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聚眾鬧事

  進入盛夏，七月的雲京籠罩在悶熱中，讓人昏昏欲睡。

  沈沫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許是進入了夏天，最近總是提不起精神，困得厲害。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自從那天「對症下藥」後，三位總，總算有了點「總」的樣子。

  新品主推，定的是多功能文具盒，整體組織架構也已經畫好，葉訪更是比以前用心了很多。

  沈沫的心總算不用那麼累了。

  還有一個月就開學了，她想把蕭茉的事情安排妥帖，安安心心帶上行李，享受久違的大學生活。

  休息不到五分鐘，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一看，是許安夏發起了群聊。

  「沈沫！！！我打你這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沈沫揉了揉耳朵，拉開手機，

  居然有二十多個未接電話，心裡好奇，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就在這個空擋，蘇歡顏加入了群聊。

  「沫沫，你看新聞了嗎？」

  聽語氣，不像是好事。

  「咋麼了？」沈沫問。

  「歡喜..歡喜出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美德夭折的垃圾，造謠歡喜即將破產，從昨天開始陸陸續續來了幾十個人辦理退卡...今天來的更多，光上午就收回了兩百多張卡，現在里里外外都是來退會員卡的...」

  蘇歡顏那邊有些吵，鬧哄哄的，聽起來好像是有人要求退卡，人還不在少數。沈沫蹙眉，問道，

  「然後呢？沒有解釋嗎？」

  「解釋那也得有人聽才行啊...」

  許安夏很生氣，緊接著就聽到她大吼，「我們真的沒有破產！」

  然後就匆匆下了線。

  後半句話顯然是，對店裡正要求退卡的客戶說的。

  「沫沫，你空了就過來看一下吧....唉...安夏，你冷靜點！！」

  緊接著又聽到蘇歡顏說，

  「沫沫，安夏都快跟人打起來了，我先掛了..」

  說完還不等沈沫回答，也匆匆掛了。

  一分鐘視頻通話，沒頭沒尾，鬧得沈沫極度不安。

  大數據果然很厲害，剛掛了電話沒多久，就給沈沫推送了一條同城新聞

  ——網紅甜品店疑似即將破產，這家店的購物金你退了嗎？

  點開一看，沒有明說是哪家甜品店，只是稱有小道消息說，赫赫有名的某網紅店鋪疑似資金周轉困難，即將破產，眾多顧客紛紛到店，要求退回充值的購物金。

  配圖上，店鋪名字被打了馬賽克，但從裝修風格、周邊環境來看，這...就是歡喜總店。

  —

  雲京 歡喜總店

  烏泱泱的人群立著，把歡喜店門圍得水泄不通。

  「這是出新品了？」路過的人見此情景，不免好奇詢問。

  最外圍的人搖搖頭，「什麼呀，聽說歡喜快破產了，都在排隊等退卡退費。」

  路人大駭，心馬上緊了起來，「退卡截止時間是什麼時候？」

  他也充了購物金。大幾百塊錢呢，絕對不能打水漂。

  「趁早、越早越好！」

  路人道了聲謝，趕緊回家拿卡，加入退費大軍。

  .....

  看著攢動的人頭，許安夏的火氣蹭蹭蹭往外冒。

  三天了，人群堵在門口三天！

  退完一批又來一批，絡繹不絕，好說歹說都沒用，就是要退錢，擋在大門口，害的她們無法正常開店營業。

  事情的起因是網上有個癟三胡亂造謠，說歡喜資金周轉困難，馬上就要破產。

  原本這樣的謠言只是小範圍傳播，熱度並不是很高，半小時後那個博主就刪帖了，但還是被人看到，信以為真，陸陸續續就有人要來退卡。

  當時歡喜為了穩固客人，增加店鋪與客戶之間的粘性，推出了充值購物金的活動。

  只要充值購物金，就可以成為歡喜會員，全品牌無門檻享受八折優惠。

  購物金最低額度是500元，有效期一年，有效期過後可選擇退卡退出會員，也可重新辦理新的購物卡，將卡中未用完資金沿用存續。

  這樣做，即可以同步更新會員客戶信息，增加客戶粘性，也保證了歡喜流動資金更加充足。

  客戶得到了優惠、店鋪有了保證，本應該是兩項便宜的事，沒想到竄出個癟三作亂。

  剛開始有人來退購物金的時候，前台是不肯的，按照規矩，購物金不過期就不退費，只有過期了，卡里的購物金還沒用完，才能辦理退卡退費。

  前台小姐姐十分有耐心地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但架不住有人胡攪蠻纏，存心找事的。

