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念頭

  一想到此，秦渝蓉就覺得渾身冰冷，當初看到那封信，覺得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這個世上還有人惦記著自己，希望自己回到家鄉的歡喜，在此刻，全變成了嘲諷。

  甚至，秦渝蓉不由想到，他們如此迫切地想要讓自己再娶一房，才會分給自己產業，是不是擔心自己得知真相之後，會去追索產業，因此先堵上自己的嘴。

  獨悠只覺得秦渝蓉的手心都是汗，那汗這樣冷，獨悠輕輕地拍著秦渝蓉的背，秦渝蓉眼中的淚落下：「我沒事，我沒事，我還有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這個世間，對自己也不算薄，在自己經歷重重困難之後，還給了自己妻子，給了自己女兒。給了自己這麼一份，看起來雖不那麼多，但足以安身立命的產業。

  「這些，都還只是猜測。」獨悠曉得這樣的話，其實完全是無憑無據的，畢竟能證明這一切存在的人，都已經消失了。

  「還有人能證明呢。」秦渝蓉苦笑一下，原本秦渝蓉以為，自己那個繼母，就是對自己最狠的，現在秦渝蓉才曉得，對自己更狠的，另有其人。

  「她雖只嫁了我爹一年，但這些憑證，她應該曉得在哪裡。況且，還有帳本。」那往來帳本上，必定記過那些田莊地土鋪子的存在。

  獨悠聽出秦渝蓉話中的悲傷，只能輕輕地拍著他的手，秦渝蓉對獨悠微笑：「我沒事，真的，我一點事兒也沒有，我們還要好好地做點心，把這點心鋪開得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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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面忙得不行，你們小兩口倒好，坐在這說話呢。」周嫂的聲音已經響起，獨悠也笑著站起身：「這會兒是碰巧沒人，方才還來了客人呢。」

  「是啊，我瞧著這鋪子，覺得自己就跟做夢一樣，怎麼就有了這麼好的鋪子。」杜大嫂的聲音傳來，周嫂已經伸手扶一把杜大嫂：「嫂子，你先站好，可別像方才一樣，差點被門檻絆到。」

  「這還不是因為幫你喝酒，才會這樣。」杜大嫂說著還伸手扇了扇，免得最裡面的酒味散出來。周嫂搖頭：「這話說得不對，是你不讓我喝酒的。」

  「我還讓你喝酒，要阿然看到了可怎麼辦？」杜大嫂說起阿然，眼中全是柔情，獨悠也笑著問問阿然的婆家如何？

  杜大嫂對這個女婿可以說十分滿意，對方比阿然大兩歲，今年十二歲了，讀了幾年書，已經在做文章了。

  「先生說，可以中個秀才呢，我們這樣人家，能得個秀才做女婿就已經很歡喜了，哪裡還想著以後做舉人，中進士甚至做官。」杜大嫂滿面是笑地說著，秦渝蓉在她們進來時候，已經悄悄走了出去，聽到杜大嫂這話，秦渝蓉不由笑了笑，這世上的人，不就是過著自己的日子，有人歡喜，有人悲傷，每個人都不一樣。

  「還做官呢？真要做了官，只怕就看不上我們阿然了。」周嫂說的是實話，她們這樣小戶人家的女兒，想嫁做官的，只有做妾，哪裡能做正妻。

  「這話可不能這樣說，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糟糠之妻什麼來著？」杜大嫂可不願意聽這話，獨悠已經笑吟吟地道：「糟糠之妻不下堂。」

  「對，我們阿然若嫁了他，就是結髮夫妻，等他做了官，阿然也是妻子，難道他還敢不要阿然不成？」杜大嫂的話讓獨悠也笑了，周嫂卻搖頭：「我記得有個和我們家一樣，也是姓杜的，不就是把女兒送到國公府做妾了？」

  「你可真是沒喝就醉了。」杜大嫂想要阻止周嫂說話，獨悠卻哦了一聲：「原來府內杜姨娘家，也和你們相熟。」

  「算是有來往吧，他們家啊，好好地生意不做，只想著巴高望上，巴巴地把女兒送到國公府去做妾，這會兒呢，仗著這點，橫行霸道的。」杜大嫂不屑地說著，周嫂又笑了：「瞧瞧，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兒，在那些高門大戶的人眼中，不就是這樣嗎？」

  「橫豎，我的阿然不做妾，若是我女婿，以後發達了，敢不認阿然，那我就拿著擀麵杖打上門去。」杜大嫂的話讓周嫂又笑出來，獨悠已經笑著道：「他不敢的，以後發達了也不敢。」

  只是，發達之後，若要納妾，那是誰都攔不住的，畢竟正妻只要守住榮華富貴，別的就不用去管了。永平侯，秦國公朱辭，誰不是有好幾個妾，還有老國公夫人，對丈夫納妾的行為，沒有一個人會去阻攔，也沒有一個人會表現出悲傷。

  可是，這樣是不對的，昔日的海誓山盟，恩愛情濃，怎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獨悠不由想起若玉當初和朱肅的恩愛來，那時候他們是如此甜蜜，而不過一段時間，朱肅就看中了秋霜，他和秋霜歡笑的時候，若玉有多傷心，又有多懊惱，遷怒秋霜，在所難免。這所有的錯，都是男人的，然而男人卻毫髮無損，甚至還會厭倦妻妾相爭。

  獨悠輕嘆一聲，杜大嫂已經望著獨悠：「你可是想到以後，我瞧小秦是個大好人，你們這樣恩愛，也不會有什麼納妾的事兒。」

  「我們這樣人家，難道還想要納妾嗎？」周嫂搖頭，杜大嫂也笑了：「他們說，田舍翁多收了三斗稻子，還想納妾呢，這以後，生意好了，誰曉得呢。」

  「你妹夫要敢納妾，我就把他趕出家門。」周嫂張口就是這麼一句，杜大嫂噗嗤一聲笑出來，接著就推周嫂一下：「想什麼呢？妹夫不是這樣人。」

  「你妹夫不是這樣人，我哥哥也不是這樣人，那小秦，當然也不是這樣人了。」周嫂一口氣說著，杜大嫂又笑出聲，獨悠看著她們二人，也笑了：「夫妻之間，最要緊的是坦誠，若他真有了納妾的念頭，那我不會要他。」

  這句不會要他，獨悠說得很輕，杜大嫂嗔怪地拍一下周嫂的手：「就你，亂說話，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