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難言的隱情
2024-09-05 01:06:23
作者: 凌沐
所有認識她的人都驚訝的望著她,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是林愛通知的這個消息,所以林愛毫不意外,倒是她身邊的江佑南,表情極度震驚。
司徒蘭心點燃一柱香,跪在公公的遺像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來到婆婆面前,一把抱住婆婆哭得撕心肺裂。
無可否認的,除了在唐琳的那件事上公公對不起她外,一直以來,公公都把她當成親女兒一樣疼愛,這也是她從來都沒有記恨過公公的原因。
她淚眼模糊的睨向上官瑞,他該多麼傷心,才會有那樣的表情,像個木偶一樣沒有任何知覺。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位並不受歡迎的人,譚雪雲一身黑衣,頭上插著一朵小白花,來到了上官汝陽的遺像前,剛要燃香時,上官瑞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香,面色陰沉的命令:「滾出去!」
譚雪雲冷冷的抬眸:「我是來悼念你父親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等我父親的葬禮結束後我再跟你算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我父親臨終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家父的死我也很悲痛,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你父親認識了幾十年,他病了我到醫院看望他有什麼不對嗎?」
「你看望他?你敢發誓你沒有對他說過什麼?」
上官瑞切齒的向前一步,雙眼噴射出一道殺人的目光。
譚雪雲鎮定的回答:「我沒有,我只是看他在睡覺,便放下花籃和水果走了,你想把你父親的死責任推到我身上,也要拿出證據才行,否則這麼多的賓客看著,不會讓人覺得你上官家太無待客之道?」
「看著又怎樣樣?信不信我掐死你?」
上官瑞一把掐住了譚雪去的脖頸。
「放開我媽!!」
江佑南第一個沖了上去,揚起拳頭砸了上官瑞一拳,兩人男人扭打到一起。
「住手,都給我住手!!」
司徒蘭心衝到兩人面前,歇斯底里的吼道:「今天是逝者安息的日子,你們想他永世不得安寧嗎?!」
上官瑞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陰鷙地對譚雪雲說:「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他憤怒的出了靈堂,司徒蘭心攙扶起如行屍走肉的婆婆說:「媽,走吧,我們送爸最後一程。」
上官老爺終於下葬了,天空飄起了零星的小雨,待所有的賓客都陸陸續續的離開後,上官瑞一個人跪到了父親的墳前。
他拿出一瓶酒,兩隻杯子,給父親倒一杯,給自己倒一杯。
「爸,這是你生前我們的約定,雖然你失信了,可我卻還是想兌現這份承諾。」
「我們喝吧,今天就讓我陪你喝個痛快。」
上官瑞喝著苦澀的烈酒,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爸,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句話,原本打算等你出院時再說,卻沒想到我沒等到這一天,我愛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你聽到了嗎?這遲來的告白。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聽到這句話,是兒子不好,到了這時候才終於說出口……」
司徒蘭心把婆婆攙扶進車子裡後,便又返回了墓地,她遠遠的站在上官瑞身後,看著他陪著父親喝酒聊天,那一刻,她突然覺得他很孤單,心中一陣酸楚,她疾步上前,突然伸出雙臂,從身後抱住了他。
很久很久以前,他難過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抱著他,不用說任何話,只要抱著他,就是對他最好的安慰……
司徒蘭心抱了上官瑞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一句話也沒說,直到雨停了,酒也喝光了,上官瑞才踉蹌起身,如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墓地。
她跟在他身後,就像他的影子一樣,可他卻至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的影子。
上了他的車,他還是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只想一個人靜靜的不被打擾,司徒蘭心明白他的心情,所以也就識趣的緘口不語。
到了市區,上官瑞這才漠然的開口問一句:「你去哪?」
她視線睨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在哪下?」
冷冰冰的聲音,猶如他的人一樣,司徒蘭心咬了咬唇:「就在這裡吧。」
上官瑞哧一聲把車子停下,待她下了車,他未作任何停留的揚長而去。