  他一直堵在前台，為了不打擾其他顧客用餐，前台小姐姐打電話諮詢了老闆。

  許安夏最開始也是主張不允許退費的，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一旦打破規矩，後面就守不住，可是，那個顧客實在難纏，無論怎麼說都不聽，就是要退費，前台小姐姐電話一個接一個，鬧得許安夏頭都大了，後來索性不跟他糾纏，退費了。

  開玩笑，她許安夏是差那幾百塊的人嗎？

  在退費的時候特意贈送特產，拜託那個顧客，請他不要宣揚退費成功的事情，可是，後來來店要求退費的客人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別告訴我沒到期就不能退，上一個就退成功了。」

  沒辦法只能退，退了一個又一個、三人成虎，

  「歡喜即將破產，現在可退購物金」的消息不脛而走，一大片人湧入店鋪要求退卡，從側面「坐實」了歡喜即將倒閉的傳聞。

  總店和分店這幾天都是退卡的人，沒法正常做生意。

  大量客戶要求退購物金、歡喜現金流不穩，原本倒閉只是傳聞，現在是真的快要倒閉了。

  蘇歡顏站在門口，拿著喇叭大聲說道，

  「各位！大家靜一靜，聽我說，歡喜運轉正常，充值的購物金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大家都是歡喜的老顧客，我們真誠以待，絕對不會騙大家的。」

  都是顧客，是上帝，她想撕都不知道找誰撕；為了歡喜的以後，縱然她現在滿腔怒火，也只能忍著，因為許安夏已經炸了，總要有一個人唱紅臉的。

  「你是歡喜的老闆當然這麼說，現在都在傳歡喜要破產，叫我們怎麼相信你們。」客人們對蘇歡顏的話並不買帳。

  「對啊，我們就是要退費，如果你們有錢，為什麼幾百塊錢都不願意退給我們。」

  謬論！簡直就是謬論！

  上千人的幾百塊就是上萬。

  在這個風波前，歡喜實際註冊會員已達到318497人，預存購物金金額有兩千多萬，截止到今天，線下退回金額超七十萬，歡喜能動現金已經不多了，前來退款的一天比一天多，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月，歡喜就真的要倒閉了。

  「真的是夠了！你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你們又不是沒來過店裡，歡喜每天客戶都爆滿，哪裡就要倒閉了...你們是不是眼...唔...」

  許安夏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前台小姐姐萌萌捂住了，再惹怒客戶，歡喜就真的完了。

  因為嘴被堵著，許安夏被怒氣無處散發，臉漲的通紅...

  前台小姐姐也不敢捂太久，把許安夏拉到邊上，訕訕然鬆了手，

  「安夏姐，你忍著點，他們都是客戶，跟他們起爭執，鬧得不好，有人說我們態度惡劣，受傷的還是店鋪。」

  許安夏捂著胸口，喘著粗氣，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忍不住啊！

  這些人沒有腦子，純純眼瞎！

  聽風就是雨，歡喜真的要倒了，這些人沒一個是無辜的。

  開了那麼多店，十店九賠，好不容易歡喜有了起色，怎麼甘心看它被莫須有的傳言擊落！

  蘇歡顏朝許安夏的方向瞄了一眼，鬆了半口氣，還好，萌萌機靈，把安夏拉住了，這要是再有個衝突，上個新聞，負面輿論加破產傳聞，不用等半個月，歡喜就可以直接閉店了。

  「快點啊...我還有事呢，這隊伍要排到什麼時候去！」一個穿著黑T的高個男人發著牢騷。

  旁邊的人跟風抱怨道，「是啊，我是趁午休時間跑出來的，排了半小時隊，到現在都沒輪到，磨磨唧唧，要錢的時候那叫一個勤快，現在要退錢了，整的龜爬一樣。」

  牢騷聲相繼傳到蘇歡顏的耳朵里，再生氣也只能賠笑臉，

  「不好意思，各位，目前店裡機子不多，還請你們耐心等待。如果實在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以後再來，咱們歡喜不會倒閉的...你們想退購物金隨時都可以過來。」

  「切，」黑衣男表示不信，「你們規則上還說有效期內不能退，現在又隨時可以退，要是現在走了，你們卷錢跑路，咱們上哪兒說理去，就是不走！」

  話都讓他說了，還能說什麼呢？蘇歡顏只是咧嘴笑笑...背過身大大翻了個白眼，以抒發胸中的怒意。

  想退錢就等，不願意等就走，廢什麼話！

  她直衝廚房，裝了滿滿一杯冰給自己降火。真是鬱悶，她的脾氣比許安夏火爆，今天卻要強壓著性子唱紅臉，開店做個老闆都要這麼憋屈！

  .....

