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到底怎樣才算好

  三個娃兒都這麼大了，家裡的事情向來都是高青紅說了算的，她說啥李光生都願意聽。畢竟當初是他喜歡，千方百計的托人討來的媳婦。

  高青紅也是個勤快會過的，性格也好，所以兩個人感情一直非常的好。

  這還是李光生第一次不耐煩的發脾氣。

  高青紅一時間沒回過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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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生語氣非常的不好，也是憋久了，從石頭上了初二之後高青紅要求過於嚴格開始他就有意見，，但是想著教育娃兒確實是不能一個人訓另外一個人幫，一拆台那就不起作用不說了，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而且他也曉得，他們這在城裡沒有任何的基礎，書要念出來，那是最好的一條出路。娃兒家匪的很，要求嚴格一點也不是沒有好處。

  就這麼在他的默許下，高青紅越來越嚴格，恨不得石頭毛蛋吃飯上廁所都抱著書念，更不要說放學做完作業之後出去玩了，那是根本沒有可能的。

  他說過好多遍了，一點作用都不起。

  隨後這第二學期明顯的起了反作用，他看自己說話也不起作用，乾脆的去跟高青陽說了說，高青陽跑去找了高青紅，姐弟倆也不曉得咋說的，反正石頭跟毛蛋放學飯一吃就往他舅舅那跑，啥時候不睡覺啥時候不回來。

  說實話，念書這個事情，李光生比誰都想叫幾個娃兒念好，但是他心裡清楚，他跟高青紅文化程度都高，也不是多愛念書的人，娃兒只能鼓勵叫好好用功。用功了，念到哪算到哪。

  大人只能起個督促的作用，然後就是好好奮鬥好好掙錢。娃兒只要能考上，考到哪供到哪，不能說考上了沒有錢供。

  這是他們能幹要幹的事情，別的真的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萬幸石頭考上了。

  說實話，就第二學期期中考試那個成績，他心裡一直覺得懸的很。

  沒想到真的考上了。

  考上了這就是大好事啊！

  從考完試高青紅一天到晚的念叨，他也惦記著，曉得這兩天成績要出來了，他幹活心裡都是毛毛的。

  石頭今天拿到通知書，直接跑工地上去找他的，高興的跟啥一樣。

  邊上一起幹活的都跟他道喜。

  他還跟石頭許諾的：「等我回去跟你娘說，叫她去割肉，給你們煮一頓好的，好好給你慶祝一下。」看著石頭半大的小伙子開心的蹦躂的老高，他也開心的不行。

  哪曉得下工回來就看著高青紅一臉的不高興在數落石頭。

  正吃飯呢，碗才剛剛端手裡，這樣就讓人覺得好惱火，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高青紅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光生：「我希望他能有出息，你拉我後腿？弄了半天我成了那個惡人了？我圖了個啥？我還不是圖讓他們以後日子好過一些？」

  李光生看了石頭跟毛蛋一眼：「出去！」反正這個飯也是吃不成了，站在屋裡幹啥？看他們吵架熱鬧？

  石頭抿著嘴，眼睛通紅，喊了高青紅一聲：「媽，你別跟爸生氣。我，我上高中了好好努力，努力考取大學，肯定會有份正式工作的。」這話，他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要不是他舅舅這段時間給他抓重點講，又給他壓了題，他根本就考不上。

  初中他都沒能完全學明白，高又是一個台階了，難度更大了，他哪有什麼把握考上。

  可是他又不能不說。

  他從來沒見過他爸媽吵架，這是第一次，還是因為他。

  丫丫已經被嚇哭了，還不敢大聲哭，憋著嘴在那小聲抽搭。

  毛蛋伸手拉了她一下，兩個人悄悄的退了出去，順帶還拽了石頭一把。

  等三個小的都出去了，李光生一腳就把面前的板凳給踢飛了。

  「現在他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了還講以後？你啥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嘴巴一天到晚的都長在他們身上了，你累不累，我聽見你一天到晚來來回回的叨叨我都覺得好累。

  你想叫他們以後好過一些，咋樣才算是好過？當個縣長行不行？當個縣長怕是你還覺得為啥沒當個市長。高青紅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以前在山裡面的時候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你看幾個娃兒看哪個都覺得好，看哪個都覺得聽話懂事，自從到了城裡來了之後，日子是比原來輕鬆了，手頭這兩年也寬裕一點了，按理說日子比以前好過太多，應該越來越輕鬆了，為啥叫人覺得越來越比以前累人呢？」