看著他車子消失的方向,司徒蘭心的心倍感失落,是不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也並不需要她……
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兜里的手機響了,是林愛打過來的--
「餵蘭心,你還在B市嗎?」
「還在,怎麼了?」
「我們見一面吧,我在上次見面的咖啡廳等你。」
「好。」
她掛斷電話,攔了輛計程車,來到了與林愛約定的地方。
林愛一見面就關切的問:「上官瑞是不是還對你很冷漠?」
「恩。」
她黯然點頭。
「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仔細思考了一下,上官瑞之所以這麼對你,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呢?」
司徒蘭心驀然一愣:「隱情?你是指什麼?」
「我的意思,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所以才會這麼冷酷的對待你?試想一下,他曾經是那麼的愛你,怎麼可能過了二年時間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即使人會變,感情會變嗎?」
「也許他是氣憤我當初不顧他的挽留執意離開他,當時他就說了,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如果換了別人我也許會相信,可那個人是上官瑞我絕對不信,上官瑞是多麼重情的一個人,當年唐琳背叛他後他都忘不了她,如今他又怎麼會忘得了你?如果他真的那麼嫉恨你,你走後那一段時間他就不會再找你。」
司徒蘭心陷入了沉思,林愛的話給了她一些啟發,其實她也一直想不通,上官瑞二年後重遇,為什麼會對她那樣冷漠,明明他心裡是關心她的。
「怎麼樣?你是不是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就算你們倆可能不會破鏡重圓,但至少要明明白白的分手吧?」
「恩!」
司徒蘭心重重點頭。
當天晚上,她便撥通了沈清歌的電話。
「喂,青沫,你怎麼回事?一整天都不開機?」
電話那頭傳來沈清歌埋怨的聲音。
「我來B市了,我想來想去覺得跟愛雅集團合作的項目還是我來負責比較好。」
「哇噻,你現在簡直就是董事長了,工作自由調動,都不用跟我匯報了是吧?」
沈清歌沒好氣的問。
「不是,你上午不在公司,剛好這邊又出了點問題,所以我就急著趕過來了。」
「小劉不是在那邊嗎?」
「新產品從一開始就是我接手的,她有很地方還不是很熟悉,我明天就讓她回去了。」
「一個月了還不熟悉?你是想說我挑人的眼光很差嗎?」
「當然不是了,其實是我想親自完成這次合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責任感很強,什麼事要麼不做,要做的話就想做到最好。」
沈清歌嘆口氣:「那我是不是又要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你了?」
「你空了可以來B市,我閒了也可以回F市嘛。」
「求婚的事呢?你說會考慮的,考慮好了沒有?」
「這件事等新產品成功上市後再說吧。」
「呵,敢情你比我這個老總還敬業啊……」
司徒蘭心第二天來到愛雅集團,徑直走進總裁辦公室,上官瑞怔了片刻,面無表情的問:「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工作啊,新產品研發的工作將繼續由我負責,你沒意見吧?」
「那是你們合作方的決定,我能有什麼意見。」
「沒意見就好,希望以後我們合作愉快。」
司徒蘭心意味深長的撇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她開始特別注意上官瑞,只要有機會,就向公司里的同事打聽上官瑞的事,詢問他喜歡去什麼地方,平時喜歡跟什麼人接觸,漸漸的,大家都以為她是對上官瑞起了愛慕之心。
這天中午,她站在茶水間給季風打電話,實在是從公司那些人嘴裡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他們都對上官瑞了解的太少。
「喂,季風,我不在這兩年,上官瑞除了唐琳那件事外,還發生過其它事嗎?」
「除了跟老爺吵了一架搬出去後,好像沒發生過其它的事。」
「那他怎麼會變得那麼冷漠,你不覺得他應該是藏著什麼秘密嗎?」
「這個……」
季風嘆口氣:「我還真不是很清楚,瑞總現在確實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什麼都跟我說,可現在卻很少對我袒露什麼了。」
「那他有沒有什麼怪異的行為?」
「我沒怎麼注意過。」
「那從現在開始你多留意一下,他只要跟什麼人見面或是經常去什麼地方你馬上通知我。」
「好,不過,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些?」
「我只是想要了解,是什麼原因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恩,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司徒蘭心轉身準備出茶水間,卻驚詫的發現,羅羅站在她身後。
她禮貌的沖她頷首示意,徑直從她面前走過,羅羅卻突然開口說:「不要太想窺視別人的生活,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可以過問別人隱私的身份。」
