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過往

  「就不要問了，冬兒這樣的丫頭，哪裡就能吃得到那些菜了。」臘梅已經把麵條吃完，收拾著碗筷打算去洗碗。

  婆子點頭：「說的是呢，也不曉得我什麼時候，才能吃到那些菜。」

  

  冬兒抬頭看了眼婆子：「一定會吃到的。」

  「冬兒，瞧你這會說話的，那我啊，就等著了。」婆子也笑嘻嘻地說著，收拾完了碗筷，眾人也就各自睡下。

  冬兒和臘梅是睡一間屋的，每日臘梅說會兒話就呼呼大睡，冬兒這日卻怎麼都睡不著，秦渝蓉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什麼自己的娘一副，秦渝蓉只要過得好，自己這邊就會很糟糕的神色。

  冬兒想要嘆氣，又擔心驚動了臘梅，畢竟這屋子這樣小，還沒有自己昔日所住的一半大小，甚至連翻身都擔心吵醒了人。

  冬兒這一晚，眼睛睜了整整一夜，等到臘梅起身的時候，冬兒才趕緊把眼閉上。接著臘梅的笑聲就響起：「怎麼都這會兒了，還貪睡不想起呢。」

  冬兒這才把眼睛睜開，就聽到臘梅驚訝的聲音：「你眼睛怎麼了，這麼紅？」

  冬兒自然不敢說自己一夜都沒睡著，反而裝作個什麼都不曉得的樣子：「我也不曉得。」

  說著冬兒就伸手去揉眼睛，被臘梅阻止：「快別揉了，這眼睛越揉越紅，我還是想著給你洗洗眼睛。」

  冬兒的手被臘梅拉下，接著臘梅就把冬兒按在被窩裡，讓她好好地睡會兒，冬兒這會兒也覺得睏倦了，也就閉上眼睛睡下。

  朦朦朧朧中，能聽到獨悠和臘梅說話，冬兒心說，這大清早地貪睡不起，還裝病，只怕獨悠很快就要進來，把自己趕起來。

  誰知冬兒卻感到一個手掌放在自己額頭上，接著獨悠的聲音響起：「這也沒有發燒，想是昨日你們出去玩的時候，有什麼東西進眼睛裡了。」

  「說的也是，冬兒年紀小，又不曉得，說不定這夜裡就是這東西沒拿出來，在冬兒眼睛裡面作怪。」臘梅點頭說著，獨悠已經對臘梅道：「你先讓她睡會兒，橫豎這幾天沒什麼事兒，等她醒了，你再用清水給她洗洗眼睛，再煮一個雞蛋給她在眼睛兩邊滾一滾。」

  臘梅應是，冬兒很想睜開眼睛詢問獨悠，你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嫁了那樣不好的一個人，但冬兒實在困極了，竟然睡著了。

  臘梅又進來好幾回，見冬兒睡著了，也沒有發熱，這才放心去忙碌。

  屋內屋外都很安靜，獨悠在逗著孩子，臘梅也跟著獨悠逗了會兒孩子，臘梅才笑著道：「冬兒只怕真的就是什麼東西進了眼睛也不曉得，才會這樣。」

  「孩子家，難免的。」獨悠含笑說著，臘梅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其實您比冬兒也大不了多少。」

  「也大得不少了，我大你才不多。」臘梅的身世，獨悠也曾聽那婆子說過，因此獨悠對臘梅，多了幾分憐惜，許嫂子就更不用說了，她已經在和周嫂商議，瞧瞧可還有合適的夥計，就把臘梅配給他，一雙兩好地讓他們做夫妻去，橫豎臘梅成了親，還是能在這家裡做飯，什麼都不耽誤。

  「我不一樣，我沒有姐姐命好。」臘梅十分感慨地說著，獨悠只淡淡一笑，命好還是命壞，全看一念之間。臘梅也曉得獨悠並不喜歡說這些，也換了話題：「初八日要一家子去廟會？」

  「是，阿嫵都還沒去趕過廟會。」說著獨悠的眉微微一皺：「其實我也沒趕過。」

  永平侯府也好，國公府也罷，要出門上香，都是要找那種大廟宇，然後和主持說好了，來的時候門前要沒有人，等下了馬車，被迎到大殿上，禮佛之後，再去遊歷花園，能用些素齋已經很罕見了，更不用說全家老小一起去趕廟會。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臘梅點頭，高門大戶裡面，別說太太奶奶小姐們，就算是身邊服侍的人，也多是如此。

  「我偶爾也能出去外面後巷一下。」獨悠說著就笑了，除了永平侯府那個後巷，和國公府的後巷，獨悠就再也沒去過別的地方。直到離開國公府，才曉得了天地原來這樣廣闊。那些曾在書上讀過的字句，就這樣撲面而來，如此鮮活，如此真實。

  獨悠不由輕嘆一聲：「這四四方方一座宅院，到底困住了多少人。」

  臘梅不懂獨悠這一聲嘆息，她只是皺眉，努力想要和獨悠說些什麼，但不曉得該說什麼。

  「冬兒，你醒了？」臘梅還在尋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瞧見冬兒走出來，臘梅不由歡喜地喊了一聲。

  冬兒點了點頭，逕自走到獨悠面前，認真地看著獨悠，獨悠不由對冬兒微笑：「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冬兒垂下眼帘，心裏面不由在想，要不要告訴獨悠，告訴她，她的丈夫不是什麼好人，必定是獨悠被矇騙了，才尋了這麼一個丈夫。

  「冬兒，你快些來，我已經煮好了雞蛋，在你眼睛面前滾一滾，這眼睛就好了。」臘梅已經拉著冬兒就走，冬兒回頭，瞧見獨悠低頭去哄懷中的孩子，陽光照在獨悠身上，顯得那樣美好。

  冬兒不由輕嘆一聲，臘梅會錯了意，一邊給冬兒眼睛滾著雞蛋，一邊笑著道：「你啊，比我運氣要好，只去了第一家，第二家就是這家，哪像我，足足經過前面三家，才來到這家呢。」

  冬兒低頭努力地笑，從沒受過苦，大概是吧，但冬兒在家，也不能稱得上嬌生慣養，家裡大大小小的活計，也是要做的。娘總說，總要學著做，誰曉得以後會遇到什麼事兒，還說，這個世上，不到死的那天，誰曉得境遇是什麼，沒有永遠使順風船的。

  冬兒是個聽話的孩子，娘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會兒擺出一副聽臘梅話的模樣，也不奇怪。臘梅在那繼續用雞蛋給冬兒眼睛上滾來滾去，等滾完了，臘梅才笑著說：「把眼睛睜開。」

  「這家真得好嗎？」冬兒含糊不清地問，臘梅笑了：「當然好，你聽聽，你就是從沒受過多少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