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斷不了的緣分
2024-09-05 01:06:19
作者: 凌沐
上官瑞沒有抬頭,卻也知道司徒蘭心在看著她,就像他的頭頂長了雙眼睛一樣。
司徒蘭心翻了個身,閉上眼,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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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她的肚子已經不疼了,上官瑞還坐在沙發上沒有走,她掀開被子下了床。
「你幹什麼?」他詫異的問。
「我肚子已經不疼了,但是有點餓,估計你也餓了,我做點東西我們一起吃吧。」
上官瑞沒有阻止,司徒蘭心去了廚房,她沒有做別的,而是做了兩碗番茄蛋面。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當上官瑞來到客廳,看到她已經煮好的番茄蛋面,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他不會忘記,那一年冬天,她說,最幸福的事,就是跟自己心愛的人在深夜一起吃著番茄蛋面。
「冰箱裡沒什麼食物了,所以就簡單的煮了兩碗面,湊合著吃吧。」
「好。」
兩人面對面坐下,上官瑞夾了一口面送入口中,還是記憶里的味道,和她的人一樣,沒有變。
「我已經知道了。」司徒蘭心停頓一下:「你和唐琳的事。」
驀然的,上官瑞的手僵住了,夾到嘴邊的面又送回了碗裡:「那又怎麼樣?」
「我問你的時候怎麼不說?」
「因為不打算跟你複合,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
司徒蘭心心狠狠的被鷙了一下,礙於面子說:「彼此彼此,我也沒打算跟你複合,像我這樣不能生育的女人,即使你有那個意思,我也過夠了你們家那樣的生活。」
「那很好,以後就各過各的吧。」
他起身,側目說:「沈清歌是個不錯的男人,而且他家裡是兄弟兩人,如果你對他也有意思的話,他們家的生活應該不會讓你厭倦的。」
「不勞你費心,我正在考慮之中!」
司徒蘭心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憑什麼,她憑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這個無情的男人落淚!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線,司徒蘭心突然失控的哭喊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公司取名愛雅?」
上官瑞停下了步伐,卻沒有回頭:「也許那時候是愛你的,可現在已經不愛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現在已經習慣了流連花叢中,不想再被任何人約束。」
「既然不愛了為什麼還要關心我?!」
「就算是一名普通的員工我也會起惻隱之心,更何況你還是合作方派來的代表,在我的地盤上我有義務照顧你。」
司徒蘭心憤怒了,她疾步衝到上官瑞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咆哮:「看著我的眼睛說,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關心我只是因為我是合作方的代表,而不是因為我是司徒蘭心!」
上官瑞的目光緩緩移向了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說:「因為你是合作方的代表。」
司徒蘭心的雙手驀然垂了下來,寥寥數語,卻是字字誅心,她淒涼的笑笑:「好,我知道了。」
她背過身:「你走吧。」
於是上官瑞,頭也不回的走了。
又是一個周末,沈清歌來到了B市,新產品研發的第一階段已經取得了圓滿的成功,晚上在市區一家大酒店,舉行了慶功宴。
去酒店的路上,沈清歌望著司徒蘭心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這次從公司帶了人過來,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反正我已經入手了,換個人的話還要重頭熟悉,太麻煩了。」
「可你看起來氣色很不好。」
「這兩天是生理期,過兩天就好了。」
「真行嗎?要是不行的話就說出來,不用堅持。」
「沒關係,真的。」
司徒蘭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又不願意離開B市了,明明那天晚上,上官瑞冷漠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那好吧,如果你想回去隨時可以回去,我帶過來的人也就不帶回去了,以備不時之需。」
「恩。」
司徒蘭心輕輕地點了點頭。
到了酒店,她和沈清歌並肩走進去,一踏進宴會大廳的正門,她的表情僵住了。
上官瑞與一名打扮的十分靚麗的女人有說有笑的聊著什麼,女人的胳膊挽在他的胳膊上,儼然一對親密的戀人。
司徒蘭心的心不斷的往下沉,他真的是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受,這樣的場合,他怎麼可以帶女人一起參加?難道他不知道,今天的慶功宴,她一定會來嗎?
還是因為他就是知道,卻有意而為之,只是想要證明,她之於他來說,僅僅只是合作夥伴?
