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期望
2024-09-10 08:37:21
作者: 秋李子
自然更多的是如冬兒娘這樣的人,他們尚有一些良心,卻容易隨波逐流,若能遇到好人就是個好人,遇到壞人,就是個壞人。
獨悠往牢門處走去:「我原本想問問,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夫君的妹妹,但我現在覺得不用再問了,想來,他們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好。」
伏地痛哭的方老三抬頭,眼睛都是血紅的:「我若告訴你,你能不能……」
「不能!」獨悠看著她:「你造的孽,你自己要還,就算用你一條命,也還不清。」
還不清的,這世上的很多帳,是算不清楚也算不明白的。方老三的手緊緊地抓住地面,仿佛想要去抓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抓住,只是徒勞地鬆開了手。
獨悠走出去,牢門在背後緩緩關上,只有壓抑地哭聲傳來。
獨悠看向那道小門那裡,冬兒娘已經安撫好了冬兒,抬頭對獨悠笑著道:「以後,冬兒就交託給你了。」
「她跟著王大叔。」獨悠曉得這件事,需要告訴冬兒娘,果真冬兒娘笑了笑:「他啊,總是這樣,對我,又何必呢?」
「娘!」冬兒喊了一聲,這一聲喊中,飽含著深情。冬兒娘拍了拍她的手:「以後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好好的。」冬兒哽咽著說。冬兒娘拉住冬兒的手,牽著她走到小門面前,接著,冬兒娘就把冬兒推出了門。門隨即關上。
「娘!」冬兒轉身,想要再喊一聲自己的娘,獨悠已經握住冬兒的手:「我們走吧。」
這一別,就是生離死別,冬兒的淚滾落,只能任由獨悠牽著自己,從那陰冷的路上走過,走向外面,走向那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平凡普通的日子。
王大叔還等在門外,瞧見她們走出來,王大叔鬆了口氣:「好了,好了,我在這啊,很擔心呢。」
「您擔心什麼?」獨悠含笑詢問,王大叔搓了搓手:「秦奶奶你不曉得,我們所見過的多了,多有人不願意,趁別人來探監的時候,做出一些別人瞧不上的事兒。」
獨悠笑了笑:「這會兒,不會了。」
「冬兒,你就別哭了,說不定你娘啊,不會,不會,」王大叔忍了很久,才沒有把不會死給說出口。
冬兒驚喜地抬頭,王大叔又搓了搓手:「這事兒,還沒十分准,畢竟這人有個主犯,也有個從犯,而從那些來看,你娘的罪,沒那麼重。」
不過就是跟著跑腿做丫鬟,這個團伙裡面,罪最重的就是方老大和方老三,死罪難逃。其餘的人,還會根據他們各人的供詞,互相指認,來看該怎麼定罪。
「老天保佑。」雖然王大叔說沒有十分作準,但冬兒已經欣喜地笑了,王大叔想了想:「不過,你娘總是要在牢里受上幾年的罪。」
「只要人活著,就好。」冬兒眼裡全是笑,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就能在坐了幾年牢之後,想辦法接出來,然後搬得遠遠地,以後過平靜生活。
回去的路上,冬兒明顯快活多了,一路嘰嘰喳喳地說著,獨悠用手捂住耳朵:「你啊,這話比阿嫵得還多。」
「我娘就常常說我,話太多了,還說我……」冬兒說著就聲音放低:「姐姐,真的,我娘真得會沒事嗎?」
「不是沒事,是不會死。」獨悠糾正冬兒的話,冬兒又笑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我娘原先常常和我說,人啊,只有活著,才有盼頭。」
獨悠抬頭看向藍天,是,只有活著,才有盼頭,絳離,我會把你的份,連帶著秋霜的份,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秋霜,獨悠又想起秋蘭的嘆息,秋霜啊,這會兒就跟個泥塑木雕似的。秋霜是在守節,守的是心裏面的節,她愛慕的那個少年,已經永遠死在絳離死去的那一天了。
獨悠輕嘆一聲,讓冬兒先回去,自己就進了點心鋪。
「東家,那個姓鄒的又來了,秦大哥在裡面和他說話呢。」看見獨悠走進來,鐵牛就急忙過來通風報信,獨悠笑了:「鐵牛啊,你這名字和人不一樣。這名字,叫個鐵牛,這人呢,比誰都靈活。」
「那我啊,就改個名,叫什麼來著,七巧!」鐵牛一本正經地說著,獨悠笑了:「什麼七巧,怎麼還這樣改?」
「七巧玲瓏心啊!」鐵牛一本正經地說著。夥計都笑了出來:「東家,您得好好地說說鐵牛哥,他啊,太愛說話了。」
「誰愛說話呢。」栓柱從裡面拿著點心走出來,夥計急忙上前幫忙:「鐵牛哥愛說話呢。」
「這些點心,聞著都香。」獨悠也笑著和栓柱說,栓柱呵呵一笑:「那是,這可是我烤的。想不到吧?」
見鐵牛就差搖尾巴了,獨悠噗嗤一聲笑了,秦渝蓉從裡面送鄒商人出來,瞧見店堂內說說笑笑,秦渝蓉也笑了:「你們都不做生意嗎?」
「秦大哥,鐵牛哥要改名,改叫七巧。」栓柱一本正經地說,秦渝蓉看向鐵牛:「是嗎?」
「秦大哥,你別聽栓柱胡說八道。」鐵牛自然不會這樣改名。鄒商人見秦渝蓉和他們說笑,這樣的笑,秦渝蓉在面對鄒商人的時候是沒有的。鄒商人不由也笑了,秦渝蓉已經有了他自己的生活,什麼秦家,什麼鄒家,都無法拿捏他,也無法對他擺出什麼架子。
鄒商人只能對秦渝蓉說一聲告辭也就悄然離去,秦渝蓉看一眼鄒商人離去的方向,面上笑容沒有變,自己的人生,早就不受秦家鄒家的拿捏了。
晚間夫妻二人要歇息的時候,秦渝蓉才把鄒商人來的目的說出。獨悠聽完了就輕嘆一聲:「算計來算計去,最後呢,不過是兩敗俱傷。」
「是啊,這回,把那些產業拿回來,我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了。」秦渝蓉看著妻子,獨悠瞧向他:「你要做什麼?」
「我啊,一半呢,給書院,要讓那些學子好好讀書,另一半呢,就撫養族內沒人養老的孤老和孤兒。」秦渝蓉說到孤兒二字,語氣之中帶著惆悵,獨悠已經伸手撫摸他的臉:「這樣做,也沒有辜負公公當年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