  因為前來退款的人實在太多，營業台又只有兩台機子可操作，營業員手都不帶停的，最後連後廚的兩個甜點師都出來幫忙維持秩序了。

  現在沒生意，閒的啊！

  「哎？」甜點師小勝對著個中年女人，露出驚訝的表情，「阿姨，您怎麼也來了...我不是跟您說了嗎？歡喜很正常，沒有要倒閉。」

  被發現的中年女人先是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點了點後面，

  「額...我看他們都來了，所以也跟著過來看看...」

  「他們？」順著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勝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都是住同個單元樓的鄰居。

  小勝這個人很熱情，每次搗鼓出什麼新品都會分給鄰居們嘗嘗，歡喜有多的邊角料、或者當天沒賣完的甜點，小勝也會毫不吝嗇的分給大家，其中，就屬眼前這位阿姨受用最多。

  阿姨就住小勝對面，是個熱心腸，前幾天聽說歡喜馬上就要倒閉了，阿姨還敲門，勸小勝早點找工作，小勝耐心地跟她解釋了很久，說都是別人以訛傳訛，歡喜的生意很好，不會倒閉。

  阿姨嘴上應著好，心裡還是不放心...擔心自己的錢打水漂，中間還夾著一個小勝，自己一個人來不好意思，今天見到鄰居們都出動了，才跟著一起過來看看。

  誰的錢是大風颳來的，五百塊錢對這麼大一個店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她們小老闆姓來說，五百塊錢用處可大了，怎麼情願白送。

  站在阿姨後邊的黃衣大媽看見小勝，揮了揮手，

  「小勝啊，你怎麼還在這裡工作啊。」

  黃衣大媽也是同個單元樓的，好管閒事話又多，以亂點鴛鴦譜為榮。

  對她，小勝平常能躲就躲。

  小勝笑了笑，就當打過招呼了，不願跟她多說話，轉身就要走。

  黃衣大媽對小勝的冷淡並不在意，挪動身子，從另一排擠到了小勝旁邊，拉著小勝的手，語重心長，

  「小勝、你得趕緊找工作了，這家店要倒了！」她看了眼店鋪，搖了搖頭，

  「你這個手藝可不能被埋沒了。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家裡開紙箱廠的，大小也算個老闆，人家媽媽真的很中意你的...只要你肯點頭，三十萬彩禮馬上進帳...你拿這些錢開個蛋糕店...日子不要太紅火哦，總比你給別人打工強.....」

  小勝：「......」

  比打工強...

  比打工強個鬼！

  不說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小勝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礙於面子，答應大媽和男方相看的，搞得現在一見到她，黃衣大媽就開始各種說和。

  怎麼說呢...男方人沒問題，長的也還湊合，就是三觀不合，情商感人。

  男方上來就說自己家裡是開廠的，家底有多少多少，所有的交往都是奔著結婚去的。要求女方能接受和父母同住，婚後就必須立刻馬上要孩子...而且、必須得生男孩，因為要繼承家業，他家造紙廠是祖傳下來的家底，不能便宜外人；當然，不介意有女兒，只要有一個兒子能繼承家產就行。

  不建議女方在婚後還繼續工作，他覺得「男主外、女主內」是先人在實踐中得出來的真理，具有絕對的參考意義，他認為女人就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拋頭露面、賺錢養家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聽聽...這是人話嗎？

  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種將女性當生育工具，提倡女人呆在家 依附男人過日子的裹小腳式言論。

  當時小勝聽完直接結帳走人，就是現在，小勝想起來都會嘴角抽搐。

  都這樣了，男方還自我感覺良好，向中介人黃衣大媽表示對小勝很滿意，在聽說小勝是歡喜的甜點師的時候就更滿意了...

  他們看重了她的手藝，娶這麼個賢惠媳婦，就是活生生把整個歡喜甜品鋪子娶進了門。

  小勝明確拒絕，表示三觀不合，不喜歡婚後就呆在家裡。

  男方一改常態，直說尊重小勝的意願，只要小勝肯嫁，三十萬彩禮迎進門，還願意專門為小勝開個店鋪店，讓她自己當老闆...

  這算盤珠子都打在小勝耳蝸里了。

  花三十萬請個終生免費廚師、終生免費保姆、終身免費生育機器...

  難怪是開祖傳造紙廠的，廢水污水排得勤快得很...