沈清歌走到上官瑞面前,與他攀談了起來,司徒蘭心則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獨自喝著苦澀的香檳。
宴會正式開始,所有的人都走到餐桌上坐下,看著滿滿一桌佳肴,司徒蘭心一點胃口沒有,反而覺得噁心,因為對面兩個人,玷污了她的眼睛。
「瑞總,待會宴會結束,我們去騎馬吧?」
「好。」
「你要坐在我身後緊緊的抱住我哦,不然又像上次那樣,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半個月起不了床。」
「恩,這次不會了,上次是我不好,抱歉。」
「沒關係,也是怪我自己不爭氣,你那麼耐心的教我,我卻怎麼也學不會。」
「慢慢來不用急。」
司徒蘭心真的快要瘋掉了,要不是腦中僅存一點理智控制著她,她一定會衝動的站起來,把面前的紅酒潑到他們臉上。
「瑞總對女人真是溫柔啊,完全不像外表這麼冷漠嘛……」
「那可不一定,咱們瑞總只對心儀的女人溫柔體貼,不是每個人女人都這麼幸運。」
上官瑞身旁的女人揚起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深深的刺激了司徒蘭心。
她頭一扭,俯在沈清歌耳邊問:「還記得上次我說會考慮接受你感情的事麼?」
「當然記得,莫非你考慮好了?」
她點頭:「是的。」
沈清歌十分激動,他緊張的說:「考慮的結果怎樣?」
司徒蘭心凝望著他沒有立即回答,見她欲言又止,沈清歌失落的嘆口氣:「算了,要是拒絕的話就不用說了。」
「我接受。」
氣氛陡然凝結,一張宴會桌上十幾雙眼睛齊唰唰的掃向司徒蘭心,沈清歌激動的抓住她的手:「你確定?」
「恩!」
「天哪,太好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沈清歌無法控制自己喜悅的心情,一把攔腰將司徒蘭心抱起來,打橫轉了幾圈。
上官瑞的眼中閃過黯然之色,曾幾何時,他也這樣抱過司徒蘭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落入了別人的懷中。
心,揪痛,刺痛,絞痛。
一杯酒喝進肚子裡,卻依然還是痛,她終於成了別人眼中一道不再屬於他的風景。
宴會結束後,沈清歌送司徒蘭心來到了她的公寓,下車時,沈清歌抓住她的手:「青沫,我不是做夢對嗎?你是真的接受了我的感情?」
司徒蘭心平靜的望著他,緩緩點頭:「是的,我接受了你。」
他一把抱住她,感慨萬千的說:「真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像突然坐上雲霄飛車,飆到了雲端,青沫,你怎麼會突然接受我?我真的不敢相信。」
司徒蘭心靠在他肩膀,眼淚撲簌撲蔌的流了下來:「我也是個人,我也有心,面對一直把我放在心上的你,我也有感動的時候,所以我願意接受你,願意把自己的餘生交給你,讓你來照顧我。」
沈清歌開心的笑了,他俯下身,想要親吻司徒蘭心,可是在唇即將落下的瞬間,司徒蘭心卻別過了頭。
她緊張的說:「清歌,對不起,先給我一點時間適應,一直習慣你是我的上司,突然改變了這種上下屬關係,我有點不太適應。」
沈清歌點頭:「我明白,我不勉強你,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在一起。」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早點休息,我明天就回F市了,等這邊工作結束,以後我便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司徒蘭心與他道別,轉身進了公寓,關了門,她傷心的哭了,做出這樣的選擇,也許有衝動的成分在裡面,可是她卻不後悔,上官瑞既然可以肆無忌憚的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又為什麼還要獨守著這份已經回不去的感情念念不忘?
