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大白
2024-09-05 01:55:31
作者: 盛夏梅子冰
韓桐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看著容久道:「九千歲此言何意?」
容久並未理會,反而看向地上苟延殘喘的劉管家。
「枉你一片忠心護主的赤誠之心,卻所託非人,一朝事發,人家只想著明哲保身,而你不過是他棄如敝履的一顆棋子,這滋味如何?詔獄刑罰也不遑多讓吧?」
若說詔獄內諸般酷刑是生不如死的皮肉之苦,那容久這番話便是殺人誅心了。
劉管家恨恨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韓桐,他雙目赤紅,牙關緊咬,臉部肌肉不斷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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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最後一步,他心中的防線便會徹底崩潰。
容久似乎很享受這種將他人情緒掌控在手中的感覺,他紆尊降貴地走到劉管家身邊,垂眼看向對方。
「他若抵死不認,那你便是主犯,謀殺皇親……」容久頓了頓,唇邊滾落一聲譏笑:「這罪名可不小,到時別說你剩下的這半條命,就是你的妻兒老小,只怕也難逃一死。」
韓桐拍案而起,卻立刻被一旁的錦衣衛制住,動彈不得。
他在椅子上不斷掙扎扭動,看著容久的眼中滿是怨毒。
「你這是誘供!我要見我爹!我要……唔,唔唔!」他餘下的話被布巾堵回了嘴裡。
錦衣衛拿來繩索將他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椅子上。
劉管家閉了閉眼,一道淚痕劃破他眼角的血污痕跡。
「……我招。」
韓桐只恨自己沒有及早斬草除根,不然怎會被容久抓住把柄。
劉管家深深吸了口氣,看向韓桐道:「既然你不仁,那便休怪我不義了。」
之後,在劉管家麻木的供述中,韓桐的所作所為在眾人眼前完整地展開。
三個月前,韓桐像往常一樣前往拈花閣,恰巧遇到了登台獻藝的南柯,他見色起意,便想將對方收入府中做妾。
韓桐當時正在興頭上,有意討好,卻沒想到他幾次送去的金銀玉器,都被對方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不止如此,南柯還讓前去送禮的劉管家轉告韓桐,她身份低微,自知不配踏入韓府,他的好意她心領了,只是此事以後不必再提。
這件事也傳到了韓吉耳中,韓桐當時便被父親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就是在那時,韓桐惱羞成怒,心生怨懟。
大半個月後的一天,韓吉下朝回來,帶回了弘光帝為魯陽郡王沈梓固和周將軍之女周錦賜婚的消息,韓桐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在拈花閣碰到了沈梓固。
當時他原本想的是,既然無法將南柯納做妾,那與她春宵一度,消解一下心頭慾火也未嘗不可。
可韓桐沒想到,當他來到拈花閣,看到的卻是南柯扶著醉酒的沈梓固進入房中的場景。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韓桐便認定南柯是在耍他。
什麼身份低微,什麼自知不配,不過是因為攀上了沈梓固這棵大樹而找的藉口罷了。
劉管家在韓府當差多年,這種事他早已司空見慣,便給韓桐獻計。
他告訴韓桐,只要放出消息,說南柯勾引韓桐在先,攀附郡王在後,那她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青樓女子的身份就是她的原罪。
更別說南柯還是許多人可望不可即的拈花閣花魁,看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從雲端隕落,這是根植在每個人心中的劣根性。
只要她深陷流言蜚語,以沈梓固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他已有陛下的賜婚,便足以將他從南柯身邊支開。
沒了沈梓固的庇佑,到時候韓桐再想拿捏南柯,就容易得多了。
