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情敵見面
2024-09-04 20:41:43
作者: 十加一
「.....我媽愛乾淨,除了愛乾淨做什麼都馬馬虎虎,別人家釀楊梅酒都是先泡、再加糖沒有一定的比例和順序,我媽就特別簡單,直接把楊梅裝罐子裡,兌上白酒改過楊梅,放兩季就好了..呵,就好了..所以..她釀的楊梅酒一點也不好賣,不香,全是酒的烈味。賣不掉,就只能拿回家,最後全落在了我爸肚子裡。」
她猛得又灌了一口手中的啤酒,「我爸..他就是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賭徒!她怪我媽不會釀酒不會掙錢,一邊喝著我媽釀的楊梅酒,一邊撒酒瘋打我媽。他有工作,他拿到工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賭..他不僅輸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還偷我媽的壓箱底的錢。」李婭娜頓了頓,轉頭看向沈沫,
「你知道什麼叫壓箱底嗎?」
沈沫警惕地對上她陰鬱的眸,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媽媽那輩出家前,都會在隨嫁的皮箱裡放幾十個硬幣,寓為新嫁婦,旺丈夫,金錢財寶興家府,一輩子都不會拿出來用,他倒好..全端了、扔賭場了..我媽就是想興這個家也無能為力..」
沈沫眯了眯眼睛,看向沙發上的女人,她的聲音平穩如無風的江波,卻隱隱透著沉入谷底的絕望與期艾。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想什麼,但,既然她想傾訴,她能做的也只有不打斷。
沈沫看了眼時間,給小高發了條消息,報平安,並囑咐他晚些再上來。
並非她心軟...而是看李婭娜整個人的精神狀況並不是很好,饒是她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麼,不如聽李婭娜說說故事。
李婭娜拿起啤酒,仰頭,渴望讓就填滿空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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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空空如也,李婭娜看了眼邊上的楊梅酒,瓶口朝下,手掌用力拍打瓶底,輕輕一轉,玻璃蓋子開了。
她淡淡抿了口,白酒嗆鼻的味道瞬間染上鼻腔,麻木神經,她愣了愣,繼續說道,
「你嘗試過在吵鬧聲中背課文嗎?我有。我基本上每次放學都能看到他在打我媽!我問過我媽,為什麼一開始就不離婚,她說離婚了回家會被人戳脊梁骨;她又說,本來想離的,後來發現有了我,忍了下來。初中的時候,我跟她說我長大了,你放心離婚吧,我支持你...呵!我那個爹聽了這個話,直罵我是白痴,她說哪有孩子希望父母離婚的,如果真離婚了,他的面子往哪裡擱?呵呵!」她仿佛是在嘲笑過去,嘲笑她口中的爹,
「要不是我媽攔著,他的巴掌也打在了我的身上...可笑,他不想離婚,卻從沒做過一件讓我和我媽感到一絲溫暖的事情。不過,沒關係,現世報總是來的那麼快,他死了,喝醉了自個兒跑馬路上被車撞死了,哈哈哈哈..這叫什麼,這叫老天有眼!司機家也窮,拿不出賠償金..那就算了,誰家不困難呢,而且,他本來就該死,是那個司機讓我和我媽解脫了...解脫了..」她的語氣暗了下來,瞳孔中的光亮散成了難以置信,
「我...我以為是解脫了,呵呵呵,可笑的是,他死了還給我和我媽留下巨額債務,數年的壓迫與禁錮,終於把我媽逼瘋了..她現在就在精神病院住著,周圍鄰居都叫她什麼?說她是神經病、說她是瘋子...哈...我,變成了一個人!」
李婭娜木然的轉頭看向沈沫,「別人都說你是私生女...可是再怎麼樣,你的外公也是雲京響噹噹的人物...你舅舅舅媽待你再不好,最起碼你還有個去處。可是我呢,我連最基本的去處都沒有...我就像這個世界上多餘的人...」
她麻木地抬起手,又抿了口酒,「我受企業資助,提前完成大學,拿到交換生的名額,我簽證都下來了,被通知換人了,幸好...我爭氣,我自己考。可是靠上了又有什麼用,我仍然是可以被替換的那個。好像沒了我,別人也可以走這條路,我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無論多麼優秀多麼強大,天外總是有天,我從來都是被頂替的那個,沒人需要我..即使我再優秀,成績再好,穿的多光鮮亮麗,始終有人可以頂替我。我想要被需要..渴望被愛,這有錯嗎?」
李婭娜自問自答,「沒錯,一點錯也沒有。我..試過用工作填滿自己,只是累,不開心;我試過用購物的填充自己,當看到滿柜子衣服的時候..我仿佛覺得自己更多餘了..直到那一次,我看到傑克臉上饜足的表情,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可以被需要的..欲望牽引空虛,所有的所有都化成了充實...那種感覺,是我從前都沒嘗到過的。」