  「勝勝...發什麼呆啊，阿姨在跟你說話呢，你啊，家在外地，父母都不在身邊，一個人在雲京討生活，阿姨少不得要幫襯幫襯。那家人是真心不錯、還是雲京本地人，人家也不嫌棄你是外來打工的....你想想，只要你嫁過去，你就有了個門店..自己做老闆...」

  黃衣大媽動了動眼睛，把小勝打量了遍，見小勝無動於衷，拍拍小勝的肩膀，繼續說道，

  「你趕緊給阿姨一句準話，看中他家的人可多了，可人就對你滿意，你要再矜持，阿姨可留不住人了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隊伍有所進展，黃衣大媽跟著人群向前蠕動。

  蠕動過程還是不忘牽著小勝的手，最後隊伍停下，黃衣大嗎嘆了口氣，繼續對小勝說道，

  「歡喜就要倒了...你飯碗也快沒了，聽阿姨的話，就別再猶豫了，你就答應了吧。咱們女人啊今生最大的投資還得是男人，男人靠對了，後半輩子就有了倚靠，男人那是鐵焊的飯碗，不用擔心丟...」

  小勝：「！」

  小勝抽回手...看了眼大媽，最後還是把懟人的言論咽了下去，心裡想想算了，也是熱心腸，不聽就是了，沒必要跟她多費口舌。

  「誰說歡喜就要倒了！」

  許安夏眉頭皺成一個緊緊地「川」字。

  她就在邊上，雖然嘈雜，但黃衣大媽的言論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這年頭，自願安心於家，相夫教子的女生她不做過多評價，都是自己的選擇，但是勸獨立女性放棄事業去依附所謂的男人的言論，她就覺得荒謬！

  更荒謬的是...這個大媽竟然在撬歡喜的西點師、還說歡喜快要倒閉了！

  她才要倒閉了呢！

  她全家都要倒閉了！

  剛壓下去的火氣蹭蹭蹭又冒了上來，許安夏眼中火星子亂飛，怒氣沖沖，張口就想說些有禮貌的話..

  小勝見情況不對，趕緊攔著，低聲說道，「安夏姐..消消氣，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算？怎麼算？

  還算的清嗎？

  這烏泱泱的全是人頭，可不就是以為歡喜即將破產，來退費等著算錢的嗎...

  再算下去...歡喜就真的沒了。

  許安夏手肘被小勝攔著，帶火的目光緊緊盯著黃衣大媽，黃衣大媽亦是抬起胸膛，不甘示弱，架子擺的足足的，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就是吵架嗎...誰怕誰！

  許安夏深吸一口氣，入鼻的都是人味，夾雜點汗臭味，正是夏天，退費的隊伍從店裡直接排到了店門口，迂迴曲線式三排。

  混濁的空氣填滿胸腔，許安夏閉上眼睛，掌心向上緩緩抬起...抬到胸口的位置，又將掌心下壓，慢慢放下，隨著動作，嘴巴慢慢吐出氣...

  小勝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安夏姐調節情緒的動作步驟，她總覺得怪異，好像...順序有問題？

  不是應該隨著手的動作而呼吸嗎？她怎麼直接先吸氣，再抬手，這樣真的能調節情緒嗎。

  【生氣不能解決問題，美好的生活不能被壞情緒綁架。】

  許安夏在心裡一遍遍默念這句話，在默念到第不知道多少遍的時候，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向上抽了抽，扯出大爺大媽都愛用的微笑同款表情包，壓著性子說，

  「大媽，您好好看看...」她後槽牙咬得緊緊的，從齒縫中憋出道理，

  「歡喜真的經營困難的話，我們早就卷錢跑路了、怎麼會還開著門，一個個退錢給你們呢，您也是老客戶了，歡喜的經營情況您也是知道的，生意就沒有不好過，熱門的幾個品總是貨不應求，拜託你們不要聽風就是雨，別人說倒閉你們就跟著相信歡喜要倒閉了。」

  騙子就喜歡騙這種瞎跟風、耳根子軟、沒有主見的人！

  當然，後半句話，許安夏沒有說，這話要說出來，指不定真的吵起來了。

  而且...她環視四周，來退款的年輕人更多...

  黃衣大罵見許安夏態度還算可以，最起碼那個笑容做不了假，關閉了戰鬥模式，努了努嘴，

  「那...那你們要真沒倒閉，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退卡...」

  「那是有人造謠，存心害歡喜。」小勝搶著說道。

  黃衣大媽側過身子，聳了聳肩膀，避開了小勝的注視..