司徒蘭心怔了怔,木然轉身,冷冷的質問:「那你又有什麼立場跟我說這些話,你是上官瑞什麼人?」
「我是唯一了解他這兩年生活狀況的人,司徒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再試圖走進瑞總的生活,因為你的好奇,很可能會讓他再次陷入巨大的痛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讓他痛苦了?」
「我不會跟你說的太多,我只是出於好心提醒你,如果你不想看到他痛苦的話,那就請遠離他吧。」
羅羅的話令司徒蘭心十分堵心,卻更加堅定了她想要了解上官瑞內心的想法。
留在B市的第四天傍晚,她下班時在公司門口見到了江佑南,江佑南走到她面前,淡淡的問:「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司徒蘭心思忖數秒,點頭答應:「好。」
兩人來到一家西餐廳,點了餐後,江佑南佯裝隨意的問:「這兩年過的好嗎?」
「挺好。」
「我沒想到你會改行從事職場的工作,怎麼樣?比做教師更有興趣嗎?」
「差不多吧,興趣談不上,我只是把它當成一份工作,一份可以養活我自己的工作。」
兩人沉默了下來,江佑南切入正題:「我聽林愛說,你有了新的愛人?」
司徒蘭心沒有否認:「恩。」
「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的話怎麼會戀愛。」
江佑南的目光閃過一絲受傷:「是不是除了我,誰都可以?」
司徒蘭心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便岔開話題:「我肚子餓了,先吃東西了。」
呵,江佑南諷刺的揚了揚唇角:「原本我以為你不接受我不是因為我不好,而是上官瑞那傢伙太幸運,如今看來,不是那傢伙太幸運,而是除了我誰都有可能成為那個幸運的人。」
司徒蘭心聞言深深的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江校長,你和林愛已經結婚了,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姑且不論你好與不好,也不論別人是不是比你幸運,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我們之間沒有緣分。」
江佑南自嘲的笑笑:「你或許想多了,我說這些話不是想抱怨什麼,林愛是個好女人,我會好好對她的,今天約你出來,只是想告訴你,以後我們還是朋友,你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找我幫忙。」
她感激的點頭:「好,謝謝。」
結束了晚餐,江佑南把司徒蘭心送回公寓,然後驅車趕回家,屋子裡一片漆黑,他開了燈,發現林愛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他詫異的走過去問:「怎麼了?」
林愛緩緩抬眸,黯然的問他:「你是不是還忘不了蘭心?」
「沒有,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江佑南趕緊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
「我聽到了,『是不是除了我,誰都可以……』這句話。」
江佑南表情一僵:「你怎麼聽到的?」
「下午從學校出來後我一直跟在你身後,我看到了你去找蘭心,你們在Victorian餐廳吃的飯,我就坐在你身後。」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
「兩年了,我還走不近你的心嗎?」
林愛打斷了他的話,傷心的的質問。
「誰說你沒有走近我的心?」
「一個人的心只能裝得下一個人,如果我走近了你心的話,你就不會背著我去找司徒蘭心,你說的那句話,也許蘭心聽不出什麼意思,但我聽得出來,你是不甘心,不甘心唯有自己沒有和她走到一起!」
林愛憤怒的起身跑進了臥室,砰一聲關了房門,江佑南撫額嘆息,走過去敲門:「林愛,你把門開一下好不好?你一定沒有聽我把話說完?你把門開了,我告訴你我後來又說了什麼。」
「我不想聽!從今天開始我們分居吧,你好好反省反省!」
砰,她把江佑南的枕頭扔了出去。
司徒蘭心是在一個星期後,接到了季風的電話,她滿懷希望的按下接聽--
「喂,季風,有消息了嗎?」
「太太,根據我這一個星期的觀察和了解,瑞總每周六下午都會去一家名為陽光的心理輔導室。」
「心理輔導室?他去那裡幹什麼?」
「這個我不太清楚,可能是瑞總的PTSD又患了。」
司徒蘭心沉吟片刻:「你有那家輔導室的地址嗎?」
「有。」
「用簡訊發給我。」
「好。」
接收到季風的簡訊後,當天下午她便請了假,來到了簡訊里的地址,陽光心理輔導室。
她推開門,裡面是一件不太不小的房間,一張辦公桌後面是一大排書架,上面是每個病人的病歷史,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起身問:「小姐,有什麼事嗎?」
司徒蘭心深吸一口氣,諾諾的問:「我想打聽一下,您這裡是不是有一位名叫上官瑞的患者?」
中年男人愣了愣,疑惑的問:「你打聽這個作什麼?」
「請你告訴我好嗎?這個對我很重要。」
「是的,有這位患者。」
「那他患了什麼病?」
司徒蘭心急忙詢問。
「抱歉,這是病人的隱私,我們不方便透露。」
