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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所以為的事

2024-09-05 00:28:10 作者: 春風攬星河

  雍帝將這一摞的罪證一個一個看得仔細分明,大殿裡一屋子的文武百官都大氣不敢出,眼觀眼鼻觀鼻。

  「宣楊彪上殿。」雍帝沒有動怒,但卻更覺是爆發前的壓抑。

  「宣楊彪進殿!」

  

  楊彪在侍衛的押解下,踏入了殿內,當看到老杵頭的時候,反而森冷地笑了。

  「臣楊彪,叩見陛下。」

  「你做的好事!」雍帝看見他來了,從龍椅上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將面前的證據全部都扔在他身上,道,「楊彪,朕信任你,才將兵部這麼大的重任,交給了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楊彪反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在大殿裡仰面笑著,道,「時運不濟罷了。」

  他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證據鑿鑿也不容他辯駁。

  「說出你身後之人,可保你九族!」容晚直視他,逼道。

  楊彪遲疑了一瞬,卻忽然笑著道,「容大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是你想讓我攀咬誰,你和我悄悄說一聲,為了我的妻兒老小,沒準我就同意了!」

  「執迷不悟。」容晚逼道,「你的身後人如今就在這大殿之上,你落得如此局面,他可有為你開脫過?怕是恨不得你楊家立刻從大慶消失吧!你我都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他能放心地下你楊家滿門嗎?」

  「你的死,只能保全他們,可保不齊你楊家的任何人!」容晚將這層遮羞布掀開道。

  楊彪沉默了,眼眉微動,右拳緊緊攥著。

  這樣的道理,他也明白,但……

  「已經太遲了。」楊彪一笑,眼角竟像是含著淚光,但到底沒有落下來,

  「容大人!是我楊彪貪心不足,走到如今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

  「且看鵬程萬里,也不過掛枝東南!我楊彪又有何懼!」

  「砰」他以頭戕牆,當場斷氣。

  一代梟雄,卸下帷幕。

  容晚看著他倒下的屍體,雙目微圓,卻不甘閉上,死不瞑目。

  上前為他合上了眼睛,容晚起身直諫,道,

  「陛下,楊彪身後必有他人。

  卻被雍帝抬手制止,道,

  「傳朕旨意,兵部尚書楊彪,貪心不足,作繭自縛,以權謀私,大不敬宗廟社稷,現處以死刑,並處誅其九族,其門下者永世不得入京,府內家產全部充入國庫,著令即日行。」

  「朕乏了,都退下吧。」

  「陛下聖明。」滿殿似乎都滿意這個結局,除了容晚。

  最終老杵頭被判了秋後流放,也算是保全了一條性命。

  帶著老杵頭從大殿裡走了出去,第一縷陽光明晃晃地刺眼。

  「老頭子!」

  一聲呼喚,宮門前的矮轎里跌跌撞撞地跑下來一老婦人,褶皺的臉上卻滿是笑意,衝著老杵頭跑了過來。

  「老太婆!」老杵頭笑了,笑著又眼眶濕潤地朝著容晚跪了下來道,「謝謝容大人,救下我一家老小的命。」

  「謝謝容大人!」老婦人也一同跪了下來。

  「快請起。」容晚趕緊將他們扶了起來,一回首,寥應清站在矮轎旁沖她點頭微笑。

  是他在得知了此事之後,第一時間用自己的力量,將老杵頭的夫人從楊彪人的手裡救了出來,也免去了一場悲歡。

  容晚想走過去與他致謝,卻見他揮了揮手,立刻從轉角處消失了,就像從未來過這裡。

  「容白,可否借一步說話。」容晚被喚了名,定睛一看,是穆蘭的父親,大學士穆大人。

  「晚輩無敢不從。」容晚跟著穆老上了他的馬車。

  穆老坐在車內雙手捧著燒得正旺的爐火暖手,花白的鬢髮齊整地梳理在旁。

  一路上,卻不和容晚說上一句話。

  「到了。」車輪停了,穆老掀開轎簾,容晚才看清,原來帶他來了楊府。

  抄家的人馬已經把一屋子的女眷都押解了出來,哭哭啼啼聲不斷。

  而府內的男子都是些不足七歲的小兒,他們還是正需要母親陪伴的時候卻也被圍在了中央。

  哭聲四起,悲乎哀哉。

  「聖上旨意,誅九族。」

  那群女眷瞬時都像是沒了氣,頓時連哭聲都斷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內侍官,道,「大人,大人,這旨意是不是傳錯了。」

  「聖旨在此,老奴豈敢傳錯,還請你們配合好好上路吧!」

  楊家女眷頓時哭伏在地,抱著自己的稚子,悲戕一片。

  楊老夫人拄著拐杖從屋內走了出來,花白的眼瞳卻淡然得很,道,「上路吧。」

  「老夫人,求老夫人想想辦法,也救下我兒吧!」楊家中的一個婦人卻忽然撲在她跟前,道。

  「老身陪著你們一起上路,不要怕。」老夫人淡然道。

  「楊家應有女眷十六人,男丁七人,奴僕門口五十四人,皆已點明。」

  「老夫人,你不能這麼不公平呀!」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押上了刑車,再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她忽然扯著老夫人的衣服,道,「你能救大哥兒,那也能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也是楊家的血脈啊!」

  一聽這話,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拐杖狠狠地打在她身上,道,「你再說胡話,我現在就結果了你,大哥兒不就在刑車上嗎!」

  容晚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刑車上有個格格不入的孩子,這種場面下一句話也不說,枯坐在車上,滿頭的黃髮披散在臉前,甚至看不清樣貌。

  「走吧。」穆老放下了車簾,將外面的情形都遮了起來,道。

  容晚坐在車內,內心複雜。

  「百足之蟲,尚且雖死非僵,你引蛇出洞,卻不打七寸,就如同隔靴搔癢,看著是拔去了毒瘤,實則是把你和容家往絕路上逼。」穆老沉聲道。

  「晚輩受教。」容晚明白穆老是在提點她。

  此事,雖然大張旗鼓地將楊家眾人都罰沒了,但事實上楊家背後的人卻連個角都沒露出來,反而容晚卻跳在明面上,就像是待宰的魚肉。

  「容家如今步履維艱,老夫都看得清楚,卻也幫不上忙,容白,你是個好孩子,只是你和蘭兒有緣無分罷了。」穆老緩聲道,「今天帶你來這裡,不是想讓你知道楊家藏著個孩子,而是告訴你,要下手,就要做好萬足的準備,方方面面都要思量周全,差一點,差一寸,楊家的今天就是你容家的明天!」

  「你今天就是算漏了一卦。」

  容晚聽得明白,悔之晚矣。

  若不是對方先拿住了楊彪的死穴,這背後之人也不會藏得這麼好。

  「容家之事,老夫愛莫能助,所能幫你的,只是帶你看這一場悲離,勸誡你好自為之。」穆老將容晚放下了馬車,道。

  「容家謝過穆老。」容晚拜謝道。

  「你要謝的是蘭兒,她這幾日都在為你憂心,老夫不忍才來提點你。但你記住你們之間不過是一場有緣無分,還是不要多叨嘮了。」

  留下此話,馬車悠悠地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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