  她們說的確實有道理，歡喜生意一直都蠻好的，面上不像是沒有錢的樣子，但，那麼多人來退錢這事怎麼說？

  她眼珠子向上一翻，做出六親不認的表情，

  「那我不管...反正大家退我就要退！」她看了眼小勝，「不能因為我是老顧客，還跟你認識，你們就不退我錢吧...沒有這個道理啊！」

  對門阿姨正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聽到黃衣大媽的話，抬起頭，看向小勝，

  「啊？憑什麼不退熟人的錢？」

  阿姨嗓門是大的，這麼一喊，里外三層的人都聽到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又吼了一聲，

  「憑什麼不退錢？」

  夏天本來就熱，人心浮躁，情緒就像荒草原中剛滅了不久的火堆，微風輕輕掠過，就能燃起來...

  火光蔓延，漫山遍野...

  聽到不能退錢，大家的火氣拔然而起，也不管什麼隊伍不隊伍，越過路障就要往收銀台沖，像極了植物大戰殭屍的最後一刻，殭屍群起而攻，占據營地不罷休...

  原本還算安靜的歡喜店鋪變得吵吵嚷嚷，排在外面的急著往裡走，已經退款完成的出不去；後面的推著前面，前面的擠著櫃檯，店裡全是人頭。

  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密度越來越小..後面人的胸膛貼著前面人的後背，卯足了力氣往裡沖，生怕不給退錢...

  「你們都幹什麼呀！！！都冷靜點！！」

  許安夏看著店裡烏泱泱的人頭，又急又氣，生怕出踩踏事故，

  「店就開在這裡，不會跑。別再往裡擠了！」

  「誰信啊，我們要退錢，趕緊退錢。」

  「對啊，我們要退錢！」

  煽動的情緒高漲不退，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又吼了一句，「不給退錢，咱們就搬東西！」

  「對！搬東西。」

  有人帶頭，直接開了展示櫃的玻璃門，舉起蛋糕就往外面走...

  鬧哄哄嚷成一片，有人見機直接砸開了玻璃櫃，裝飾用的手辦、精美的餐具，各色千層馬卡龍蛋糕被哄搶殆盡。

  有幾個膽子小的，怕出事，也不跟著瞎摻和...擠擠攘攘逆著人流的方向離開，其中就有小勝的鄰居們。

  留下的人群又分成好幾批，一批負責玻璃櫃，一批跟在後面搶，專門拿值錢的手辦，還有一批盲目跟隨，有什麼拿什麼，甚至有人見搶不過，直接把甜品塞嘴裡。

  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

  人擠著人，人推著人，衣服上全都是擠壞的奶油。

  鞋子一次又一次碾過地上的包裝袋、玻璃碎片，千層蛋糕，紙杯吸管發出嗦嗦的聲音...

  好好的一個精品甜點屋，鬧亂不堪。

  他們...已經不是來退錢的了...

  蘇歡顏見情況不對扔下杯子衝到前廳。

  烏泱泱全是強盜，推搡打砸，人群中已經找不到歡喜的員工了...

  收銀台前，收銀員小林正和一個高頭大漢搶著收銀機。

  在電子支付盛行的現在，抽屜裡面的現金不過千元。

  可是丟了機子就意味著丟了歡喜的帳本。

  歡喜兩家店的每日流水、收支，每月盈利情況都在這台機子上，不能丟！

  小林死死把機器護在身上，抱著不撒手。

  高頭大漢雙手抓著機器的底座，身子向後退。

  男女力量懸殊，小林哪裡是他的對手，眼見機器一點一點離開自己，馬上就要落到對方手上，猛烈的水浪從斜後方襲來，對面的高頭大漢被水嗆得連連後退，小林趕緊重新抱住機子...十指牢牢扒著，護的更緊了。

  蘇歡顏拿著水槍把小林護在身後，突如其來的水柱淋濕了在場所有人...

  一陣錯愕，就像按到了停止時間的開關，原本推搡打砸搶奪的人立在了原地，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止，

  頓時，四周都靜了下來...

  人群中，有人朝蘇歡顏看了一眼，一點點向後退去。

  分散在各個角落的工作人員，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快步向收銀台跑去，和蘇歡顏站成一條線。

  只要是歡喜的員工，就有守護歡喜的義務，不管周遭怎麼亂，自己都不能先亂。

  人少，但心齊。

  這一刻，他們只想護住歡喜。

  「你們知道你們在幹嘛嗎？這是違法的！」

  見店裡終於安靜了下來，蘇歡顏趁機拔高了音量，

  「歡喜不會倒閉，我們也沒說不退錢，打砸、搶掠店鋪財產，你們和那些搶劫銀行的強盜有什麼區別。」

  有人梗著脖子嘴硬道，「你們不退錢，這就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拿我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們不退錢了？」許安夏瞪著眼睛，喉嚨乾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噴出火來。

  聽風就是雨，她能理解他們的擔心，可是誰能理解她們的無奈。

  他們要退錢，好，那就退！她許安夏不差那麼幾個客戶，只要店還在，生意就能繼續做。

  可是他們呢，不聽解釋，不管事實，黑泱泱擠在門口，散播不實謠言，盲目跟風，甚至打砸搶奪，把好好一個店面弄得亂七八糟...

