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心

  「二嬸嬸，你誤會了，我又豈會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容晚道，「我只是見大嬸嬸日子過得平淡，又無兒無女在身旁有個牽絆，想問問大嬸嬸要不要離開容家，出去走走，看看這五湖四海的美景，見識真正的山河大川，而不是拘束在這座院子裡，一日復一日，白白誤了歲月。」

  聽了這話，許秋的鞭子鬆了下來，又重新綁在腰上，扭扭捏捏地只道了句，「那就算我聽錯了，是我不對。」

  「二姑奶奶，我家侯爺到底也是容家人，自然會替你們也著想，可別因為聽岔了想岔了，反而生了誤會，讓老夫人寒心了。」婆子在一旁道。

  聽到老夫人三字，許秋的眸色一下子柔和了許多，道，「這些年多虧了老夫人。」

  「當真？」董莜怯生生地抬了眼，整個人縮在二姑奶奶身後，眼神卻定定地落在容晚身上，復又問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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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你……」許秋握緊了董莜的手，見她手心都是汗，看來緊張得很。

  「自然當真。」容晚保證道，「你放心隨行的人我會安排最好的，護你周全。」

  董莜笑了，回首望著那排牌位，道，「以前就聽夫君提起過，山河的壯美，他總說要帶我去看看那些動人的美景，帶我去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可惜……我沒等到他回來……」

  「我可否將我夫君的牌位也一同帶上，我想讓他陪著的我，一同去走那些路…也好…不負了此生。」

  容晚動容。

  「大嫂，外面的世界險惡得很，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許秋攔住她道，「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的山匪？有多少的騙子？」

  「我不怕的，我夫君陪著我，我不怕。」董莜去意已決，她怯生生的眼睛反而有了神采，看向許秋道，「我無兒無女的，活著也就是一個行屍走肉罷了，但若是能見見我夫君說的世界，我想我就是死了，我也甘願。」

  她的痴情讓容晚更覺心痛，轉身將他夫君容麟的牌位用布仔細地裹了三層遞到她手裡，道，「嫂嫂，帶著大伯一起去吧，隨行的人馬銀錢我都會備足了，你且放心的去看，等想家的時候，再帶著大伯回來看看，記住，我容家始終還是你的家。」

  董莜緊緊抱著懷中的牌位，笑著應著，眼底眉梢的怯意換成了淡淡的嚮往，眼眉都有了神采。

  「我跟你一起去！」許秋不容拒絕道，「讓你一個人去，我可不放心得很，那就是拿刀子剮我的心，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就別去了。」

  「這可使不得啊，二姑奶奶，七公子才剛剛兩歲，正是離不開母親的時候啊！況且三丫頭也還是個孩子，怎麼能離開了母親的教導？」一旁的婆子忙道。

  「那就一併帶著！」

  「那么小的孩子可經不得旅途的顛簸！」婆子苦心勸解道。

  「這不行那不行……難道讓大嬸一人出門就行了嗎？」許秋急道。

  「二嬸嬸，你且放心，我定會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不會讓嬸嬸有危險的。」容晚道，「況且嬸嬸，我對於你也有了別的安排，難道你不想聽聽嗎？」

  董莜走到許秋的面前，看著她柔聲細語的道，「要去是我的決定，也是我活著最後的心愿了，天地之大，我想帶著我夫君一同走走。你若是想去，等你的孩子大了，我回來找你，我們一同而行……但現在，你我都不能做如此自私的人。」

  許秋顧慮再三，最後咬著牙，閉目算是同意了。

  「二嬸嬸，我聽說你鞭法了得，騎術更是深得二伯的教導，在整個帝都也沒幾個能超過你的，容白不才，想在家裡建個教練場，請二嬸嬸教導這些半大的孩子們吧。」容白請道。

  許秋睜開眼，像是聽錯了道，「我可是個女子……哪有女子做教習先生的？」

  「自古都是有能者居之，二嬸嬸你是個人才就不該被禮教束縛了，更何況我們只是做個家學罷了，誰又能指指點點的說上半句，若是有人敢說，我一定將她攆了出去！」

  容晚見其猶豫，又道，「二嬸嬸，實不相瞞，如今的容家早不復當初的威望，有才幹的人能有幾個還願意委身於我容家？但我家的孩子們還小，難道他們就應該被放任了，不用勉力學習上進嗎？我是為了容家的未來，才懇請你，放下心中的束縛，成為這些孩子們的老師吧。」

  「那……女子……也能求學嗎？」許秋想起了自己的女兒，道。

  「自然，不僅是家裡的女孩，就是家生子的孩子們，也都應該一般無二地一同教學，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想把幾個院子打通了，一半做教練場，一半做私塾。」容晚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說到底，只有孩子才是容家未來的希望。

  許秋動容了，她雖自負，一手鞭法也是了得，但即使是在她的娘家，她也不能像兄長一般上私塾，上學堂，只能跟著母親學學鞭子女紅罷了。

  若是她的女兒能夠得到與男子一般無二的教育，那是她不敢想像的。

  「多謝。」

  「不用謝我，反而我應該謝謝你們，沒有你們的支撐，若是只有我，又怎麼談得上容家二字？」容晚真心道。

  三人聚坐在一起，一人一句地聊著，天都黑了，也不見三嬸嬸和四嬸嬸。

  「回侯爺，三姑奶奶傳話來了，這幾日身子不適，人便不來了。」

  「可找郎中瞧過了嗎？」容晚問道。

  「說是瞧過了，不打緊，三姑奶奶怕把病氣過了過來，便縮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來了。」婆子說完又補道，「四姑奶奶今日也回門去了，說是娘家的人不大好，要小住幾日。」

  「我去找她們！我倒是要問問她們，可還記得我的鞭子！」許秋一下子站了起來，罵罵咧咧道。

  卻被容晚攔住，道，「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我這個做小輩的想得了空見見各位嬸嬸，若是她們有事，不見也是尋常的，犯不著逼上門去。」

  「侯爺，今日我見了你，知道你是一心為我們幾個未亡人著想的，你無兒無女的，卻也替我們的子女都籌謀到了，說什麼感謝都是虛的假的，記在心裡才是真的。她們敢這般不敬你，你能放下是你大肚，我氣量小，做不到！」許秋說著就往外沖。

  「還不快拉著！」容晚忙吩咐一旁的婆子一路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