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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給我個理由

2024-09-04 20:42:53 作者: 十加一

  「許安哲,我們離婚吧。」

  閃電劈下,照亮她半邊臉頰,擊打在許安哲里,電流強硬地劃開跳動的心。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沈沫只知道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收得更緊了,他的心跳如同空氣般悶滯。

  「為什麼?」他問,「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沈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

  「距離契約結束還有九個月,違約金,我會支付。」壓著喉中的澀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冰冷。

  

  雙手當枕,不敢面對他。

  她怕...怕自己對他太殘忍,怕自己會後悔。

  許安哲一把扳過她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黑暗中,兩道呼吸相遇交疊,許安哲看不清她的眸...

  良久,他的大掌撫上沈沫的後腦勺,將她往懷裡帶了帶,沈沫的額頭牢牢地貼在他的胸膛,耳側是他悸動的心跳聲,亦如剛才那般平緩..

  他滾燙的呼吸掠過沈沫的頭頂,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摩挲她的後背。

  兩個人平靜的,就仿佛剛才的一切是在夢中一般,而「離婚」只是沈沫夢中的呢喃。

  「許安哲...」

  她動了動肩膀,身子被他禁錮地更緊了。

  「睡吧,明天再說。」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假裝這只是一個噩夢。

  天亮了,噩夢是不是就會散了。

  夜很靜很靜..很悶,很悶,眼角溢出的淚水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離婚兩個字,那麼近又那麼遠,距離契約結束還有九個月,可是,這九個月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

  天,灰濛濛的,不見太陽。

  烏雲層層堆疊,籠罩在雲京上空,湖邊的香樟樹晃動著枝幹,豆大的雨點傾注而下,雨如瀑布,跌落在地上,盪起圈圈漣漪。

  天地倒置,狂雨倒點,兩人都是一夜無眠。

  許安哲將領帶遞給沈沫,亦如那天一樣,嘴角噙著笑意,

  「幫我?」

  他湊近了點,低頭對她說,仿佛夜裡的事真的就是夢。

  沈沫抿著唇,看了眼他手上的領帶,伸手接過。

  領帶環過他的脖頸,他的唇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額頭,絲絲涼涼。

  沈沫垂眸,指尖纏繞領帶,一個乾淨利落的四手結悄然完成。

  這是他教的,算上今天,她只為他打過兩次..以後不會再有了。

  「許安哲,我們離婚吧。」她抬起眸,把昨晚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一遍比一遍堅定。

  他看著她,試圖在她眼中找到原因。

  「我什麼都知道了,許安哲。」沈沫向後退了半步,和他拉開距離,

  「這場婚姻不過是甲乙雙方的一次交易,我們是僱傭關係,而非兩相歡喜才結成的婚姻...

  甲方有權解除契約關係,乙方自然也可以要求提前終止...許安哲,這場婚姻本來就是以錯誤為開頭,我們不要讓錯誤繼續下去了,好嗎?」

  沈沫轉身拉開抽屜,拿出離婚協議書和兩張銀行卡。

  這些是她昨天提早回來的原因。

  「離婚協議書上的字我已經簽好了,這兩張卡,一張是你額外給我的跑腿費,還有一張卡是我的違約金,都給你...

  履行合約這段時間的生活費,是合同上寫明的,也是我應得的,我沒有理由還給你;我們倆本來就是非正常婚姻,離婚後,許氏的財產,我分文不要...」

  回到合同本身,契約是原主和許安哲簽訂的,生活費本來就是她勞動所得,她沒有理由不要,也沒有理由替原主退還。

  如果原主還在,知道這場婚姻起於算計,間接害死了方星宇,估計,會比自己更極端吧。

  她自己對許安哲沒有怨,但是原來的沈沫不可能會原諒許安哲。

  她真的做不到假裝無事發生,用原主的身子,繼續和許安哲你儂我儂。

  如果原主在,只怕會馬上撕毀契約,和許安哲劃清界限。

  「為什麼?」許安哲靜靜凝視著她,想要從她的眼中尋找答案,「給我個理由。」

  這場婚姻,從無到有,他得之不易,不想放手,不願放手,不甘放手。

  沈沫把離婚協議書和卡放在桌上,對上他清冷的眼睛,晦暗如屋外的天,鉛沉沉的,看不清情緒。

  她深呼一口氣,嘴角揚起苦澀,

  「你告訴我,當初沈沫醉酒,進了你的房間,是誤入,還是你有意為之?」

  她見他沉寂的眸有一瞬間閃爍,繼續問道,

  「你告訴我,你和沈沫是否從小就相識?你告訴我,在沈沫誤入你房間之前,你是不是就見過她?你告訴我,飛渡從志劍撤資,不是因為志劍本身,而是因為你想讓張欲麗求你;你告訴我,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你的計劃...」

