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成禮

  秦國公早就和國公夫人分房而居，在二門外有個小院子，小院子還帶了半畝大的花園，身邊養了四個美貌婢女，一善琴一善棋一善泡茶一善唱曲。秦國公就在那喝茶聽曲，快活似神仙。

  秦國公這一中風，國公夫人就命人把秦國公搬回自己上房照顧，四個美貌婢女，也被一條繩子捆了，交給媒婆賣了，至於賣到什麼地方，就看她們各自造化了。

  此時陳嬤嬤去的，自然是國公夫人的上房，剛進院子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上房的門帘低垂，檐下站了幾個婆子，瞧見陳嬤嬤，婆子們急忙上前打起帘子，並對裡面通傳。

  陳嬤嬤聽到屋裡傳出一聲進，這才低頭走進屋內。

  國公夫人今年也有六十了，兩鬢如霜，陳嬤嬤進去的時候，她正在和表小姐也就是未來的三奶奶蘇瑤說話，陳嬤嬤自然不敢打擾她們二人的對話，在那等了等。國公夫人這些日子說的，自然也就是秦國公的病情，陳嬤嬤只聽到一句，但願能讓國公醒來。

  陳嬤嬤頓時一驚，難道說秦國公已經昏迷不醒了？但國公夫人並沒有說下去，只是看向陳嬤嬤，陳嬤嬤忙上前一步，對國公夫人賠笑：「侯府這邊的意思，總要等到入了洞房撒帳成禮之後，再讓新人前來拜見國公爺，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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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公夫人只冷冷地看了陳嬤嬤一眼，陳嬤嬤乖覺，就閉嘴不說話，只是低頭侍立。蘇瑤已經輕聲道：「姑祖母，既然侯府那邊，那不如……」

  「連你都不肯聽我的話了？」國公夫人這才抬頭看向蘇瑤，蘇瑤急忙笑著道：「姑祖母，這兩家聯姻是大事，那些禮儀，都是兩家商量了許多日子的，若貿然改了，到時候對國公府的名聲有礙，說來，也是我想的不周到，沒有和您說，才讓您這樣為難。」

  蘇瑤這幾句話說的妥帖，國公夫人的臉色這才放緩：「既然如此，那就按侯府那邊的意思辦，你也去告訴世子夫人。」

  後面那句話，是對陳嬤嬤說的，陳嬤嬤急忙應是站在那裡，國公夫人瞧著陳嬤嬤，冷笑道：「別說國公爺這會兒還在世，就算有了個萬一，我還是你們夫人的婆婆。」

  「我們夫人，向來是極敬重夫人您的！」陳嬤嬤急忙跪下，她是世子夫人的心腹，這一跪，自然是為世子夫人跪的。國公夫人只冷冷地笑了笑，就對陳嬤嬤揮手，陳嬤嬤再次行禮就退下。退下時候陳嬤嬤不由看向蘇瑤，蘇瑤是二房的長媳，為二房多扒拉些東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竟然又在婚禮這件事上挑唆國公夫人，也不想想，國公夫人能護得住她多少時候？

  陳嬤嬤臨去的那一眼，蘇瑤看得清清楚楚，下人們對蘇瑤的各種議論，蘇瑤自然曉得，但蘇瑤並不在意下人們的那些議論，人生在世，要緊的是抓住眼前的，至於說那些名聲，蘇瑤低頭，唇邊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在意名聲的是國公府以後的主人，他們這些在未來會離開國公府的人，自然是先抓住眼前利益，能多扒拉點就多扒拉點。

  等離開國公府，還要靠這些積蓄過日子，蘇瑤見過太多這些名門望族的旁支在分家之後，過得不怎麼樣了。哄住國公夫人，才是蘇瑤最要緊的事兒，至於世子夫人，她自己有自己的兒媳婦，只要不當面撕破臉，維持面子情就夠了。

  想著，蘇瑤已經給國公夫人端來一碗杏仁露，笑著道：「我昨晚聽到您有些咳嗽，特地讓廚房給您熬的。」

  國公夫人喝了一口這才點頭：「還好有你，只可惜，我能給你的也不多。」

  整個國公府最值錢的就是爵位，還有因爵位而來的那些產業，有田地商鋪，這些都是屬於國公府的繼承人的，秦國公夫婦再疼愛小兒子，也只能給小兒子謀個差使，再給些私蓄，好讓他們以後能過日子。

  但私蓄就算全都給了小兒子，也不過就是萬兒八千的，更何況還有大兒子一家，也不可能全給。國公夫人就更覺得對不起小兒子一家了。

  蘇瑤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笑容，自己這位姑祖母，果真是從沒過過窮苦日子，覺得手裡那些積蓄，只夠過個兩三年，卻不曉得，五百兩銀子，已經足夠一戶人家豐衣足食過一輩子。蘇瑤早就想好，等到國公府分了家，自己就要當了這房的家，把手中的銀子拿去買上千畝良田，再搬到莊子裡去住，京城雖好，那些應酬都需要錢，而這些應酬對自己這房來說，已經沒必要了。

  等自己生下兒子，再請名師讓他念書，等到兒子科舉入仕，也就苦盡甘來了。至於公公和丈夫，蘇瑤是看不上他們的，一個比一個紈絝，公公不願意做官，丈夫只會享受。遠離京城，也讓他們離那些聲色犬馬遠一些，別成天把那銀子當做土塊一樣，花百兩銀子買個古董，還說划得來，白白被當做冤大頭。

  這些打算，蘇瑤從不會告訴別人，看著國公夫人的眼也全是孺慕：「姑祖母對我這麼好，我不過略盡一點孝心，哪裡就能當得起姑祖母的誇讚？」

  國公夫人越發歡喜了，二人在這說話的工夫，新人已經來到喜堂，雙雙行禮，先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後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外面鼓樂聲傳來，眾人都站起身，李嬤嬤示意秋蘭等人在房裡等著，自己挑起帘子走出去。攙扶著若玉的喜娘是侯府的管家娘子，李嬤嬤急忙上前接手，悄聲對若玉說：「姑娘小心腳下。」

  若玉今日一大早就起來，聽喜娘說了半天這些事情，等裝扮好了，又在房裡等待，蒙上蓋頭拜別爹娘上了花轎，下了花轎又要做這些禮儀，擔心自己禮儀出錯的若玉一直繃著，這會兒聽到李嬤嬤的聲音，若玉不由鬆了一口氣，扶著李嬤嬤的手跨進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