隔天一早去上班,在電梯裡她遇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電梯緩緩上升,她沒有說話,上官瑞撇她一眼,淡淡的問:「沈清歌回去了?」
「恩。」
她漠然的點頭。
然後,便是幾秒鐘的沉默。
「你接受他的感情,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歡,還是只是想跟我賭氣?」
電梯叮一聲停了下來,司徒蘭心迴轉頭,冷冷的回答他:「不管我是不是真心喜歡,那都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說完,她便邁出電梯,頭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來的幾日,司徒蘭心與上官瑞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疏離,這天晚上,又是加班加到了深夜,研發組長嚷著要上官瑞請客,一行人來到了上次來過的東北菜館,司徒蘭心本不想去,可是不去又覺得好像是怕上官瑞一樣,她不想讓他有這種感覺,於是她跟著去了。
她沒有對不起他的對方,所以她沒有理由躲避他,即使要躲避,也是該他躲避。
夜宵吃了一半,司徒蘭心便藉口不舒服提前離席了,出了餐館,外面冷的呵氣如霜,她兩手插在上衣口袋裡,準備步行回公寓。
走了不到五分鐘,一輛車停在她面前,一個陌生的小伙子說:「小姐,我是代理司機,上車吧。」
她怔了怔,疑惑的說:「我好像沒有叫車吧?」
「有人替你叫了,快上來了吧,這麼冷的天。」
司徒蘭心懵懵的上了車,蹩眉問:「是誰替我叫的?」
「這個不清楚,一個男人打的電話。」
她不再多問了,或許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連續加班了四天,周五晚上終於不用再加班,司徒蘭心從公司下班後,先回公寓吃了頓晚飯,然後便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今天對別人來說只是一周最普通的周五,對她來說卻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所以她不想一個人清冷的待著。
一個人來到酒吧,她叫了一瓶紅酒,坐在偏僻的角落裡,傷心的往嘴裡灌。
這時一個長相十分猥瑣的男人走了過來,流里流氣的說:「妹子,一個人哇?」
司徒蘭心厭惡的撇他一眼,懶得與他說話。
「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讓哥哥陪你喝吧。」
那男人說著便往她身旁擠了擠,她眉一皺:「不必了,離我遠點。」
「哎喲,害什麼羞嘛,哥哥又不是大灰狼,又不會把你吃掉。」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黃牙,司徒蘭心胃裡一陣翻騰,趕緊往旁邊挪了挪:「遠一點,噁心。」
「噁心什麼呀?舒心還差不多,快來讓哥哥好好疼疼你,看你一個人這麼孤單寂寞,八成是被男人甩了吧?」
司徒蘭心騰一聲站起來,拎起包準備離開,誰知那男人卻撲過來將她抱住,臭哄哄的嘴直往她臉上湊:「別走啊,你走了的話哥哥會傷心的……」
酒吧這種地方本來就是龍蛇混雜,對於一些被調戲的畫面每個人都是見怪不怪,因此,看到司徒蘭心在掙扎,也沒人過來阻止。
「你放開我!!」
司徒蘭心正奮力掙扎,酒吧的領班來到了她倆面前,拍拍男人的肩膀說:「先生你好,三號包廂有人找你,讓你過去一下。」
男的一愣:「找我?誰啊?」
「你過去就知道了。」
他視線睨向司徒蘭心,一把奪過她的包,眯眼笑道:「妹子等我啊,我去去就回。」
「把我包還給我!」
司徒蘭心正想追過去,酒吧領班將她攔住:「小姐稍安勿燥,他會還給你的。」
「你手機借我用一下,我要報警。」
「報警?幹什麼?」
「你長眼睛不會看嗎?他搶了我的包!」
「他出來後會還給你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這裡等他出來,然後讓他繼續侵犯我嗎?」
「你放心,他不會再侵犯你了,我向你保證,你若少一根頭髮,我們酒吧全權負責。」
司徒蘭心見他表情嚴肅,不像是忽悠她,便生氣的坐了下來,等猥瑣男出來後將包還給她。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猥瑣男終於回來了,卻是把她嚇一跳。
她怔怔的望著他,驚悚的問:「你……你怎麼回事?」
面前站著的人要不是那兩排大黃牙還記憶猶新,她差點要認不出他來,一張臉被打的鼻青臉腫,儼然成了豬頭。
「小姐,對不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猥瑣男把包恭敬的奉還給她,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整整一分鐘,司徒蘭心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待反應過來時,她的視線移向了剛才猥瑣男出來的方向。
腦子迅速轉一圈,她毫不猶豫的背起包來到了三號包廂門前。
咚咚,她用力敲響房門,門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探頭問:「找誰?」
「請問這間包廂就只有你一個人嗎?」
「是的,有什麼事?」
她咬了咬唇,搖頭:「沒事。」
司徒蘭心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了包廂左側,約摸過了五六分鐘後,包廂的門再次開了,從裡面走出六七個人,為首的果然是上官瑞。
她疾步走到他面前,什麼也不說,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他。
上官瑞短暫的錯愕,顯然是沒料到司徒蘭心竟然沒走,他微微側目對身後的人說:「你們先走吧。」
待身後的人走光了後,他沉聲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在這裡幹什麼?這句話是不是該我來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司徒蘭心的聲音特別大,引得經過的服務員都詫異的望著他倆。
「進去說。」
上官瑞不想被別人窺視,便一把拉起司徒蘭心的手,把她拉進了包廂,砰一聲關了房門。
