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捷訊
2024-09-05 00:39:11
作者: 春風攬星河
孫之平與公子胥整整會談了三日,三日不歇。
屠野的兵馬就等在北關城門,一旦有了變故,將不惜一切代價的出兵奪人。
「退兵!」公子胥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公子,若是退兵,南蠻王這裡不好交代。」
公子胥淺看了他一眼道,「如今雍帝與容家又站在了一條戰線,兵馬盡歸容晚,我們的勝算已經不大,不如先暫退,保存實力,再等時機。」
「何時才能再是我們的時機?」
「等。」公子胥按下了手中的兵法書,徐徐道,「如今大慶局勢變化多端,我要置身其中才能看得清楚,給我備馬,我親自送孫使者回大慶皇城。」
孫之平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上瞬時變化的局勢,公子胥只能選擇等待。
「利益在大,到嘴的才是真的。」
屠野見此狀,大喜,道,「快,傳信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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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親自去送這個消息!」
南蠻退兵,整個北關都沸騰了起來。
上好的竹葉青一盞盞的開,滿城都是歡聲笑語。
而容晚正陪在雍帝左右,如今達成共識,徐萬千重新恢復了西城的郡守之職位。
如今雍帝也在等,等皇城的消息。
就在西城如一池死水之時,南蠻退兵的消息頓時攪亂了整個城池的風雲。
屠野向雍帝講述了事情的所有經過,雍帝忽然問道,「哪個孫之平?」
「孫大學生家的兒子,臣見其真有才學,將他聘為了家學的老師,之前在遊歷,這幾日歸來,便仰仗他的才學,請先生遊說公子胥。」
容晚沒有掩藏他的身份,若是能借著此事,為孫之平正名,是再好不過。
「孫家?」雍帝思量了許久,道,「我記得他,當日似乎是謀逆之言判的罪,如今看他孤身犯險至此,為大慶帶來了和平,想來之前也是朕冤枉了孫大學士。」
思及此,他道,「等他回來,也別屈居一個小小的宗學先生,來朝野做個大學士,替他父親輔佐朕。」
容晚替孫學生謝了雍帝的旨意。
「如今北關暫時亂不了,留下屠野及三萬容家軍已足夠應付突發的情況。」容晚適時道,「等皇城的消息傳來,我們便啟程回京吧。」
雍帝的親信如今都帶在了身邊,皇城之中只剩下幾個文臣,貿然回去,有一定的風險。
「朕倒要看看,朕的兒子們,會如何的逼朕?」
就在此時,徐萬千帶來了皇城的消息,他將這寫得滿滿當當的羊皮紙遞給了雍帝,道,「陛下,這上面寫的便是如今京城明面上的事情。」
雍帝迅速接了過來,張總管立刻將油燈點得通明,借著燈,雍帝的臉色越來越沉。
「哼。」他重重的冷哼,將羊皮紙摔在了桌案上,道,「你們看看。」
容晚知道如今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她大大方方地拿起來看了起來。
「信上說的一派平靜。」容晚放下了信,道,「看似波瀾未起,卻處處都是波瀾,比如如今各家的官員都不走動了,朝野也是左相的一言堂,但國師與簡王卻像是打了別的主意,張口再也不提帝運之事。」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時候太平靜,是暴風雨的前兆。」容晚不是危言聳聽,一個已經露出野心的人,突兀的收起野心,他只能是在等一個更好的時機。
雍帝也是如此思慮,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帝王,怎會真是愚笨之人,他能選擇與容晚短暫的聯合,代表的就是他的能屈能伸,就如當年他還是皇子的時候,韜光養晦一般。
「但這也是一個時機,我們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擺架回宮。」容晚道。
她既然選擇了雍帝做容家的一個聯結,她就不會藏拙。
「好,那就拔營吧。」雍帝下了決定。
雍帝起程回皇都的消息,借著信鴿迅速傳向了皇城。
