官道上過路的行人朝他們投來打量的目光,臉上寫滿了「這兩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白悟念對此視而不見,沈鶯歌卻尷尬地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最終,在白悟念聲如洪鐘的宣誓聲中,沈鶯歌也只得面無表情,心如死灰地齊聲道——

  「在此結為異姓兄弟,同心同德,患難與共,樂必同樂,憂亦同憂,皇天后土,實鑒此心。」

  甘冽醇厚的一碗酒喝下肚,酒碗也在地上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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