「你不知道這種地方很亂嗎?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就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我是男人,你跟我比?」
「你是男人怎麼了?你是男人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我是女人就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上官瑞微微有些生氣,他額頭青筋突起的吼道:「剛才要不是我在這裡,你現在已經被那個痞子吃干抹淨了!」
「那又怎麼樣?我被欺負是我的事,管你什麼事?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你為什麼還要關心我?」
「我沒有關心你。」
「明明做著一些關心我的事,還說沒有關心我,你當我是傻子,我沒有心我感覺不到嗎?!」
司徒蘭心步步緊逼,上官瑞的心不斷的顫抖。
「我已經如你如願接受了沈清歌,也開始想要遺忘過去跟他好好的生活,可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推開了我,卻還要讓對你捨棄不了?你不知道這樣我心裡會很難受嗎?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麼程度你才會覺得滿意?」
司徒蘭心的眼淚刺痛了上官瑞的心,他的心從她離開後就開始滴血,一直滴到現在,因為男人的尊嚴有些話他說不出口,只能放任心裡的血加快流失,直到血全部流光,他死去的那一天。
「你走吧,離開B市吧,就像我當初說的那樣,不要再回來了……」
上官瑞突然很疲憊的說。
司徒蘭心絕望了,她木然抬眸:「我最後一次問你,是真的嗎?是真心話嗎?」
他點頭,於是,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蘭心準備離開B市的前一天晚上,上官夫婦從季風那裡得知了司徒蘭心回來的消息,當天夜裡,夫妻倆人來到了她住的公寓。
三個人面對面的坐著,上官夫婦十分緊張,也許是覺得有愧於兒媳吧。
「蘭心,今天我和你爸厚著臉皮來找你,我們知道,你一定在心裡嘲笑我們,但是我們還是來了。」
「我沒有嘲笑你們,你們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
司徒蘭心面無表情的望著公公婆婆,她是個有修養的女人,不管公婆曾經如何對她,她都不會無理的對待他們。
「唐琳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恩,知道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沒什麼打算。」
夫婦倆面面相覷,上官汝陽硬著頭皮說出此行的目的:「有些話我們知道不該說,也沒有立場說,但出於對兒子的關愛,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瑞的身邊來。」
呵,司徒蘭心嘲諷的笑笑:「你們忘了嗎?我可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
「沒關係,我們不介意了,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我和你爸都想通了,延續香火固然重要,但也沒有兒子的幸福來得重要,看著瑞一天比一天消沉,我們真的是很擔心,真怕他哪天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沒了兒子還要孫子幹什麼……」
「你們終於想通了,可是不覺得晚了嗎?」
司徒蘭心漠然的望著對面的兩個人:「如果當初你們能這樣想的話,何以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上官老夫人難過的哭了:「蘭心對不起,我們已經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們,原諒我們這對愚昧的父母,看在你和瑞過去的情分上,回到他身邊吧,他真的非常需要你,別人都以為他感情生活糜爛,其實那都是表相,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抱歉,恕我無法答應你們,二年前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時我就說了,我走了便不回再回來,所以你們請回吧,我和你們家的緣分已經結束了。」
司徒蘭心下了逐客令,上官夫婦卻不肯走:「蘭心,求你再考慮一下,我兒子真的很需要你,只有你才能讓他走出現在這種頹廢的生活,只要你願意回到他身邊,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會答應,哪怕你說以後不和我們一起生活,我們也無話可說。」
「你們走吧,我說了,我做不到。」
「那你就真的忍心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人生毀掉嗎?」
「我能怎麼辦?現在不是我不肯回頭,而是你們兒子不要我,他想盡一切辦法與我撇清關係,他讓我走,他讓我再也不要回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需要嗎?拜託你們先搞搞清楚你們兒子內心真實的想法,再來跟我說這些話好嗎?!」
司徒蘭心一口氣宣洩了心中的憤怒,哭著跑回了臥室,砰一聲反鎖了房門。
上官夫婦石化當場,整整半天沒有任何反應,待回過神後,便是馬不停蹄的趕回家,卻是發現兒子還沒有回來,上官汝陽當即打電話給兒子,讓他馬上回家。
一個小時後,上官瑞回來了,漠然的問父母:「這麼急叫我回來做什麼?」
「我們剛去找蘭心了,她說你想跟她撇清關係是嗎?」
上官瑞怔了怔,點頭:「是的,有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明明心裡非常想念她,為什麼卻要跟她撇清關係?!」
「那是我的事,你們不用過問。」
「我們怎麼能不過問,我們是你父母,你是我們兒子,天底下有哪個不關心自己孩子的父母?」
上官瑞諷刺的冷哼:「你們不插手我的事就是對我最大的關心,所以想要證明你們關心我,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他轉身準備上樓,上官老爺憤怒的咆哮:「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可能對你不管不問!」