果然,在他們放出傳言後,一傳十十傳百,南柯一夜之間便成為了眾人口中朝秦暮楚,貪慕虛榮的女人。
只是沒等韓桐高興多久,他便發現沈梓固不但放任流言四起,甚至對其視而不見,仍舊經常去找南柯。
他怒氣上頭,便故意在郡王府的必經之路上攔下沈梓固,想要與其理論一番。
而沈梓固本就鬱結在心,韓桐此舉更是以下犯上,兩人便發生了爭執。
韓桐也因此更加確信沈梓固與南柯珠胎暗結。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毒酒一事。
韓桐意外得知,沈梓固每年冬日時都有溫酒的習慣,他便想藉此下手。
他吩咐劉管家買來毒藥,用糖殼封在酒壺內側,這樣只要糖殼不融,即使喝下酒,也不會毒發。
萬事俱備後,韓桐便以道歉為由,給沈梓固送去了做過手腳的酒。
並且,他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當著眾人的面喝了一杯後才藉口離開。
後來的事,也正如韓桐所料,沈梓固讓福平熱了酒,糖殼融化,毒藥也融進酒中。
而沈鶯歌調查證物時,在指尖上發現的顆粒狀殘渣,正是殘留在酒壺內側尚未融盡的糖殼。
沈梓固死後,韓桐也並未打算就此放過南柯。
而劉管家為討韓桐高興,暗中調查南柯,得知她是罪臣之女後,便順水推舟,放出了南柯是不詳之身,剋死父兄家人不夠,還剋死了沈梓固的傳言。
韓桐得知後,大喜過望。
他吩咐劉管家找來幾個市井潑皮,夜以繼日地在拈花閣外盯著,只要一有機會,便將南柯擄走。
劉管家還幫韓桐在雍景城外租下了一處宅子,只要抓到南柯,就將她關到那裡,之後韓桐想對她做什麼,她便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南柯出逃那日,原本是他們的大好機會。
但當時正值後半夜,刀疤臉幾人實在扛不住,便打了個盹,這才讓南柯誤打誤撞地逃過他們的毒手。
南柯被沈鶯歌救下後,刀疤臉也被容久的人抓回了東廠。
韓桐與他們失去聯繫,只以為對方是抓到南柯後見色起意,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南柯對他來說與其他美人並無不同,不過是因韓桐生性偏執,他得不到的東西便想方設法都要毀掉。
即使現在沒有毀在他自己手裡,但若當真如韓桐所想,是刀疤臉幾人帶走了南柯,那她的下場也不會比落在韓桐手裡好上些許。
劉管家說完,刑房內一片寂靜。
沈鶯歌不敢想,若是南柯在這過程中行差踏錯一步,那她的結局恐怕會比死去的沈梓固更慘。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因韓桐的個人私慾。
沈梓固和南柯遭此橫禍,一死一傷,實在很難不令人惋惜。
韓桐自知大勢已去,癱坐在椅子裡,面色灰白。
沈鶯歌問道:「可有物證?」
劉管家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沫:「有,城外那處宅子的租據在我房中,上面蓋有公……韓桐的私章,毒藥在他房中,床板下面的暗格里。」
逐暖和浮寒留下將他們二人暫時收押。
容久則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詔獄,沈鶯歌猶豫片刻,追了上去。
詔獄外,陽光明媚。
檐邊積雪消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在地上暈開一片暗色陰影。
容久似是料到沈鶯歌會跟上,站在廊下並未走遠。
他面色憊懶,半垂著眼帘,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
沈鶯歌停在他身後,卻沒有出聲。
方才劉管家的供詞與她之前得知的情況基本無誤,但除此之外,仍有幾處疑點,沈鶯歌百思不得其解。
她追出來也正是想問容久,為何在尚有疑點未查清的情況下,便將韓桐和劉管家帶來,縱使他們最後都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若因此便放過那些疑點,她認為不妥。
沈鶯歌更不信自己都能查到的線索,容久會不知道。
可當她望著容久的背影,卻忽然失語。
她莫名覺得容久像個遊走於世間的孤魂野鬼。
他穿過萬家燈火,踽踽獨行,再明媚的陽光都融化不了他半分。
而他自己也不願靠近任何人間煙火,仿佛早已料到自己的結局。
他孤身而來,也註定孤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