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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擅離職守者,杖斃

2024-09-05 01:55:10 作者: 盛夏梅子冰

  桌上已經空了三隻酒壺,但容久卻絲毫不見醉意。

  聽到那姑娘的話,他連眼都沒抬一下。

  好像比起面前身姿婀娜的美人,那杯中佳釀對他來說更有吸引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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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見他沒有反應,以為是對方沒聽清,便又走近兩步問了一遍。

  容久捏著酒杯,眼中見過原顏朱之後的陰戾之色還未散去。

  他漠然道:「不需要。」

  姑娘臉上的笑意一僵,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拒絕。

  半晌,她有些窘迫道:「公子是不是誤會了,奴家只是見您風姿出眾,這才想為公子單獨獻藝,並非……並非有什麼非分之想。」

  容久懶得應付,一旁圍觀看戲的客人卻憤憤不平起來。

  一鬚髮皆白的老者捋了捋鬍鬚,語重心長道:「這位姑娘一番美意,你這黃毛小兒,怎的這般不識趣。」

  容久睨了眼他:「你倒識趣,不如將這福氣給你如何,只是看你這般年紀……恐無福消受了。」

  他語氣隨意,但那副目中無人的神色卻著實將對方氣得不輕。

  老者礙於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眾目睽睽之下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只能氣得吹鬍子瞪眼。

  離容久較近的隔間內,一乾瘦青年面露嫉恨。

  他早在那姑娘獻藝時便對其垂涎不已,此時見對方中意容久,心中便更加不舒坦了。

  他挺了挺骨瘦如柴的胸脯,奚落道:「夜鶯姑娘,你何必同這般不解風情的人浪費口舌,他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貨色了,不識好歹。」

  容久連眼神都吝嗇在他身上停留,好像多看一眼就會瞎掉似的。

  面黃肌瘦的青年頓時感覺被深深地冒犯到了,惱羞成怒之下就要破口大罵。

  卻聽一聲酒壺砸在桌上的重響,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醉醺醺的壯漢抹了把嘴邊酒漬。

  桌上的酒壺已碎裂成片,酒液順著桌邊淌了下來。

  同桌的客人見狀,拉了拉他胳膊,示意他不要多事。

  但這一行為反而刺激到了壯漢,他生怕容久聽不到似的,重重哼了聲:「瞧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指不定身子有什麼問題,姑娘不如讓我跟你回房,定然比他中用。」

  說著,他放聲大笑起來,其中的譏貶之意不言而喻。

  沈鶯歌就是在這陣鬨笑聲中走下樓來的,她不知發生了何事,便隨手拉住一名路過的僕從詢問事情原委。

  等清楚了前因後果,又瞧見面色不善的容久,她心中頓覺不妙。

  ……這尊大佛不會要在這兒大開殺戒吧。

  容久倏地低笑出聲,笑意沉在他喉間,殺意肆虐燎原。

  他看向那壯漢,嘴角弧度輕蔑:「京衛所身擔護衛巡防之責,現已過宵禁時刻,爾等不去夜巡,卻在此尋歡作樂,鄒泰年可知你們擅離職守?」

  此話一出,壯漢及他同桌的客人皆是面色巨變。

  對方赫然厲聲道:「你怎知我們是……」

  容久心生倦怠,懶得再與他廢話。

  他站起身,指腹狀似隨意地點在杯沿:「大雍律,擅離職守者——」

  指尖一動,酒杯順勢射出,直朝壯漢的方向飛去。

  「杖斃。」

  容久嗓音沉沉,冰冷字眼毫不留情地砸進等著看好戲的圍觀者耳中。

  酒杯應聲在壯漢腦門前碎裂,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溫熱血色模糊了視線。

  只聽一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壯漢昏死在地,不省人事。

  樂聲不知是在何時停止的。

  一片死寂中,如乾瘦男子那般的膽小之輩,已紛紛汗如雨落。

  稍鎮定些的,也不敢再直視容久。

  一個個都變成了受驚的鵪鶉,生怕被遷怒其中。

  倒是一開始看到容久在場,就面生異色的幾位客人顯得冷靜許多。

  他們當時就認出了容久,更熟知對方的行事作風。

  按容久的性子,沒有將為難他的幾人盡數斬於刀下,已是格外開恩了。

  沈鶯歌見容久不欲再同他人多做計較,暗暗鬆了口氣.