  對於這樣的人，何必再賠笑臉。

  「對啊....我們從來都沒說過不賠錢！」

  萌萌一邊拍著許安夏的後背，一邊附和道。

  蘇歡顏看著滿地狼藉，心臟劇烈跳動，渾身血液逆流大腦...耳朵嗡嗡嗡鳴叫。

  比憤怒更多的是心寒，比著急更多的是無助。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不退錢給各位，凡是進店的客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們自始至終都笑臉相迎，」

  她咽了咽喉嚨，

  「麻煩大家低頭看一看，每張卡上都註明了『購物金非過期不退』，沒有過期的我們本可以不退，可是現在你們都要退，知道你們擔心，我們也隨你們。」

  「歡喜成立將近兩年，經營過程合法合規，因為有大家的支持，從一家普通的甜品作坊店，變成品牌店鋪，三店、四店也在籌備階段...」

  「我不明白，明明歡喜生意這麼好，為什麼大家會相信歡喜即將倒閉！你們之中不乏有歡喜成立之初就捧場的老顧客，是見證過歡喜成長的朋友，今天，卻跟風隨眾，做著強盜行徑...以後歡喜重開，你們還有臉走進來嗎？」

  女聲鏗鏘有力，店裡陷入一片死寂。

  陽光透過落地窗斜射進來，一縷縷金光打在地上，零散的玻璃碎片發著刺眼的光，明亮中的歡喜更顯狼狽。

  有人面面相覷，咀嚼著嘴裡未盡的食物，對蘇歡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長篇廢話並不感冒；

  有人抬頭看了眼歡喜的員工，又看了看手中擠爛的蛋糕，眸光微動...有一絲動容，也許是心裡過意不去，猶豫了會兒，蹲身放下東西，逆著人堆向外走...

  有人抬手擦了擦已經濕透的頭髮，輕嗤一笑，語含譏諷，

  「呵、說什麼屁話！現在就給老子退錢！」

  角落裡也有人附和，「對啊，退錢！」

  「退錢！」

  只說的人很少，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孩，抬起頭，動了動嘴唇，見沒人說話，又把頭低了下去。

  他...沒有充購物金...

  接了一份兼職..

  今天，是來打工的。只要跟著說兩三句詞兒就有100元進帳..這樣也就夠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他緊緊摟住懷裡的手辦...這些手辦是限量版，有錢也買不到。

  聞言、蘇歡顏眯了眯眼睛，

  「退錢？好、可以，我給你退錢，你們是不是也該把我店裡的損失結一下！」

  「就是！店都已經被你們砸成這樣了，你們應該賠償。」小林氣鼓鼓說道。

  輸人不輸陣，不就是烘托氛圍，煽動情緒，附和幫忙，當誰不會一樣！

  許安夏直接從營業台掏出計算器，甩在櫃檯上，塑料與木板強烈的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唬得人心一跳一跳的，

  「既然要算帳，那今天就好好算算！」

  她雙手叉腰，吩咐道，

  「萌萌、小林、小勝、老鍾、老桂、大麗、大靜，給我去把門賭嚴實了，誰也別想跑，清點人數，我們跟他們算帳！」

  不就是氣勢嗎？不就是靠人多嗎？

  當誰不會一樣！

  萌萌等人應聲而散，沿著外圍來到門口，就像訓練有素的精兵，明明只有七個人卻走出了七百人的氣勢。

  「歡喜總店裝修共花費三百七十八萬九千零三毛八分一厘，你們派個頭出來，先把這筆帳給我清了！清完了，我就有錢退給你們了！」

  靜的...再也沒有人敢說話了...

  「人呢！算帳啊！」許安夏怒吼，「怎麼不算了！」

  見許安夏明顯有些上頭了，蘇歡顏握了握拳頭，強迫自己從憤怒中走出來，白臉已唱完，下面就又該紅臉登場了，畢竟都是「上帝」，人多勢眾，不管怎麼樣，歡喜，以後都得營業的。

  眼睛緩緩掃視在場的人，剛剛稀稀拉拉又走了一堆，現在在場的「頑固分子」不過百人，她偏頭看向許安夏，拍了拍她的手掌，勸慰道，

  「算了、安夏，我已經報警了，等警方來處理吧。」

  蘇歡顏聲音不大，但是不妨礙她有喇叭。

  沉著的聲音帶著她獨特的嫵媚，就像一丸鐵石，在靜如死水的現在盪起驚濤駭浪。

  有幾個正偷摸吃東西的人一噎...抹乾淨嘴巴就要走...