「先生拜託你告訴我,我是他的妻子,我必須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患了什麼病。」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沉聲說:「拒我所知他現在是單身,小姐,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司徒蘭心很著急,「我怎麼稱呼你?」
「叫我王醫生吧。」
「王醫生,我真的是上官瑞的妻子,只是二年前我們發生了一些事迫於無奈分開了,請你告訴我,我丈夫是不是PTSD復發了?」
「小姐,真的很抱歉,沒有經過本人同意,我們絕對不可以泄露病人的隱私。」
司徒蘭心的眼圈紅了,聲音也略顯哽咽:「你們這家陽光輔導室的宗旨就是驅逐別人心中的陰霾,我相信只要能治好病人的心病對你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你肯告訴我,我丈夫到底患了什麼心理疾病,我一定會想辦法協作你們一起幫他克服。」
王醫生有些動搖,他嘆口氣:「要不我先跟上官瑞打聲招呼,如果他同意了我就告訴你。」
「如果他會同意的話我也不會單獨的跑到這裡來了,他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我才冒昧的來打擾你,王醫生,請你看在我一顆誠心的份上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幫助我的愛人,即使我和他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我也希望他能生活的好好的。」
司徒蘭心的眼淚終於感化了王醫生,他點頭:「那好吧。」
王醫生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本病歷史,然後遞到了司徒蘭心手中。
文件的封面寫著上官瑞的名字,她顫抖的打開,在看到病例的剎那間,腦子轟隆一聲爆炸了……
性功能障礙……
司徒蘭心木然抬眸,她的頭很暈,胸很悶,顫抖的質問:「這是什麼意思?」
「確切的說是病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跟人發生了關係,導致心理產生了極大陰影,無法再進行正常的性生活。」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接受心理輔導的?有效果嗎?」
司徒蘭心的眼淚出來了,心裡很難受很難受。
「大概一年半以前,目前來說沒有太大的效果,因為這並不是靠藥物就能解決的問題,這是一種心病,是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令他崩潰的事情,起因是他非自願的情況下與人發生關係,並且有了一個孩子,愛人離開、家庭破碎,雙重打擊之下,他的心理嚴重失衡,導致那方面出現了障礙。」
「你知道我和他之間發生的事嗎?」
王醫生點頭:「我是他的心理醫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如果你能參與治療的話,對他的病情確實會有很大的幫助,他之所以會性功能障礙,主要原因就是覺得背叛了你,如果你能表現出不介意,並且耐心的引導他走出陰影,他的病情是有很大希望被治癒的。」
司徒蘭心失魂落魄的走出輔導室的門,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的心非常難過,一個人來到海邊,傻傻的坐了一下午。
她終於知道了上官瑞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冷淡,又為什麼會千方百計的想與她劃清界線,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知道自己在那方面不行,更何況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自尊心的問題。
司徒蘭心深思了一夜,她決定要拯救上官瑞,說到底,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也有責任,如果當初不離開他的話,他就不會因為自責導致生理缺陷到這種程度。
王醫生說,男人的自尊心比金子還珍貴,所以這件事不能直接說出來,必須要假裝不知道,一步一步引導他自己坦白。
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是最命苦的那個人,直到現在知道了上官瑞的隱疾後,她才意識到,他和她一樣命苦。
患了這麼難以啟齒的疾病,卻不能跟任何人說,只能把苦往肚子裡吞,偏偏心愛的女人又在這個時候出現,身邊還有一位優秀的護花使者,他在難過的同時不得不產生一種自卑的心理,認為自己給不了的別人都可以給,所以他選擇逃避,寧願活在陰暗的地獄裡,也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同情而跟他在一起。
司徒蘭心完全明白了上官瑞的心,竟有些痛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卻還埋怨他對她冷漠,因為想要報復他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於是就接受了沈清歌,那時候,他該多麼絕望……
他無法控制自己一顆愛她的心,總是情不自禁的關心她,她卻還衝他發火,說他那個樣子令自己很為難,逼得他說出絕情的話,趕她走還讓她再也不要回來。那時候,他說那些話,又是多麼心痛多麼無奈……
第二天早上,司徒蘭心上班時,在電梯裡又一次巧遇了上官瑞。
「昨天下午怎麼請假了?」
上官瑞冷冰冰的問。