「你們以為很關心我,其實你們了解我多少?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
「你給我站住!」
上官汝陽再次咆哮:「我以父親的身份命令你,馬上去跟蘭心道歉,然後把她帶回家裡來。」
呵,上官瑞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把人家當什麼了?想讓她走就走,想讓她回來就回來?人家是木偶嗎?要這樣任你們擺布?」
「我們是對不起她,可只要你肯去向她低頭,她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我不需要行不行?」
上官瑞憤怒的轉身:「你們憑什麼認為我還愛著她?又憑什麼以為我很需要她?如果需要她的話我自己會有所行動,不需要你們在這裡瞎操心,還嫌我的人生被你們攪得不夠亂是不是?」
他吼完之後,便繼續上樓,想想又回頭補充一句:「不要再去找她了,你們還有什麼臉再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砰--
上官汝陽突然胸口一陣絞痛,昏倒在地上。
「汝陽--」
「爸--」
上官老爺深夜被送進醫院,進了急救室,經過兩個小時的急救後,醫生走了出來。
「我父親怎樣了?」
上官瑞緊張的詢問。
「上官老先生是心肌梗塞發作,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但還要在重症監護室監護一段時間,你們可以去探望他,但注意千萬不要再讓他受到任何刺激。」
「好。」
上官瑞沉痛的點頭,走到母親身邊,老夫人早已經哭得雙眼紅腫,「媽,沒事了,別擔心。」
他讓司機送母親回去休息,自己則留在醫院,深夜,他來到父親的病房,撫摸著父親憔悴的臉龐,難過的說:「對不起爸,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我不是一個好兒子,連我自己,現在都開始有些討厭我自己……」
「瑞……」
上官老爺聽到了兒子的聲音,突然醒了過來,「不要討厭自己,都是爸不好,你是一個好兒子,只不過……我不是一個好爸爸。」
「是我不好,我總是這麼叛逆,總是做一些讓你們不開心的事,以為讓你們難過我心裡就會舒服一點,可直到此刻我才發現,無論我做什麼都減輕不了我心裡的痛苦,我還是這麼難過,爸,我還是這麼難過,我的心裡,實在是太苦了……真的是太苦了……」
上官瑞卸下偽裝,在父親面前,嚎啕大哭了起來,他的心真的是太苦太苦了,沒有一個人能夠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苦。
「兒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上官老爺的眼淚也出來了,父子連心,看到兒子這樣痛苦,他的心又何嘗不痛:「是我毀了你,毀了你的人生,毀了你兩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你一定恨透了我,沒關係,你恨吧,你恨吧……」
上官瑞抬起頭,握住父親的手:「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不用自責,快點好起來,媽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他想說一句愛父親的話,可話到嘴邊卻終究沒有說出來,自己對父親的感情,血濃於水的親情,即使他不說,父親也能夠明白。
「我們父子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聊天了,等我這次病好後,我們一定要喝個痛快。」
「好。」
上官瑞重重點頭。把頭埋在了父親的胸前。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季風來到醫院,關切的說:「瑞總,你守了一夜回家休息吧,我留在這裡守著老爺。」
「那麻煩你了,我先回公司了。」
季風一把拉住他:「你不回家休息嗎?」
「我不累。」
上官瑞沖他點點頭,便匆匆的趕去了公司。
今天無論有什麼理由,他都會去公司的,因為今天,司徒蘭心就要走了。
站在總裁辦公室的窗前,他居高臨下的凝望著大樓的底層,司徒蘭心和沈清歌站在一起,與公司的同事們握手道別,他沒有下樓相送,那樣的場面,他不喜歡。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司徒蘭心的頭微微上仰,目光與上官瑞不期而遇,只是瞬間的交集,卻是刺痛了彼此的心。
她和他又一次面臨分別,而這一次,或將是永遠。
車子發動了,他沒有追出去,她也沒有留下來,兩人像二年前那樣,再次走出了彼此的世界。
一個月後。
上官老爺的病情還是時好時壞,為了方便治療,他一直住在醫院裡。
這天,病房裡來了位不速之客譚雪雲,她拎著一藍鮮花和水果,盯著床上面容枯槁的男人說:「汝陽,我來看你了。」
上官汝陽睜開眼,虛弱的問一句:「你來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我來看你啊。」
「不需要。」
譚雪雲面色沉了沉,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像你這樣城府深的女人,我到死都不會喜歡你。」
這句話刺痛了譚雪雲那顆委屈了幾十年的心,她臉龐扭曲的說:「城府深的女人是趙夕藺,是她不擇手段的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為什麼到現在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她從來沒有搶過屬於你的東西,因為我本來就是屬於她的,譚雪雲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沒有愛過你,一分鐘都沒有。」
上官汝陽的話徹底激怒也撕碎了譚雪去的心,她突然發出一陣悽厲的笑聲,目光陰鷙的說:「你沒有愛過我是吧?好,那我告訴你一件事……」
她俯身貼近上官汝陽的耳朵,悄悄的說了些什麼,當她說完,上官汝陽的臉色突然變成了灰白色,他捂著胸口,手指顫抖的指著譚雪云:「你……你……」
哈哈哈--
譚雪雲再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轉身得意的離去,不讓她好過,那就大家都不要好過!