  湊個熱鬧吃個官司，這不就虧大了嗎？

  蘇歡顏和小林使了個眼色，小林會意，凡是現在要走的都不攔著。

  畢竟以後還要做生意...不能把事情做太絕。

  「啊呀！」有個尖嗓子喊道，「快走了快走了...這個錢賠不起。」

  隨即有人附和道，「是的呀...我就是來退錢的...這..東西是一分也沒砸哦..走了走了..再不走就一身騷了。」

  「唉！好好的來退個錢..怎麼成這樣了，有理都成沒理的了，我還是趕緊走吧..」

  「快走啊，再不走就要賠錢啦~」小勝粗著嗓門喊道。

  跟風的眾人見苗頭不對，一窩蜂地都走了，就像來時一樣，人頭攢動..

  蝗蟲走出門..散了開來。

  小林和小勝看著最後一個男孩的背影離開，呼出長長的氣...

  萌萌把門前的牌子調轉方向，【營業中】變成了【休息中】。

  「啊！終於走了。」小林雙手握拳，難掩激動。

  萌萌重重地點點頭，雙手搭在褲縫，用力擦拭，「天哪，我手心都是汗...」

  「唉..」小勝悠悠嘆了口氣，為今天糟了難的食物默哀。

  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幸好沒有造成踩踏事件，也沒有人員傷亡，面對損壞的財物，蘇歡顏不想浪費警力，取消了報案。

  兩扇落地玻璃門緩緩合上...里側的電動捲簾門隨即也降了下來..落地窗的百葉慢慢閉攏...

  光線被遮擋...店昏暗無光..

  歡喜就算是在裝修的時候、都沒有現在捂的這麼嚴實...

  也不知道是誰、把店裡所有的燈都開了起來。

  被豺狼席捲的歡喜，支離破碎，到處都是甜品的「屍身殘骸」，白色的奶油染上灰色的鞋印...腳踩在地上黏糊糊的透著狼狽...

  被砸碎的玻璃櫃、被洗劫的櫃檯、被推到的桌椅、被蹂躪的甜點...一點點吞噬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歡喜好像，真的...不行了。

  許安夏望著滿地狼藉，頭頂的白熾燈光直愣愣打在頭上，分外刺眼...

  所有的力氣就像隨著「強盜」離去，整個人順著櫃檯，一點點下移，最後癱坐在地上。

  累...真的是太累了。

  身累...

  心累...

  全身都是累的...

  空蕩蕩的歡喜亦如她現在空蕩蕩的心。

  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本應帶著所有遐想暢遊在空中，最後卻落在了陰暗潮濕的臭水溝里，滿腔希冀化為灰燼...

  「安夏！」蘇歡顏收了電話，低頭看了眼癱在地上的許安夏，「你幹什麼呢？別跟沈沫學憂鬱啊...這不適合你。」

  「歡顏姐...我好累啊。」許安夏訥訥地說。

  蘇歡顏心裡咯噔一下...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沫沫抓破尹限出軌的時候，也這麼跟她說過，還是趴在她肩膀上哭著說的。

  「你..」她心裡嘆了口氣，「你想哭的話，別憋著..」

  許安夏抬起頭，無力地看了眼蘇歡顏，滿眼的疲憊。

  哭？倒是不想哭，這有什麼好哭的...歡喜是被蝗蟲咬了，又不是沒了。

  她許安夏又不是真的窮到沒錢再裝修。

  雖然很生氣，但還不值得她掉眼淚，就是累了....

  單純的累了。

  「我才沒有學沈沫呢！只是沒力氣了。」

  吼了幾嗓子，她現在的喉嚨火辣辣的疼，喉嚨都是啞的。見狀，萌萌趕緊倒了杯溫水遞給許安夏。

  許安夏接過水，一仰頭，杯子就見了底，溫水潤過喉嚨，疲憊的神經總算回過了神，壓著嗓子道了聲謝，又要了一杯。

  萌萌見許安夏仰頭又是一杯，雙手合攏，滿眼的星星...這喝水的動作、如果有喉結會不會更帥！不對，沒有喉結也一樣帥，女孩子帥起來就沒有喉結什麼事了。

  「安夏姐，你知道嗎？你剛才好帥！好迷人！」

  小林表示強烈贊同，

  「對啊對啊、安夏姐念我們名字的時候，那氣勢...迷死個人了。就...就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句話，我小林誓死守護安夏兒..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甘願為你衝鋒陷陣、為你框框撞大牆、情願為你當炮灰！」