「有點不舒服。」
她目光閃爍的回答。
「沒事吧?」
「恩沒事。」
司徒蘭心視線睨向他,這段時間面對她的出現,父親的去世,他的眉宇間增添了不少憂愁,他以為別人看不見,其實只要有心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晚上部門加班到九點,比平時加班的時間要縮短了不少,司徒蘭心明明可以步行回公寓,卻故意賴在辦公室里不走,直到上官瑞過來詢問她:「你不下班嗎?」
「這就走了。」
她慢吞吞的收拾東西,亦步亦趨的走了出去。
出了公司的大門,她還是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門口等著上官瑞出來,等了大概半小時,上官瑞才從電梯裡出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詫異的挑眉:「你怎麼還沒走?」
她手往頭頂一指:「賞月。」
呵,上官瑞沒好氣的嘲笑了她一下,徑直朝自己的車子走過去。
他才上了車,驀然的,右邊的車門被打車,司徒蘭心跟了進來。
「幹什麼?」
「稍我一程吧,謝謝。」
「離的這麼近走過去不就行了。」
「反正順路,我還有點不舒服一步路也不想走。」
上官瑞哧一聲發動引擎,車子朝她的公寓駛去,幾分鐘後停下來,他等著她下車,她卻坐在車裡不動:「下車了。」他提醒她。
司徒蘭心凝望他一眼,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還沒走兩步卻撲嗵一聲倒在地上,上官瑞驚慌的跳下車,奔到她面前抱起她:「司徒蘭心,司徒蘭心,你怎麼了?」
她佯裝虛弱的睜開眼,無力的說:「頭好暈,麻煩你抱我進去……」
上官瑞騰空將她抱起來,開了公寓的門將她放到臥室的床上,半俯身問:「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他剛要直起腰時,司徒蘭心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想讓你留下來。」
上官瑞震驚的望著她,半響才反應過來,正要把她的手掙脫開時,她說:「你不是說面對女人的邀請沒有一點免疫力嗎?那我現在就邀請你留下來。」
「別這樣。」
他表情不自然的直起身,正要往門外走,司徒蘭心先一步關了房門,委屈的說:「怎麼?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一點吸引力了嗎?這麼急著擺脫我?」
「蘭心,別鬧了,我還有事,你讓開。」
「我不讓。」
司徒蘭心清楚他在逃避什麼,她厚著臉皮把他騙到這裡,就是想要驗證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行了。
「你到底讓不讓?」
「我說了不讓!」
上官瑞見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扯著胳膊將她甩到一邊,手往門把上一扭,門被打開了,他大步流星的邁了出去。
司徒蘭心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走掉,她卯足了力衝到他面前,突然像個八爪魚一樣纏住他,無論上官瑞怎麼甩也甩不掉。
「司徒蘭心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想招惹你,你看不出來嗎?」
她話一落音,便主動吻上了上官瑞的唇。
他一把將司徒蘭心推開,她跌倒在地上,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倉惶離去……
司徒蘭心的心狠狠的蟄痛了一下,不是因為上官瑞將她丟棄,而是心疼上官瑞。
起身走到窗前,看著他坐在車裡撕扯著頭髮,她的眼淚滲出了眼眶,她到底該拿什麼,來拯救她的愛人……
經過了這一次後,上官瑞明顯的開始躲避司徒蘭心,他不在陪著研發小組一起加班,司徒蘭心心裡清楚,他不是不想過問工作的事,他只是不想再送她回家。
即使有兩次她故意跑到酒吧坐到半夜,然後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接她一下,他也明確拒絕,然後直接替她叫代理司機。
司徒蘭心沒辦法了,決定去白雲公館找婆婆。
站在熟悉的別墅門前,她心中非感交集,二年前絕望離去的那一晚,她已經發誓再不會回來,如今卻還是回來了,若不是為了上官她,她是怎麼也不會再踏進這個門。
愛情不存在誰向誰低頭,真正的愛情,是希望你愛的那個人,能過得比你好。
上官老夫人自從老伴去世後,整日都是以淚洗面,司徒蘭心的突然出現,令她難得的展露了一絲笑顏。
「蘭心,我真是沒想到你還會進我們家的門,更是沒有想到,你公公爸去世,你竟然還會回來盡孝。」
司徒蘭心凝望著面前憔悴的婆婆,心中很不是滋味:「媽,別難過了,人生不能復死,能讓逝者安息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他牽掛的人好好的活著。」
「我要不是怕你爸死不瞑目,我真想追隨他而去……」
上官老夫人說著便傷心的哭了起來。
「你千萬別有這樣的念頭,你失去了老伴,但你還有兒子還有女兒,他們還需要你,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你讓瑞和晴晴怎麼辦?晴晴現在還不知道爸去世的消息,等有一天她突然歸來,看到至愛的雙親已然不在,她該會有多傷心。」
老夫人含淚點頭:「我現在就是為了一雙兒女活著了,只是每天一個人住著空蕩蕩的別墅,心裡多少會有些寂寞和傷感,想想以前,我們這個家多熱鬧啊。」