寥應清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如今藏在市井之中,掩藏了容貌,整日裡以半塊銀制鎧甲覆面,他的面前如今與他背對著坐著的正是魏長平,兩人看似不認識,卻借著端茶的時候,藉機傳遞著消息。
「下一步,便是想辦法讓簡王先動。」
魏長平輕輕應下,放下了碎銀,人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寥應清徐徐地望著北關的方向,嘴角微微含笑,她要回來了。
他的手覆蓋在銀甲之上,心道,再等等,等等他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皇城裡,原本疏離的關係網又開始走動了起來,人人都嗅到了潛在的變動,但現在還不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
左相一人空坐在上朝的大殿中,已大半日,望著如今空空的龍椅,感慨良多。
這時,一個內侍官掌著一盞燈朝他走了過來,道,「相國大人,天色已深了,該回去了。」
左相徐徐地站了起來,久坐讓他的膝蓋徹底的僵化,他動了動骨頭,道,「起風了,該回去了。」
待他出了皇城,小內侍官從不解地道,「今日無風啊!」
皇城裡各懷心思,各懷想法。
簡王得知雍帝不日要歸京的消息,整個人輾轉反側,忽然在睡夢中呢喃道,「不,不要殺我!」
他的王妃立刻柔聲拍著他的後背,道,「殿下。"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眼底透出了堅定,「不能再等了。」
他已經無路可以退了,幾乎是立刻起身抓了件外袍批上,便匆匆策馬趕往了國師的住處。
而國師似是早已料到他會來,未歇息。
一夜的商談後,翌日朝野之上,一封封奏章如鵝毛一般摞在桌案之上,等著左相代為批註。
打開來,都是替陛下發的請罪奏章,字字句句雖是控訴自己的無能,但又全部在言論雍帝的昏庸,不配為帝。
左相知道,他終是等來了,只是沒想到用的竟然是這樣的法子。
他隨意地抽出幾本,當著百官的面念了起來,道,「帝不慈,如今三年,災殃頻發,是上天示警!」
幾乎每本都是圍繞著這點在寫。
其實都明白的,這是要趁雍帝還未回宮,架空他的權力。
但簡王的謀算就像是一個空洞的計劃,雖不乏大儒為其號召,不過落下來卻收效甚微。
大慶的朝野中哪怕是趙信之流,也不敢在這時候當這個出頭鳥。
瞬時朝野中簡王的勢力都冒了尖。
左相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道,「你們對陛下有如此的看法,為何不諫言一二呢?」
這些人說的冠冕堂皇,道,「都是為了國本。」
左相意味深長的看向他們,始終未在奏章上批註硃砂。
而此事傳入雍帝的耳朵里,讓他發了急。
容晚看著雍帝發急的樣子,卻並不催著日夜趕路,反而留下了時間,讓兵馬與車隊能夠休整。
不給簡王一點時間,如何才能讓他在壓力下,大著膽子動起來。
但容晚的心裡卻也是不想將簡王逼向絕路,若是再無人與雍帝抗衡,在大慶又牢牢地把控在雍帝手裡,到時候,誰會給容家一個路。
終於,在百官爭議雍帝是否是一個好皇帝的時候,他回城了。
兵馬迅速回防,接替了原本的人馬。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常疏了一口氣。
只有大權在握,他才能真正的安定。
容晚回了容府,雖然因她恢復了鎮國公之名,如今牌匾高懸,但整個容府之前被大火一炬,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架子。
容家人如今也都散在他處,容晚也不希望他們出現。
踏進被燒成炭的容府,她更是眼含熱淚,若不是魏長平,當日容家百口今日便真的再也見不著了。
其實她知道雍帝的狠辣,但她如今還是要借著他的力量,恢復容家的殊榮。
這時,魏長平帶著消息來了容府。
容晚立刻起身去迎接,道,」多謝。「
她竟直撲撲的要直跪而下,卻被他硬是扶住道,「外面多少雙眼睛,容將軍,你可不能犯了糊塗。」
知道他是借著提醒,也不想首她的禮,只道,「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容晚領著魏長平往裡上座,粗略的打掃了一二,也算收拾出一個廂房能招待客人。
「如今容家只剩下了這些,還請魏大人見諒。」
「哎。」魏長平嘆息道,「只是可惜了這幾代的鎮國公府了。」
