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嬸嬸

  「李碧禾，你裝什麼裝！給我出來！」容晚還是沒趕得上攔住她，許秋早早地已經扯著嗓子在三嬸嬸的碧荷院門口大聲嚷嚷著，「認識你18年，你不是裝病，就是咳嗽，怎麼……你是什麼金貴的身體，我看你沒出閣的時候，身體可硬朗得很啊！」

  大嬸嬸在一旁解釋道，「二妹和三妹本來是閨中好友，一同嫁到了容家，卻不知道怎麼的前些年兩人卻生分了。」

  「二嬸嬸，三嬸嬸定是病了，怕過了病氣，我們改日再登門也不遲。」容晚在一旁道。

  「改日改日！我看她就是裝病！指不定在憋著什麼壞，我進去瞧瞧！」許秋說著就要往裡面沖。

  恰在這時，門開了，一個婆子扶著如弱柳般，整個人病怏怏地靠在婆子身上的婦人走了出來，她的臉色白得如紙一般，眼神也是眼帶倦意，看到門口的許秋時，道，「還能這般吵鬧的，也就只有你了。」

  「李碧禾…你…」發現她真的病著，整個人連說話都結巴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既然病著，為什麼不早點說……」

  「說了，是你不信。」李碧禾咳嗽了幾聲，道，「既然人也見著了，我也還沒死。便走吧，恕我不送了。」

  「見過三嬸嬸。」容晚上前行了晚輩禮。

  

  「我可擔不得侯爺的大禮，我這裡廟小，裝不下大佛。」李碧禾淡淡的道。

  這時門裡面一個丫頭打開了門鑽了出來，容晚一眼就認了出來，是當日容家被逼時，出言的那個小女孩。

  沒想到她是李碧禾的孩子……

  「娘親，有誰來欺負我們了嗎？娘親不怕，我來把他們都打跑！保護你和弟弟！」小女孩說話脆生生的，但卻直擊了容晚的心底。

  她蹲了下來，對著這孩子招手道，「沒有人欺負你娘親，我們是來探望她的，你叫什麼名字？」

  「容黎，我是黎明的黎，容家的容！」容黎甜甜地道，氣勢倒是十足。

  「容家的容！」容晚重複了一遍，五味雜陳。

  「現在還提什麼容家。」李碧禾淡道，「早都散了。」

  「三嬸嬸，這話就錯了，容家從來沒有散，一直還是從前的容家。」容晚站了起來，道。

  「這話你自己信嗎？」李碧禾輕笑一聲，又不小心岔了氣，小聲地咳嗽了起來。

  「我信，因為容家一直在。」容晚直視著李碧禾的眼睛道，「因為容家的未來還在，容家的現在也還在！三嬸嬸，容家從來沒有消失過，還請你不要再這麼說了。」

  李碧禾垂眸聽著，咳嗽止住了聲，卻冷淡道，「侯爺說是，那便是了，關婆婆，替我送客。」

  門吱呀一聲關了，三嬸嬸進了屋。

  容晚站在門外，朗聲道，「三嬸嬸，不日我要在家裡辦個宗學，到時候你讓容黎和她弟弟都來。」許秋還想衝進去找她質問，卻被容晚攔住，道，「我們走吧。」

  等他們走了，門又開了一條縫，好像有個人影躲在門後，偷偷地在往外瞧。

  ……

  見過了三位嬸嬸，容晚對容家的理解又多了一層。

  在容家的榮耀下，苛責的又豈止是孩童？恐怕更多的是活著的人。

  夜裡更深露重，容晚匆匆就出了門，本是無心的走走轉轉，卻一晃眼竟來到了閒王的門庭前。

  夜已深，本不欲打擾，卻見門忽然打開了，小廝站在門口候著，道，「王爺請你進去。」

  容晚正好奇他怎麼知道自己來了，便被迎上了府內的一棟三層小樓，上了樓才發現，這裡能看得清王府外的幾條熱鬧的街景，想來就是這樣被撞見的。

  「坐。」寥應清笑道。

  容晚順勢坐下，才發現他的面前放著一個汝瓷的酒盞，正溫著。

  「一人喝酒獨酌，倒是好興致。」

  「正是因一人無趣，才喊住了你。」寥應清徐徐將溫好的酒盞緩緩倒出，澄清的液體落入了面前的兩個青花色的杯盞里，遞了一杯給容晚，道，「嘗嘗。」

  容晚聞著無酒香，端起來一品，竟是清洌的山泉水，一下子就整個臉都舒展了開來，笑著道，「想不到閒王如此心境，以水當酒，品香賞月。」

  「不過是美酒易貪杯，換成泉水也是一番風味。」寥應清隨意一笑，道，「倒是你，深夜裡外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不過是些尋常事，不打緊的。」容晚不欲多說，卻見寥應清一笑如翩翩君子，道，「看來泉水清洌，也不敵尋常酒水，三杯下肚，皆是真心。」

  容晚見他這樣說，想了想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隨口道，「我想辦個宗學，只是現在還缺個合適的老師。」

  寥應清抬眼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我以為你容家的子弟你會送去官學。」

  「官學雖好，但到底我不喜歡。」容晚倒是直白，畢竟那裡的官僚氣息素來重，容家的孩子她不希望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說來也是，官學的那些老學究，一個個說起話來刻板嚴肅，一點也不好玩，確實不好，不去也罷。」寥應清隨意道，「我聽說近來有一批新學子來了皇城，聽說其中不少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你可要去拜會一下？」

  容晚不是沒想過這些，家世清白的舉子若是有才學，那是上佳，做個宗學的師傅夠格了，但猶豫再三，道，「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先生還是得我自己來擔著。」

  「為何？兵器監事務繁雜，你如何能抽得出空來？何況你知道容家的事也不是這樣輕易就散了，你還得為家裡打算，如何能得空？」

  「若你是擔心這些先生不夠格，我可以代你舉薦，聽說有一人從江南而來，名溫勁彥，頗有的才學，就是在學子中也是風頭勁得很。」

  寥應清提及的這人容晚也有印象，正是當初她追著那批假兵器，匆匆見過一面的學子，沒想到竟然這般有才學。

  「倒不是為了這個，屬實我想讓閨中的女兒家也一同上宗學。」

  寥應清明白待字閨中的女子一般不便見外男，「這事倒是有點難辦，不過也不是沒有成的，我聽說穆家的穆蘭就是從小在家學中受教的，說來她還是你未婚妻呢？」

  「是曾經，在下與她解了婚約，不可平白誤了她的名聲。」容晚解釋道，對於穆藍她心中有愧，「穆家小姐確實知書達理，人也通透。」

  寥應清不再多問，道，「你放心，若是真的尋不到，在下便親派一能人去你府上，保證你滿意。」

  容晚謝過寥應清，自己則緩緩地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