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謙遜有禮的老狐狸

  楊律師根本沒給張副局反駁的機會。

  他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語氣卻很恭敬：「如此，可以放人了吧？」

  在來的路上，張副局就知道了整件事。

  他跟這位唐哥確實有幾分交情，卻不足以深到公私不分的地步。

  「看來，這只是一場誤會，」張副局笑笑，「行吧，既然證據確鑿，就請楊律師辦好手續，帶著這位小姐離開吧。」

  楊律師仔細觀察著徐蓁蓁的表情。

  

  幾秒後，他點著頭：「手續是要辦，不過還有一件事得請張副局幫忙。」

  幫忙？

  不敢當。

  事情快點結束，他也好早點回家睡覺。

  張副局頓了頓，挺客氣的抬手：「請說。」

  「對於傷者騷擾我當事人這件事，我們會保留追究的權利。」

  楊律師這句話一出，張副局狠狠的瞪了唐哥一眼。

  要不是他這麼不依不饒的，能搞出這麼多事嗎？

  現在好了，輪到人家追究了。

  唐哥原本的囂張氣焰，在楊律師左一句「證據」，右一句「追究」之下，無聲無息的滅了。

  尤其是張副局表面了態度，他沒了靠山，心底開始慌了。

  「徐小姐，」楊律師懶得管這些人怎麼想，他走過去，恭恭敬敬的，「現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有個現成的司機，沒理由不答應。

  更何況她想問問，到底是誰派這律師來的。

  「好，麻煩了。」

  ……

  道路左側的停車位上，黑色的邁巴赫熄了火，安靜的等待著。

  季槿辰坐在后座，等得有點無聊，他拿出手機，開了一把遊戲。

  他有點心不在焉，上來連跪了兩把，看見警局門口走出兩個人時，直接選擇掛機。

  可惜，是兩名警察。

  他低下頭，難掩失望之色。

  石磊透過後視鏡，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在玩遊戲的季槿辰。

  如果沒看錯的話，他臉色比剛才的更差了。

  為什麼呢？

  他不太明白。

  火急火燎的要找徐小姐，知道人惹了麻煩，急匆匆的喊了楊律師過來救人。

  如果真的對徐小姐有意思，那就自己上樓來一出英雄救美唄，可偏偏他不要，就坐著等。

  等就等了，還等得不耐煩。

  難道陷入愛河的男人都這麼難搞？

  前排吃瓜的石磊心裡一條一條分析著，一個沒忍住，輕輕的「嘖」了聲。

  季槿辰耳尖，聽到了。

  他沒抬頭，只冷冷的問：「你在偷看什麼？」

  石磊嚇得後背一僵：「沒，沒什麼。」

  季槿辰盡情的在遊戲中廝殺，大約一分鐘後，問：「上去多久了？」

  他指楊律師。

  石磊看了眼時間：「有半個多小時了。」

  季槿辰不冷不熱的評價：「工作效率太慢了。」

  石磊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輕輕搖搖頭。

  這就要替楊律師喊聲冤枉了。

  對方好歹出動了副局，就算他效率再高，穩住現場，辦好手續，怎麼也得一個小時吧？

  嘖嘖，辰少要求太高了。

  也多虧是在現代，要是古代，今天晚上的事就是為博紅顏一笑，不顧下屬死活。

  妥妥的昏君。

  警局門口，徐蓁蓁和楊律師出來了。

  人還沒到，聲音先傳過來。

  「徐小姐，請。」

  季槿辰放下手機，懶得掛機了，直接退出。

  他搖下車窗，轉頭看去，臉上的表情挺淡。

  徐蓁蓁腳下停住。

  「徐小姐？」

  「你和他……」她眼神盯著季槿辰，「不會是一夥兒的吧？」

  下一秒，猜想就得到了證實。

  楊律師說：「確實是季先生要求我過來的。」

  聽聽，是「要求」，而不是「請」或者「聘用」。

  他抬手，很標準的姿勢：「徐小姐，請。」

  也就是說，要送她回去的人，其實是季槿辰。

  徐蓁蓁「嘖」了聲。

  除了破曉，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和季槿辰還能有什麼聯繫。

  就這麼喜歡那幅畫？

  可他不是都買到了嗎？

  幹嘛還來找她？

  罷了。

  徐蓁蓁走到車邊，她沒讓楊律師替她開車門，而是先一步伸出左手。

  只是指尖觸碰到把手時，忽的停了兩秒，隨後換成了右手。

  這一細節，季槿辰注意到了。

  車門關上，他問：「你手受傷了？」

  徐蓁蓁晃了晃右手：「沒有。」

  季槿辰視線往下，落在她握成空心拳的左手上：「我說另一隻手。」

  這時，她的語氣就很淡了：「沒有。」

  左手指尖伴隨著她的話，稍稍顫動了幾下。

  既然她不承認，季槿辰也沒有再問。

  車開出大概十分鐘，副駕駛座的楊律師問：「辰少，那個姓杜的，該怎麼處理？」

  這有點廢話。

  他跟了季槿辰三四年，又是律師界的人精，主子什麼脾氣能不知道？

  這位表面上謙遜有禮，實際卻是只老狐狸。

  小事就算了，但也別踩上他的底線，否則後果難以想像。

  他會不動聲色的把人往死里搞。

  楊律師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想探探徐蓁蓁在季槿辰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豈料，答案令他失望。

  季槿辰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就這樣吧，小事化無。」

  嗯？

  開車的石磊都驚了。

  大半夜轟轟烈烈的搞了這麼一出，現在來一句「小事化無」？

  就好比一部精彩的電視劇，正看得起勁呢，卻被告知爛尾了。

  失望歸失望，結論有了。

  徐小姐在辰少這兒並沒有那麼重要。

  急匆匆的找她應該只是為了那幅畫。

  起初，楊律師也這麼想。

  仔細琢磨了會兒，又通過後視鏡悄悄的觀察著季槿辰的表情，隨後他得出結論。

  這位徐小姐不簡單。

  辰少在說「小事化無」的時候，一直很注意她的情緒變動。

  確定她沒有異議了，這才開口的。

  想著，楊律師歪著腦袋，偷偷看了一眼靠著車窗坐的徐蓁蓁。

  車廂里沒開燈，很暗。

  前方是紅燈，車規規矩矩的停著等。

  街邊的霓虹照進車內，落在徐蓁蓁臉上，五顏六色，忽明忽暗，像不染塵世的仙，又像墮入地獄的魔。

  突然，季槿辰開口了：「你……」

  楊律師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目光。

  徐蓁蓁回神：「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