  她連忙迎上前。

  容久眉間沉著一片陰鬱之色,冷聲問道:「浮寒呢?」

  沈鶯歌正要解釋,就瞧見浮寒像只大撲棱蛾子似的從樓梯上飛了下來。

  他看到容久在場,緊皺的眉頭登時一松:「督主,可要屬下去備車?」

  沈鶯歌道:「還是我去吧,你現在的身份可能不太方便。」

  正說著,他們身後傳來一道嬌軟女聲。

  「公子,奴家有幾句話想對您說。」

  沈鶯歌回頭,發現正是邀容久上樓的那位夜鶯姑娘。

  對方好像下了很大決心才前來搭話,儘管如此,她看向容久的眼神還是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懼色。

  容久轉身上樓,連餘光都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沈鶯歌同浮寒對視一眼,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搖了搖頭,示意他此時不便解釋。

  她看向夜鶯道:「姑娘有何事?我等可代為轉達。」

  夜鶯看著容久消失在樓梯上的背影,面露遺憾。

  那些人為難容久時,她幾次想要插話,但都被打斷,後來情勢急轉直下,便再由不得她多言。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想跟容久當面道一聲歉,但對方似乎並不願與她產生交集。

  無奈,夜鶯只好向沈鶯歌道:「那麻煩了,只是想同那位公子說一句,奴家自知高攀不起,但因此讓他被人為難,還是深覺惶恐不安,望他不要放在心上,奴家在此待那些客人向他賠罪了。」

  說完,她向沈鶯歌和浮寒福了福身,便離開了。

  ——

  次日一早,沈鶯歌來到東廠,在逐暖的帶領下見到了之前那個仵作,同對方重新核查了一遍沈梓固的死亡時辰。

  與之前的結果並無不同,仍是子時三刻前後。

  仵作走後,逐暖見沈鶯歌面色凝重,便問道:「可還有何不解之處?」

  昨日沈鶯歌同容久敘述線索時,逐暖並不在場,因此他對福平見到郡王鬼魂一說並不知情。

  沈鶯歌又複述了一遍,這才說道:「我原本懷疑是有人對屍體做了手腳,導致驗屍結果出現問題,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逐暖思索片刻,凝聲道:「既然死亡時辰並無差錯,那會不會是福平的證詞有問題?或許他守夜時半夢半醒,記錯了最後一次見到郡王的時辰。」

  "又或者在事發之後,他驚懼交加,將噩夢與記憶混為一談?」

  沈鶯歌回想了下福平當時的樣子,認為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她見到福平時,雖然對方一驚一乍害怕得緊,但還並沒有糊塗到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地步。

  況且福平貼身侍奉沈梓固多年,早已不是第一次值夜,又怎會出現如此失誤。

  沈鶯歌百思不得其解,便想換個角度入手。

  「可否帶我去看下現場的證物?」

  逐暖心領神會,立刻帶她來到另一處存放證物的房間。

  房間內,從郡王府帶回的所有物品均被妥善保管著。

  暖爐薰香,茶壺杯盞,包括當時擺放在桌上的酒菜等,都被一一安置在架子上。

  好在天氣嚴寒,這間房內又乾燥陰冷,那些酒菜才不至於發霉變質。

  逐暖看著沈鶯歌小心翼翼地逐一檢查每件物品。

  他在旁邊解釋道:「這些東西都已經派人查過,除了在壺中殘餘的酒里發現與郡王體內相同的毒藥,其他的都沒什麼異常。」

  沈鶯歌揭開壺蓋,濃烈酒香撲鼻而來。

  逐暖補充道:「這種毒無色無味,專為暗殺所用,混在茶飯酒菜里皆不易被人察覺,酒壺我們也已查過,並無像陰陽壺那樣的機關設計」

  那此事便怪異得很了,韓桐和沈梓固喝了同一壺酒,韓桐無恙,沈梓固卻毒發身亡。

  若非之後有人藉機投毒,或是如傳言所說,是沈梓固想不開自行了斷。

  那就是還有什麼關鍵線索,他們未曾查到。

  一籌莫展之際,沈鶯歌忽地發現,她右手拇指指腹上似乎沾了什麼東西。

  她走到窗邊,借著外頭投進來的昏暗光線看去。

  幾粒極易忽視的顆粒狀殘渣黏在指尖,閃爍著細微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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