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字弩

  當得知刺殺自己和祖母的領頭人被發現死在了牢里時，她只匆匆道了句「知道了。」便又伏在了案上，寫寫畫畫著什麼東西。

  她從來不認為一個死士的嘴裡能撬出來什麼東西。

  「南蠻善騎射，出擊尤為迅捷，而我軍以步軍為主，常被它攻其不備，損失慘重。」

  看著父親留下的手稿，容晚熬了幾個通宵，才滿意地端詳著手中的稿紙，道，「若是有此物，或能化解！」

  適時，邱老夫人帶著甜羹走了進來，關心道，「熬了幾宿，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祖母給你熬了秋梨百合甜湯，你嘗嘗。」

  容晚不想辜負了祖母的好意，端起碗來，也顧不得燙嘴，一飲而盡。

  邱老夫人看著心疼得很，忙道，「喝得這般急，你這孩子也不怕燎得起泡！」

  「祖母，我去下兵器監，晚飯您別等我了。」容晚匆匆忙忙罩了件外袍就衝出了門。

  

  到兵器監時，孟虎一行人正在院子裡打拳，拳法看著也是行家。

  孟虎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容晚，道，「大人，今天可是值休？」

  「怎麼休息我不能過來嗎？」容晚故意打趣道。

  「自然能，瞧我這不會說話的嘴。」孟虎憨厚的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低垂著眼睛靦腆地笑著。

  這幾日，容晚沒少寬慰他，連帶著賀同也陪他到處散心，總算把這執拗腦袋裡的以死謝罪給扭了過來。

  錯信許昌嚴格算來，也不是他的錯。

  現在留下的，容晚也都查了明白，都是可信之人。

  「進屋去，給你們看個好東西。」容晚招呼著他們進了屋，神秘道，「去把油燈都給我點全了。」

  「什麼好東西，這般神秘。」賀同在一旁邊好奇，邊點亮了滿屋子的油燈。

  這下屋裡可照得和白晝一樣亮堂。

  容晚從懷中取出一卷拿布小心包裹的羊皮紙，攤開在桌上，道，「都小心點別碰花了。」

  上面的墨才剛剛乾透，還透著一股子墨香。

  「我等都是大老粗，若是些咬文嚼字的東西，可別拿來讓我們瞧，浪費！」孟虎怕是些文鄒鄒的東西，忙先替自己圓道。

  一旁的賀同則一推眼鏡擠在最前面，小小的身子幾乎一整個趴在羊皮紙上，連連讚嘆道，「妙！妙！」

  這一下把滿屋子人的好奇心都抓了起來，一個個推搡著，要看看這紙上的東西！

  「都給我小心點，要是扯壞了，碰花了，可要你們的好看！」容晚在一旁故作威脅道。

  「當真是奇思啊！」孟虎雖然憨厚，但是在行軍打仗這方面卻是敏銳得很，從軍多年的他一眼就將這東西的珍貴看得分明，「大人，這是您設計的新弓箭嗎？我等以前從未見過！」

  原來羊皮紙上畫著的是容晚熬了幾日，根據步兵缺乏的攻擊性設計的。

  「我叫它十字弩。」容晚指著畫紙上十字交叉的小型弓箭，道，「這裡和這裡是設計的玄機，將這種利箭裝在其中，只要扣下這個位置，弩箭便能穿風而去！且威力不會弱於弓箭之力，甚至力度還要超過其三倍！」

  孟虎吞了吞口水，手下機警的人已經趕緊把門窗都閉上，一屋子的人都安靜得不得了，像是還沒消化。

  「怎麼，沒有聽明白嗎？那我再解釋一下，這裡是彈簧，這裡是暗扣，只需按下這裡瞄準便能將弩箭發射出去！」容晚一個個地方細緻地給他們講解道。

  「大，大人……我也不是個聰慧的人，但我也看得太清楚了，這東西要是用在戰場上，怕是大有用處！」孟虎的眼睛裡閃爍著光，道。

  「對。此物我是準備用來對付那些南蠻的騎兵的，他們再迅捷也好，我們的將士若是有了此物再對上，也能攻其不備，要了他們的性命！而且此物的用處也不僅如此。」

  容晚正欲再講，賀同卻忽然擠到前面，立刻將捲軸收了起來，道，「這麼要緊的東西，可不能讓旁人知道！你們這幾個，我也不是不放心你們，但有許昌的前車之鑑，我實在是要做回惡人！」

  孟虎也明白了賀同的意思，立刻換上了惡狠狠的眼神，將他們一個個地瞪了過來，道，「要是你們敢出賣大人，我孟虎就算是掘了自己的祖墳，也要把你們一個個的正法！你等可明白！」

  孟虎這句話說得極重，所有人都正色了起來，誰都知道容晚是相信他們，才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就攤開放在他們這些人面前。

  「大人，我願意起誓！」

  「對，我等願意對天起誓！若是將此事透露半句，必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容晚見他們煞有其事地一個個發誓，反而想放鬆下氣氛，道「此事哪裡有這麼嚴重！」

  卻見賀同一臉嚴肅地盯著她看，道，「大人，您態度要放端正些，此物可非同小可，雖說是您設計的，但若是您像大嘴巴一樣到處嚷嚷，我也是不會客氣的。」

  被他這樣瞧著，容晚立刻收了心思，正色道，「放心，我還知道輕重，現在要緊的是，這些東西還只是個構思，若要製成此物必需要能人巧匠。」

  但想起那些都敢摻假，以次充好的官匠，容晚可不敢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他們手上。

  「大人，我有一個主意！」賀同立刻道，「我們可以藉口加緊鍛造運往北關的武器，招募一批民間的鐵匠來。」

  「聽說民間的匠人也有不少能人巧匠，我們把他們招來，但也不要告訴他們所有的步驟，而是每個人關在一個屋子裡，專心製造一個部件，然後再從中選一個最信得過的能人將這些部件組裝起來，這樣知道此事的人也就少了。」

  「賀同，還是你這小腦袋瓜子轉得快！」孟虎一把摟住賀同，笑道。

  「鬆手鬆手！」賀同掙扎的模樣倒是讓氣氛輕鬆了不少。

  「就按你說的辦。」容晚一錘定音，此事正式提上了議程。

  每個人從屋裡離開的時候，都覺得有大任降於斯的感覺，連帶著背脊都挺直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