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心事

  說著婆子聞了聞：「你這面做得可真好，真不虧是全灶。」

  「我們有些姐妹，是能進酒樓做廚子的。」臘梅輕聲說了一句，接著唇邊就現出一抹冷笑：「不過呢，這酒樓里也不要女廚子，就算再好的手藝，也是白搭。」

  「女人在這世上，就是比男人艱難。」婆子也感慨一聲，要不是自己丈夫死了，又沒有兒子，沒人收留的話，那也只有跳河了。這跳河要死了還好，要是沒有死，那就是苟延殘喘，是個人都能來踹自己一腳。

  「不提了！」臘梅也十分感慨，女人想要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太難了。冬兒把冷水放進熱水中，試了試溫度，就對獨悠笑著道：「可以洗了。」

  「我們今兒睡了好大一覺，這會兒洗個澡，舒舒服服地睡，好不好？」獨悠對孩子說著話，孩子已經睜開眼睛看著她，還笑了笑。

  「你瞧，她啊，就是愛笑！」獨悠點著女兒的下巴，對冬兒歡喜地說著。

  「愛笑才好，都說，愛笑的人福氣好。」冬兒看著獨悠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進盆里，自己站在一邊給獨悠遞著東西。先給孩子那沒有幾根頭髮的腦袋洗了洗，再一點點慢慢地洗著，獨悠把水淋在女兒身上，笑著道：「我那時候在二奶奶身邊服侍，就常常看二奶奶為哥兒洗澡。二奶奶說，什麼事兒都有人做了，也只有給孩子洗澡，算是一件事了。」

  「姐姐很懷念在二奶奶身邊的日子？」冬兒輕聲詢問，獨悠笑著搖頭：「不是懷念，當初在二奶奶身邊的時候，還是有怨氣的。現在出來久了，才曉得二奶奶已經很好了。」這話說得含糊，冬兒也不好再問下去。

  「在給女兒洗澡呢？」秦渝蓉的聲音響起，獨悠頭都沒有回，只是在那道：「你喝多了酒，不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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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我不過來，我就在這邊瞧瞧問問。」秦渝蓉話中還帶著笑意，這些日子以來，冬兒已經發現，秦渝蓉是個很疼妻子女兒的人。這樣的人，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壞事，才會讓娘恨之入骨？要給他一個教訓？

  冬兒盤旋著這些問題，但冬兒不會問出來，只是低頭看著孩子。獨悠把孩子洗好了，接過冬兒手中的大手巾把孩子包的嚴嚴實實，這才對冬兒道：「你把這裡收拾了，也就去歇著吧。」

  獨悠這邊自然是不用守夜的，冬兒曉得，應是後就飛快地把這些東西收拾下去，端著水去潑的時候，看到秦渝蓉坐在院子裡面，身上的衣衫都已經換下來了，果真是安安靜靜地散著酒氣。

  獨悠已經端著一盞濃茶走過來：「把這盞濃茶喝了。」

  「多謝多謝！」秦渝蓉接過茶喝了一口，臉色就變了：「好苦。」

  「苦也要喝！」獨悠點一下秦渝蓉的額頭：「下次，可不許喝這麼多回來，臭到女兒。」

  「我呢，不過就是在旁邊和周大叔喝酒，周大叔啊，一會兒歡喜南貨鋪子在籌備，一會兒又擔心虧了怎麼辦，虧了的話，也不曉得周嬸嬸會不會揍他。」秦渝蓉的話讓獨悠笑出聲，但很快獨悠就板起臉：「討饒也不行。」

  「我連討饒都不行了？」秦渝蓉一口氣把那苦茶喝光，倒覺得舒服了些，也能笑著和獨悠說話。獨悠瞪他一眼：「自然不行，你進了我家門，就是我家人，那自然什麼事兒都要聽我的。」

  「瞧瞧，這小夫妻，這等恩愛。」冬兒收拾好了回到廚房，就見臘梅和婆子二人在那感慨。

  冬兒只笑了笑沒有說話，臘梅還想再說，婆子就扯一下臘梅的袖子：「冬兒還在呢，她還小，這些話怎麼聽得懂。」

  「我不小了。」冬兒的臉微微一紅，在那硬掙，婆子點一下她的額頭：「雖說過了年，你生日小，算起來也才十三，說不得十四歲呢。」

  「這個年齡，要在外面，也該尋婆家了。」臘梅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婆子已經拍手：「你們原來在擔心這個，等在這裡幾年，看店內夥計哪個好，就去和嬸嬸說，要她做主，豈不比那媒婆說的，要好上許多。」

  臘梅不由捂住臉：「我歲數大了。」

  「都說了，女大三，抱金磚，歲數大一些怕什麼。」婆子還在那和臘梅說話，冬兒卻自顧自在那收拾，尋婆家這事兒，娘也曾和冬兒說過，不過娘說的是，總要把這邊的事兒都料理了，才好給自己尋婆家。

  「女兒家嫁人，最要緊的是自己歡喜，若自己不歡喜，那嫁什麼人都不自在。」這是娘摸著冬兒頭髮說的，冬兒輕嘆一聲，自己歡喜，什麼樣才能叫自己歡喜？

  「來，吃了這碗面。」臘梅把一碗麵放在冬兒面前，冬兒笑著道謝。

  「這蛋煎得真好。」這碗面很簡單，不過就是水開了，放面下去，然後碗裡放鹽醬油，再加一勺豬油，熱熱地水澆上，再把已經熟了的面挑到碗裡，蓋上一個煎蛋，撒上幾粒蔥花就可以。

  婆子還是邊吃邊夸，臘梅也笑了：「這家子吃飯儉省，不然可以給你們嘗嘗我的拿手菜。」

  「什麼樣的拿手菜？」冬兒好奇地問，臘梅笑了：「說起來呢，很簡單，不過就是豬肉釀豆腐，但這豬肉要選裡脊，取的是肉嫩沒有筋。那豆腐呢，要買老豆腐回來，切成小塊，下鍋煎，等煎到金黃撈起來，把裡面的豆腐都取出來，再把這豆腐和剁碎的豬肉混在一起，攪上個雞蛋，塞進那豆腐口袋裡面。然後再下鍋紅燒。」

  這在家常菜中算得上非常費時候了，婆子的舌頭半天沒伸進去：「這麼一道菜，得多麻煩啊。」

  「聽說，還有更麻煩的菜呢。」冬兒也來了興致，對婆子笑著說。

  婆子點頭：「冬兒，你是在高門大戶伺候過的，必定曉得一些很麻煩的菜。那這些菜，好吃嗎？」

  冬兒仔細回想那些菜的滋味，不由笑了笑，那些菜的滋味，似乎好像還沒有臘梅做得好吃。按說不應該，臘梅這樣的全灶，不過就是些家常菜的手藝，怎能比得上那些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