  「你告訴我,這場婚姻是不是起於算計?你告訴我,我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她一字一句的質問,問的他心一點點往下沉。

  「是。」許安哲雙拳緊握,承認了他瞞了三年的秘密,

  「我承認,這場婚姻是我算計了你,可...可我只想保護你...想為你撐起雨傘,想護著你,原來只為少時的情誼...現在,我確認,我心悅你。」

  沈沫反問,「少時的情誼?那你知不知道這份情誼是方星宇的催命符,也是沈沫的毒藥。」

  沈沫壓著情緒,她現在很亂,很亂,就如同暴雨傾注在胸口,一點一滴,砸的她喘不上氣。

  她的怒不為自己,而為原主。

  為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真正的沈沫,從一開始就不幸,父棄母死,幼時遭遇校園霸凌,長大後親人不善,好不容易遇到了方星宇,卻死於非命。

  許安哲不是元兇,可步步為營的算計,和害死方星宇的張欲麗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沫沫,我...我沒想過事情會成這樣,別離開我,我不許你離開我。」

  許安哲長手一伸,將人攬在懷裡,下巴點在她的頭頂,亦如他跟她告白的那天,這場婚姻無關契約,只是心動。

  他心動了,她分明也動心了。

  明明現在生活安好,她卻想離開他,離開他們的家...

  福寧樓再見,他認出了這雙眼睛,原本藏著盈盈笑意的眼睛,竟變得迷離又淡漠,仿佛遭受了歲月之傷。

  他那時候才知道,小時候給他做「巧克力蛋糕」、過家家時扮演自己妻子的小女孩,長大後在舅舅家過得並不如意。

  那個小大人跟他說過,她叫沈沫,福寧樓遇到的她也叫沈沫。

  眼睛相似,他堅信她就是兒時遇到的她。

  知道她面臨困境,他就決心護著她。給她婚姻,給她許少夫人這個身份,不為其他,就是想替她撐起大而有力的保護傘。

  本以為只是隨手一幫,沒想到自己卻一步步淪陷在情愛之中...貪心地想將她鎖在身邊,一輩子。

  ...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雷聲隆隆,道不盡心中苦短。

  他強有勁的心跳,在她臉上浮動,是那麼明顯,那麼有力量。

  她之幸都建立在妹妹的哀痛上,替妹妹儘早結束這段契約,心如堅石。

  「許安哲..不是所有蓄謀已久的愛戀,都會讓人心動...」

  也可能會讓人心碎。

  「你是為了方星宇?」

  「不是。」沈沫從他懷裡退了出來,眸中染上了寒光,「是為了原來的沈沫。」

  「我不是她。」

  沈沫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放到桌上,

  「真正的沈沫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我不是她,我是沈茉,蕭茉集團原本的經營者...那個死於車禍的沈茉。」

  見許安哲眼底閃過震驚,沈沫苦笑,

  「我沒有病,說的句句都是事實...意識的交錯,靈魂的互換,成就了我和她的緣分...正因我不是她,才會關注蕭茉集團;正因如此,我才會大鬧靈堂;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奪回蕭茉的經營權,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跟你離婚。」

  「許安哲...真正對你動心的,不是你算計來的沈沫,而是我...」

  「原來的沈沫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只怕會對你恨之入骨,若不是你把張欲麗、沈松逼上絕路,拿方星宇要挾沈沫,方星宇可能不會死,沈沫也可能不會死...

  你看似無意的舉動,間接害死了沈沫和她的太陽,我實在做不到,用她的身子和你談情說愛,日日纏綿...現在想想我都覺得噁心,我對不起她..」

  許安哲正色看向她,連名帶姓,叫了聲「沈沫」。

  只是不知道叫的是她,還是她。

  許安哲:「我沒有害死方星宇和..」他頓了頓,「...和她。」

  「茉茉,你不該把所有的錯歸結在我頭上。害死他們的,是沈松一家的貪,而不是我,我只是想救她。後面的事誰都預想不到,我也不想這樣的事發生,你能不能不要鑽牛角尖,把沈沫和方星宇的死歸在我身上,這個罪我擔不起...」

  「可是我釋懷不了...你難道不覺得膈應嗎?」

  許安哲拿起桌上的戒指,想要往她手上戴。

  她拳頭緊緊握著,就像已經做好的決定,不給他留一丁點縫隙。

  「我們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情離婚?明明之前都沒事,你就是我喜歡的人,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難道你還沒有聽明白嗎?我不是沈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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