「媽,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
「什麼事?」
「我想搬回來住可以嗎?」
上官老夫人驀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握住媳婦的手:「你是說真的?」
「恩。是真的。」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求之不得……」
司徒蘭心想要搬回白雲公館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照顧可憐的婆婆,第二便是接觸上官瑞。
自從那天他棄她而去後,到現在好幾天過去了,她幾乎連他面也見不到。
晚上她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然後婆媳兩人等著上官瑞回來,上官瑞還不知道司徒蘭心搬回他家的事,六點鐘到家,剛換了拖鞋,司徒蘭心突然從身後蹦出來:「你回來啦。」
他驀然一驚,詫異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看媽太寂寞,所以回來陪她住幾天。」
「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這樣搬到我家裡來?」
「這也是我家……」
司徒蘭心委屈的嘟嚷。
「我們已經離婚了。」
「可你撕了那份協議。」
「你……」
上官瑞被她堵的一句話說不出,臉一沉:「我媽有我陪,你還住回客戶公寓去。」
「你整天不是工作就是應酬,能陪她幾個小時?」
「不管我陪她幾個小時,那都是我媽!」
「你媽也是我媽。」
「你不走是不是?」
司徒蘭心點頭:「是。」
「那好,你不走我走。」
上官瑞穿了鞋就要出去,老夫人從樓上下來了:「站住。」她喝住兒子。
「媽。」
上官瑞回頭,表情僵硬的喊一聲。
「你要去哪裡?」
「我出去走走。」
「是不是蘭心不走你就不回來?」
上官瑞沒說話。
老夫人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這個家已經夠冷清了,你一走就是幾年不回來,以前走了就走了,可現在你爸屍骨未寒,你卻又要走,你是想逼我跟你爸一起離開是不是?」
「不是,你胡說什麼。」
「不是的話就給我待在家裡哪也不要去,從今往後你只要踏出這個家門一步,我立馬就隨你爸一道升天。」
上官瑞煩燥的揉揉額頭,是拿母親沒有一點辦法。
吃了晚飯後,上官瑞上了樓,司徒蘭心陪婆婆在客廳里聊天,婆婆握著她的手說:「蘭心,真的很抱歉,我兒子對你這個態度。」
「沒關係,我不介意。」
如果不是知道了上官瑞的隱疾,她怎麼可能不介意,她介意透了。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我兒子怎麼對你冷漠排斥,都不要離開他好嗎?」
「我會的,即使你再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
上官老夫人愧疚的低下頭:「對不起,那時候我真的是做錯了。」
「沒事,都過去了。」
婆媳倆又聊了一會,司徒蘭心才緩緩上樓,來到了闊別兩年,她和上官瑞的臥室。
砰砰砰,她用力敲門,上官瑞不耐煩的開門:「幹什麼?」
「睡覺。」
她不請自進,盯著屋裡的擺設說:「這裡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倒是人有些變了。」
上官瑞寒著臉說:「這是我房間,你要睡到隔壁睡去。」
「這也是我的房間,我可沒打算跟你分居。」
司徒蘭心坐在床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上官瑞隱忍的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砰一聲帶上了房門。
司徒蘭心打開衣櫃,鼻子微微有些酸楚,衣櫃裡還整整齊齊的放著她的一些衣服,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心裡一直有她,卻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沒關係,就是死人她也能讓他開口,別說是只死鴨子。
她洗了澡,來到隔壁房間,咚咚再次敲門,敲了好一會上官瑞才開門:「你又幹嗎?」他很火大的吼道。
「你為什麼要住這個房間?這個房間以前不是唐琳住過嗎?莫非你還對她念念不忘?」
她雙手環胸倚在門邊,好整以暇的望著他。
上官瑞切齒的吼一句:「算你狠!你以為這麼大的別墅就只有這幾間屋子嗎?」
他再次出了房間,拐個彎便沒了人影,司徒蘭心趕緊追過去,卻發現他進了另一間客房。
鬱悶的跺跺腳,司徒蘭心轉身奔下了樓。
深夜,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來到了上官瑞的門前,開了門後悄悄的閃身進去,藉助著淡淡的月色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司徒蘭心不敢往上官瑞身邊靠,隔著一隻枕頭的距離靜靜的凝望著他,他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此刻他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到底她該怎麼辦,才能讓上官瑞恢復到以前禽獸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