  許安夏：「.....」

  真的是謝謝了。

  兩個小可愛巧妙地化解憂愁，蘇歡顏見許安夏漸漸回過血色，也跟著蹲下，盤腿坐在地上，對兩個小可愛揶揄道，

  「難道...我不帥嗎？」

  「帥！」

  兩個人異口同聲，特別是小林頭點得跟啄木鳥一樣，

  「歡顏姐，你簡直不要太帥啊！臥槽，你當知道嗎？當你手拿水槍擋在我面前的時候，你整個人都在發光唉，我仿佛看到了我的蓋世英雄踏著七彩祥雲而來，霸道帥氣、讓人特別特別有安全感！你要是個男人我就倒追你了，不！女人也沒關係，以後，我就是你的頭號腦殘粉！真的是超級超級帥！是語言無法形容的帥！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絕大多數女孩子喜歡曾經保護過她的人了，這特麼太帥了，安全感滿滿，這誰會不心動啊！」

  「對！歡顏姐！還有你那個發言！媽媽呀，太鯊我了..」

  萌萌清了清嗓子，挺胸抬頭，握拳充當話筒，學著剛才蘇歡顏的樣子，厲聲說道，

  「....你們是見證過歡喜成長的朋友，今天，卻跟風隨眾，當著強盜行徑...以後歡喜重開，你們還有臉走進來嗎....哇！！」

  萌萌大嘆，連連嘖了三聲，

  「實在是太有力量了！再加上你傾城絕世的美貌、鏗鏘有力的嗓音，婀娜多姿的風情，強大迫人的氣場....歡顏姐、你就像是一塊吸鐵石，而我的心就是被你牢牢吸引的那塊鐵....從今以後你..你就是我的神！」

  小勝表示強烈同意，「我當時也被歡顏姐這句話震撼住了，感覺就是在現場看電視劇！歡顏姐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高大偉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可忽視的魅力。」

  就連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兩個高冷西點師，也表示蘇歡顏今天很不錯。

  一大堆彩虹屁，浮誇造作的描述...蘇歡顏表示很受用。

  「歡顏姐...你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好？」許安夏偏過頭看向蘇歡顏，「你忍的住？」

  許安夏知道自己是炮竹，一點就炸，發散就消了；蘇歡顏的脾氣比自己更急，她今天居然一天都沒說髒話唉，說的最重的話也只是把那群蝗蟲比喻成強盜，這根本不像她。要知道蘇歡顏可是能動手絕不動口...這次竟然出奇地冷靜，把紅臉從天唱到了尾。

  蘇歡顏聳肩，「忍不住也得忍啊，沫沫不在，總得有人說軟話...歡喜...我們還是要開的。」

  氣嗎？

  當然氣...

  因為子虛烏有的傳言，有人捕風捉影，最終三人成虎，把整個歡喜都架在了火上烤...平地起風，店裡所有人平白無妄之災。

  「是啊..想要繼續開店，就必須忍..」

  生意，一點也不好做。今天，多虧了有蘇歡顏壓著，不然..得罪了客人，歡喜再開業就難了。無力的瞳孔漸漸聚焦，看向一塌糊塗的歡喜，許安夏眸光緊了緊，從鼻孔嘆了口氣，站起身，朝後廚走去。

  蘇歡顏見許安夏走了，轉頭看向在場的所有人...現在..只剩下自己人了...

  每個人身上都濕漉漉的，額頭上冒著水花，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不知道是汗還是剛才被她的水qiang噴的...小林正與小勝。萌萌聊得火熱，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單腳赤著踩在地上。

  「小林，你鞋呢？」蘇歡顏歪著身子，眼轉了轉眼珠，掃過現場，仍舊沒有看到小林的鞋子。

  小林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不以為意，「不知道去哪兒了，更衣室有拖鞋，我去換一雙。」

  「我去吧。」蘇歡顏單手撐地，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地上有玻璃渣..小心傷了腳。」

  話音剛落，就看見許安夏走了回來，手上還拿著雙白色運動鞋，

  「36碼，」她彎腰，將鞋子放在小林的腳邊，「我剛買來沒上過腳，你放心穿吧。」

  這一刻，許安夏在小林心裡的形象更宏大了。

  見休息夠了，年紀大的老桂張羅著整理。蘇歡顏直接擺擺手，這樣子，明天生意是做不成了，還收拾什麼呀。

  「這麼亂，咱們也整理不過來，我聯繫家政公司吧。」她看向眾人，

  「今天大家都累了，我請大家火鍋！歡喜從明天開始閉店整頓，期間薪資照發...」

  「火鍋能不能帶上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