上官汝陽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他像個活死人一樣茫然的盯著天花板,兩顆混濁的淚滑落之跡,他的雙眼也永遠的閉上了。
儘管,臨終的目光,是那樣的不甘心。
上官瑞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咖啡,今天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也莫名的很不安,這讓他沒辦法工作,只能先喝杯咖啡提提神,或許是最近太累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季風闖了進來,面色悲慟的喊道:「瑞總,老爺……老爺……他去世了。」
季風失聲痛哭。
啪一聲,上官瑞手中的咖啡杯掉到了地上……
醫院的病房裡,是一片哀痛的哭聲,上官老夫人抱著丈夫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她和上官汝陽的這段婚姻經過了三十多年的歲月洗禮,感情之深早已深入骨髓,即使當年有很多人不理解他們,可他們卻依然相親相愛的走過了大半輩子,如今一個人這樣突然離世,另一個人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上官瑞趕到醫院時,撲嗵一聲跪倒在父親面前,發出了悽厲的哭聲,他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咆哮:「我父親為什麼死?不是說他病情已經好轉了嗎?為什麼會突然死亡?!!」
「上官先生請你冷靜一點,上官老爺是急性心肌梗死,我們也無能為力,真的很抱歉。」
「我把我父親交給你們,是要你們醫好他,不是要你們跟我說抱歉,還我父親的命!!」
上官瑞情緒已然崩潰,他完全接受不了父親死亡的事實。
「老夫人--」
趙夕藺終因悲傷過度昏死了過去,原本沉悶的病房裡,瀰漫了令人無法喘息的悲傷氣息。
離開B市回到F市的司徒蘭心,生活再次趨於平靜,每天早九晚五的工作,除此之外就是和沈清歌約會。
雖然她的心還沒有完全走到他那裡,但至少已經做好了和他一起生活的準備,沈清歌是那種不會給人壓力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她很輕鬆,不知道這樣的男人到底適不適合她,但舅媽說,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越是能讓你覺得有激情的男人,越是沒辦法陪你到最後。
就在沈清歌跟她求婚的第二天,她接到了林愛的電話,得知了一個令她悲痛的消息,公公去死了。
接完電話她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直接從公司跑回了家,姚敏君見她一臉悲痛,像丟了魂的樣子,擔憂地問:「出什麼事了?」
「舅媽,我要去一趟B市。」
「去B市?你又要去B市幹什麼?」
「我公公去世了,我必須要回去守孝。」
姚敏君震驚的瞪大眼,待反應過來時,司徒蘭心拎著行李已經走出了房間,她急忙追出去,一把拉住外甥女的手說:「別回去了,難道你忘了那家人當初是怎麼對你的?而且你和上官瑞已經離婚了!」
「即使我和他已經離婚,他父親也依然是我公公,與情於理,我都一定要回去。」
司徒蘭心掙脫了舅媽的手,頭也不回的奔出了家門。
上官老爺出殯的這天,天空十分陰沉,林愛和江佑南也參加了葬禮,上官老夫人望著丈夫的骨灰哭得傷心欲絕,這時穿著一身孝服的司徒蘭心走進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