「不重要了。」容晚道,「容家人才是容家的象徵,他們還在才是容家。」
魏長平見周圍沒了旁人,才道,「榮王想見你。」
容晚微微一怔,復想起來,閒王已經不復存在,但大慶還要繼續走下去,魏長平自然會再謀新主。
「容將軍,你可願去見見他,既然來了皇城,波瀾下的洶湧你也該是時候看清楚。」魏長平道。
見容晚不作聲,他道,「有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他意有所指,但容晚卻會錯了意,以為他在說榮王,思慮一二,應下道,「回了皇城,有些人確實是躲不掉的。」
「如此便恭候你了。」魏長平把話帶到,也不久留,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
夜裡,容晚躺在已經燒成空的房間地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寥應清抹黑走了進來,就像他這些日子裡每日做的一般,只是今日,他的眼前多了一個睡熟的她。
或許是連日的趕路,她沒有醒來。
站在黑暗中,依稀看著她熟悉的容顏,寥應清徐徐地笑了,即使面容藏在了銀甲之下,也能看出他此刻的柔情。
就在容晚的眼珠微微一轉的時候,他又從這個屋子裡消失了。
容晚在睡夢中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她,但她醒來時,卻只剩下空空的,冰冷的屋子。
或許是感覺太冷了,她點燃了一根蠟燭,讓光充滿了這個空空蕩蕩的屋子。
……
翌日,早朝,雍帝回到朝野的第一個早朝,他早早的準備了齊全,端坐在龍椅之上。
張總管隨在左右,看似與之前別無不同,卻又隱隱不同。
簡王最後一個到達朝野,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目不斜視,面對雍帝,沒有了避讓之意。
他的心思已經太清楚了,所有的偽裝都無濟於事了,既然已經動了手,就沒有了退路。
雍帝坐在高位,環視四周,明知道下面的人各懷心思,卻道,「左相,你來說說,朕不在的日子裡,發生了什麼?」
容晚看向左相,只見他將幾個重要的政績說了一二,之後卻隻字不提簡王逼宮之事。
「還有呢?」雍帝重重地問道。
「重要的事,都在這裡了。」左相對答道。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雍帝反問了一句。
「從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臣就常伴左右了,距今已不知數。」左相回道。
「那你為何要欺瞞朕!」雍帝摔下了手中的珠串,道。
「只因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事,臣唯恐陛下煩憂。「左相輕描淡寫地將簡王之事揭了過去。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雍帝反問道。
「是。」左相道。
「看來左相也是這些日子累了,朕准你告病回家休養三月吧。」雍帝下了令,左相應下,「臣謝主隆恩。」
朝野散去的時候,容晚已經看出來,左相用一己之力,將朝中本來尖銳的矛盾按了下去。
只是未免有掩耳盜鈴之感。
她嘆了口氣,左相如此做,無非是想護住簡王和大慶的根基。
若是真的兩虎相爭,必有一方受傷。
左相所做的是為大局考慮。
但,他的回答不是陛下要的。
「容將軍。」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喚住了她。
「臣參見榮王殿下。」容晚的禮數沒有忘,但卻被他立刻扶助。
榮王臉上掛著如初見時的真摯笑容,似乎之前的前塵往事都已忘卻,道,「如今可當不得容將軍的大禮。」
「容將軍可是我大慶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真正的巾幗英雄。」
容晚配合的笑著,她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這次回皇城,她就沒想再躲避,如今野心刻在心底。
只有滔天的權勢,才能護住容家,護住容家軍,甚至……
寥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