「傑克、是誰?」沈沫試探著問。
「是個健身教練,」李婭娜嘴角勾起,「強壯結實..是他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需要...」
她站起身,眼圈泛著紅光,緩緩走向沈沫,身上的酒氣再一次勾得沈沫胃翻江倒海的難受。
沈沫咽了咽喉嚨,強壓下噁心,問道,「是在和安哲交往前?」
「不是..」李婭娜笑得邪魅,「交往中...」
她見雙眉蹙,仿佛很滿足,微微靠近,附在身邊的耳邊,吐著酒氣,「不止這個,還有很多..很多..有些,我甚至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話語裡是滿滿的炫耀,眼底的嘲諷與譏笑更甚,不知道她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笑沈沫。
沈沫眉頭一跳,嘴唇因為剛才用力的咬合,充血發紅,
「你這樣做,對得起安哲嗎?」她問。
「我知道對不起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李婭娜勾著嘴角,情緒愈發激動,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可是我是個女人,我想要我喜歡的男人親親我..抱抱我,滿足我又有什麼錯。錯就錯在他太溫柔,就像是天邊的雲,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勾不到他。他很好,可是不夠,遠遠不夠...」她嘴角蕩漾的笑中藏著詭異與滿足,
「你肯定不知道,每次的沉淪,我都是睜著眼睛,我很清醒,十分清醒,從不在做那事的時候迷失方向,我喜歡看著他們的臉,只有在他們臉上看到滿足,我才真真切切的覺得我是被需要的那個。」
「別再說了!」沈沫別開頭,「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
這些話..她不想聽。
李婭娜感受到了沈沫牴觸的情緒,斂了斂嘴角的笑,細細欣賞起手中的玻璃罐來,楊梅殷紅就像凝固的血漬...她手中浸入酒中,捏起一顆楊梅,緩緩放入嘴裡,咬著楊梅,一口一口地吞下,唇染上了楊梅的紅,伸出舌尖微微舔了舔,飽滿的唇濕漉漉亮晶晶。
楊梅浸著白酒的刺激,在齒縫中留下濃郁..就像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中,撒下了點點星火,風一吹,枯木勾起火光。大火瀰漫山嶺,酒在血液中流淌,從身上道臉上都熱了起來...只有心,還是涼的,好像心再也不會被填滿了。
月缺一角有圓時,心缺一角怎麼補?
她一顆一顆咬著楊梅,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往下掉,嘴角的咸裹挾這楊梅的甜,她嘗出來的確實苦味。
沈沫沒有走..就這樣看著李婭娜。
她不是聖母,無法與李婭娜共鳴甚至是理解李婭娜,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在李婭娜明顯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扔下她不管不顧...更重要的是,沈沫還不知道李婭娜究竟想幹什麼。
屋內,所有的空氣都沉了下來,混濁的空氣夾雜著朔朔涼風,窗外的月亮也升了起來。
沈沫手裡的手機動了動,是小高發來的消息..
問她是否安好。
沈沫看了眼咬著楊梅的李婭娜,悠悠嘆了口氣,敲打手機報平安。
腳底因為久站微微發酸,她瞥了眼剛才李婭娜的倚過的門框,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書籍,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屋外的水滴聲穿透牆壁,一點點滴在沈沫的耳朵里。
屋內,明亮的燈光下,兩個女人一坐一立,相顧無言。
她在沉思..她在等她。
許是從酒精中得到了滿足,良久,李婭娜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淫亂的女人。」她說話很平、沒有語調,不帶慚愧,沒有自嘲,平靜地就像是英語聽力中問你這件襯衫是多少錢。
沈沫垂下眸,思緒在腦中划過。
李婭娜似乎並不打算讓沈沫回答,她擦乾眼淚,蓋上玻璃蓋子,低頭,一邊仔細欣賞著被酒浸潤的手指,一邊笑道,「知道這件事的人都這麼覺得,甚至包括我自己。剛開始的時候,沒做完這種事,我會懊悔,我會內疚,我覺得自己好髒,好髒...我想改,可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會上癮,真的會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