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食之無味，寢之無眠，行之無力

  花瓶？

  碗？

  鄭曉雅腦子裡第一個閃出來的詞彙，便是文物。

  難道是文物販子的交易？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本來查另一件案子的，沒想到牽扯出了文物交易。

  她不動聲色：「行，只要你覺得沒問題就OK了。」

  啤酒妹提到男朋友便是一臉幸福：「他跟我說的，等這筆錢下來了，就讓我請幾天假，帶我到南部去走走，聽說那邊的景色特別美，我還沒去過呢。」

  鄭曉雅看著她，突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果虎哥那邊真的安排了一場非法的文物交易，那警方是絕對不可能任由其繼續的。

  這樣一來，所有人落網，那她的男朋友不也就……

  「誒，」她拍了下那啤酒妹，「要不讓你男朋友別去了，那虎哥我聽說不是什麼好人，昨天晚上就他帶著人來堵我，連我一個女人都不放過，可見他心眼兒多小，萬一那交易不成功，搞不好得打起來。」

  啤酒妹笑容僵在嘴角：「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鄭曉雅說，「我之前在西部那邊的餐館打工，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你當那些道上混的人會存什麼好心嗎？一言不合就抄傢伙，每天都要砍死不少人呢。」

  啤酒妹皺眉：「呀，你別嚇我。」

  鄭曉雅下意識的摸出一根煙，夾在指尖：「我哪兒嚇你了，西部你不知道嗎？都是這種混社會的。」

  她當然知道。

  雖然沒去過，新聞上也看到過。

  西部哪兒哪兒出了兇殺案，疑似黑道尋仇之類的。

  「那我……」

  「聽我的，勸勸你男朋友，」鄭曉雅找了個打火機，點燃了煙，「要我說啊，錢什麼的都不重要，小命保住了才是真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與啤酒妹之間的所有對話，都通過身上那件襯衫暗袋裡的竊聽器傳到了季雲昇耳朵里。

  凌晨三點，宵夜收攤。

  今日收穫豐富，鄭曉雅打算匯總一下，如實的報告給郭正楠，以便他往上請示，安排人監視那場交易。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事。

  忽然，眼前晃出一道黑影。

  她警惕性很高，立刻止步，並且後退，與對方拉開安全距離。

  定睛一看，是季雲昇。

  鄭曉雅放鬆下來：「怎麼又是你？」

  這次他倒是沒說廢話，直接問：「你在調查昨天那幫小混混？」

  鄭曉雅裝傻：「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好好的我去查那些人幹嘛？我活得不耐煩啊？」

  季雲昇不說話，只是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鍵。

  音量很小，但依舊能聽得到是她跟那名啤酒妹的對話。

  鄭曉雅臉色一變：「你調查我？」

  她伸手要去搶手機。

  季雲昇卻比她速度更快。

  「你為什麼要調查他們？」他聽得出來，她是在套話。

  在成為臥底後，鄭曉雅時刻謹記，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能暴露身份。

  「我什麼時候調查他們了，我就是跟人隨便聊聊天，她是我的姐妹，我提醒一句不行啊？像你們這些個臭男人，說話比唱歌還好聽，我怕我姐妹受騙有什麼問題？」

  「是嗎？」季雲昇手裡把玩著手機，「那你說，我要是把這段錄音交給那個叫虎哥的，結果會是怎麼樣？」

  在與他接觸的這段日子裡，鄭曉雅知道，這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而且他很瘋，不計後果。

  碰到這麼個難纏的對手，她算是栽了。

  但任務第一。

  她強裝鎮定，實則心慌意亂。

  怎麼辦？

  她到底該怎麼圓過去？

  季雲昇咄咄逼人：「說啊，沒理由了？那不如我再給你增加點難題？」

  鄭曉雅：……

  你個王八蛋！

  「你就是Gia，哪怕你不承認也沒用，我看到你抽菸了，所有的小動作都跟Gia一模一樣。」

  「為什麼突然消失？」

  「你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調查那些人？」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Gia，你現在跟我說實話，只要你說，我就信，哪怕你騙我，我也願意被你騙，只要你承認，你說，你就是Gia。」

  他突然出現，打斷了鄭曉雅所有的計劃。

  看著他一步步往前，她不住的後退，情急之下，不止沒想出方法應對，連心臟也不合時宜的絞痛起來。

  季雲昇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她的腦子也開始變得混沌。

  糟糕了，如果這個時候暈倒，心臟病的事情就會敗露，到時候身份就遮掩不住了。

  但痛感越來越強烈，她快忍受不住了。

  鄭曉雅捂住了心臟，痛苦的彎下腰。

  季雲昇見狀，立刻扶住她：「Gia……」

  他怎麼忘了，她有心臟病的。

  昏暗的路燈下，他看到她的唇色發紫。

  「Gia，你的藥呢？」他記得她隨身帶藥的。

  鄭曉雅抖著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終於，她堅持不住，身子往後倒。

  「Gia！」

  ……

  再醒來，她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單人間，安靜到能聽見醫學儀器工作時發出的「滴滴」聲。

  季雲昇就守在她身旁。

  「Gia，你醒了？」

  她要坐起來，卻被他按住了。

  季雲昇無比溫柔：「醫生說，你的情況不太好，但是現在控制住了，你別起來了，好好休息，要做什麼我替你做。」

  鄭曉雅不說話，也不想看他，乾脆閉上眼。

  「對不起，」他很懊惱，「當時我只是想讓你承認自己是Gia，完全忘記了你有心臟病。」

  醫生說了，若是頻繁的發作，說明更嚴重了，要儘快進行手術。

  「Gia，我……」

  「所以，」她剛醒過來，也沒吃什麼東西，很虛弱，「確定是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先前，他對她的感情，自我解讀為喜歡。

  他喜歡跟她在一起，覺得很舒服，不用想那麼多煩心事，可以完全的放鬆下來，盡情做自己。

  可自打她消失之後，他就發現，對她的喜歡已經變成了愛。

  很濃烈的愛。

  那種，生活中不能缺了她，否則食之無味，寢之無眠，行之無力。

  他會瘋。

  所以他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