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要求

  秋蘭和燕兒在那一遞一答地說話，二人的話聽起來平常，卻一句句都在試探對方。秋霜頗感興趣，偶爾也在一邊插上一句，絳離打了個哈欠就靠在那裡打盹，獨悠把絳離的頭搬過來，放在自己肩上，好讓她睡得更好些。

  至於秋蘭和燕兒的那些對話，二人透露出來的關於國公府內的情形，獨悠並不放在心上。這會兒別說這些陪嫁丫鬟，就算若玉也要先低頭做人一段時間，若玉的性子，定然不會完全相信別人說的話，總要自己親眼看見，進而揣摩，才會有下一步的事兒。

  「說到我們大奶奶，她可極得世子夫人的疼。」燕兒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由略壓低一些，下意識地看了看洞房內。秋蘭頓時收起面上的無所謂，笑著道：「這洞房內都是我們姑娘的陪嫁丫鬟，自然都是自己人。」

  燕兒這才拍了拍心口：「也不瞞姐姐你，我就是，就是習慣了，生怕哪裡，冒出大奶奶的耳報神來。」這句話讓秋蘭愣了一下，接著秋蘭就笑了：「不過說幾句閒話，哪裡就怕上耳報神了。」

  「姐姐，這裡不是侯府，是國公府。」說著燕兒又悄聲說：「國公夫人在照顧國公爺，這些日子，世子夫人當家。」

  國公夫人當家時候，世子夫人也是兒媳婦，和別的妯娌是差不多一樣的。這會兒秦國公病著，國公夫人在照顧丈夫，世子夫人當家，那和別的妯娌就不一樣了。

  秋蘭還在思索，燕兒已經湊在她耳邊極輕聲地說：「我們三爺可是很得國公夫人的疼的，我們三奶奶那可更不了得，雖還沒過門，卻從小養在國公夫人身邊。」

  這府里的三爺就是國公府的二老爺的長子，比朱肅小了兩個月，他定的親不是外人，就是國公夫人娘家的侄孫女，從小沒有了娘，定親之後就被國公夫人帶到國公府來養在自己身邊，這位表小姐，未來的三奶奶極得國公夫人的疼愛，全京城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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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秦國公世子夫人想的是，先讓三爺三奶奶成親，辦喜事沖一衝，卻被國公夫人藉口一來辦事太匆忙了，二來朱肅還沒成親，哪有哥哥沒成親，弟弟就先娶的道理，硬生生逼著世子夫人遣媒人去送日子，把若玉趕著娶過門來。

  世子夫人自覺在親家面前丟了這個臉，卻也不得不聽從。而三爺的婚事，日子也選好了，就在二月十八，聽說表小姐的嫁妝，都是國公夫人哪裡拿出來的。在眾人瞧來，國公夫人這是偏疼孫子孫媳婦，連兒子兒媳的臉面都不顧了。

  秋蘭之前就曉得國公夫人偏疼那位表小姐，說不定這位表小姐就和這府內的大奶奶有些什麼齟齬，這會兒燕兒這話一說，秋蘭就明白了。於是秋蘭輕聲道：「各房各戶過日子，疼不疼的，那都是些給外人瞧的。」

  「姐姐果真是明白人。」燕兒贊了一句，聲音就放得更輕：「只是有人啊，不明白這些，還在那盯著國公夫人的箱籠呢。」

  這爭產的事兒，燕兒可以調侃，秋蘭就只能聽了，更不用說再就這些事兒說上幾句，於是秋蘭伸手去倒茶：「姐姐說了這半日，只怕渴了，再喝杯茶。」

  燕兒接過茶說了聲多謝，曉得秋蘭的用意，也就換了話題，只和秋蘭說些閒話，等到吃過了午飯，吉時也就到了，行禮是在外面正廳，洞房這裡自然什麼都聽不到。

  眾人又等了會兒，才瞧見李嬤嬤和陳嬤嬤走進來，身後還跟了幾個婆子。李嬤嬤已經笑著對秋蘭她們道：「趕緊再把洞房收拾收拾，等會兒新人就進洞房了。」

  眾人急忙應是，又更換了茶水點心，還在忙碌時候，有個丫鬟快步走進來，在陳嬤嬤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陳嬤嬤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李嬤嬤只裝作沒看見，還在那讓秋蘭她們趕緊收拾，陳嬤嬤就走到李嬤嬤身邊，有些為難地說：「我們國公夫人說，想讓新人去給國公爺行禮，也好讓國公爺歡喜歡喜。」

  這婚禮自然都是有議程的，雙方管事的，都討論過好幾天才定下。國公夫人突然來這麼一下，陳嬤嬤自然要先問問李嬤嬤，李嬤嬤的神色微微一變，接著李嬤嬤就笑了：「我們姑娘嫁進國公府，就是國公府的兒媳，這一應事情都走過了，那就是國公府的人，長輩們要吩咐什麼，就吩咐吧。」

  陳嬤嬤怎麼聽不出來李嬤嬤說的是，一應事情都走過了，才是國公府的人，那也就是說，若國公府執意要讓新人沒入洞房，撒帳成禮就去拜見秦國公，那侯府就會不客氣。

  這是又把問題丟給國公府了，陳嬤嬤想了想，索性往前面去。而等陳嬤嬤離開，李嬤嬤的神色也變得更加難看，這朱府是怎麼回事，商量好的事情，說變就變，難道就這樣不顧體面？

  陳嬤嬤匆匆忙忙來到正廳，這會兒新人的轎子其實才剛剛到門前，只有世子夫人帶著幾個人坐在上面，等著新人進來拜天地成禮。

  見陳嬤嬤走進來，世子夫人的唇微微一抿：「如何？」

  「侯府那邊的意思，要按當初商量的做了，然後才能去拜見國公。」陳嬤嬤的話讓世子夫人笑了笑：「果真如此，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婆婆這樣為難我，娶大奶奶時候是這樣，娶二奶奶又是這樣。」

  陳嬤嬤是世子夫人的心腹，不然也不會被遣去照顧朱肅，這會兒聽到世子夫人的話，陳嬤嬤一個字都不敢說，只能勸慰著：「夫人，不管怎麼說，侯府這邊不能再得罪了。」

  「你去，親自去和婆婆說，就說，等入了洞房，撒帳成禮後，再讓他們小夫妻去拜見國公。」世子夫人低頭思索一會兒，這才吩咐陳嬤嬤。陳嬤嬤輕聲道：「這也是個法子。」。

  世子夫人苦笑一聲：「在這家裡，我也左右為難。」陳嬤嬤也顧不上安慰她，只匆匆往秦國公住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