  高青紅眼淚一滾就落了下來，半天才道：「現在的日子是比以前好過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咋樣才好過起來的，我好歹有個兄弟幫襯拉我一把，他們呢？啥東西不得自己有出息了自己能幹了才算？我能青陽幫我一次兩次，我還能次次啥都找他？還能叫他幫我一輩子？我就是想著我們這陣不用種地了，也不用他們幾個風吹日曬的跟我們幹這干哪耽擱學習了。

  有這個條件，有大把閒下來的時間為啥不能多學習學習。本身就是學生，學習是主要任務，既然上學那就應該想方設法的把學習往好了搞。就跟我們大人過日子一樣，哪個來督促，不還得想方設法的去想辦法掙錢。手上寬裕了還想再寬裕一點，日子好過了，還想更好過一點？

  娃兒還小不理解我能想的通，咋你就不明白就想不通了？」

  李光生道：「我想不通，想不通的太多了。首先那是個人，那不是個別的啥。然後你也說了，他們還小。我們也是從小娃兒過來的，沒有幾年，總該曉得我們當小娃兒的時候是個啥情況吧？小娃兒的生活不是只有學習，小娃兒也並不想一天到晚被大人逼迫著干一樣事情。你那陣上學的時候姨父姨娘咋教你的？又是咋教青陽的？有沒有一天到晚的嘴巴跟長在你們身上叨叨叨的念書念書不停的催？

  那是個人那不是個別的木頭疙瘩。你當他啥都不曉得啥都不懂？他今年都多大了？本來在老家的時候學習成績就一般，那陣我們沒想過要來城裡，就想著只要他們能考取，考到哪我們供到哪。後來來了成城裡，他那個基礎差，在班上一直在後面。

  青陽跟阿茶兩個輪換著教，就跟那樹苗苗一樣一點點慢慢的用肥料給催起來的。上了初二之後，你不叫過去了，說太麻煩青陽他們了。我曉得你是啥意思，你是覺得那邊有兩個小的，石頭他們過去就想帶兩個耍，心思沒放在學習上。

  那是 你娘家，你親弟弟，有些話我不好說。人家是大學生，知識分子，高中老師，還能不曉得咋教學生，你還能比人家都懂？你自己問問看，初二這一年石頭跟毛蛋得學習到底是在進步還是在退步？要不是青陽最後兩個月喊過去抓了抓，給補習了一段時間，他按著你得那個逼迫方式，能不能考上真的不好說。期中考試他才考了多少一點？

  就因為從山裡來了城裡，你這個思想就變得這麼複雜了？現在有吃有喝我們也算是兩個人都有收入了你還覺得沒過好？那在你心裡到底咋樣才能算是過得好？你要是覺得城裡面得人都有錢都比我們有出息，覺得壓力太大，我明天就去找青陽，叫他再幫我一次，把那個店轉出去算了，我們回山裡面繼續種地，就當從來沒到城裡面來過！」

  毛蛋跟丫丫把高青陽跟阿茶喊來的時候，石頭蹲在門口抱著腦袋在那哭。

  後面得門緊閉著，隱約能聽見兩個人得聲音。

  高青陽微微鬆了一口氣。

  正在吃飯，兩個娃兒跑過來了，說他姐姐他們兩個在吵架，要打起來了。

  嚇的他跟阿茶放下碗就往這邊跑，自行車都忘了騎。

  曉得是因為石頭的成績鬧起來的，高青陽也真的是不曉得說啥才好。

  伸手揉了揉毛蛋：「這不是沒打起來嗎？」

  毛蛋吸溜著鼻子問：「那要是真打起來了呢？」

  「真打起來了再說啊！」

  石頭抬頭吸溜了一下，喊了一聲：「舅舅，舅母。」

  高青陽沒往門跟前去，衝著他招招手：「過來！」

  石頭站起來，伸手抹了一把臉。

  高青陽嗤笑一聲：「哭了？出息！多大點事情。我問你，你覺得你對這回考試的成績滿意嗎？」

  石頭道：「不滿意。」

  「說實話！」

  石頭又吸溜了一下：「滿，滿意。我兩個月前其實已經不報一點希望了，一到上課時間我就覺得腦瓜子疼，聽老師講課就跟聽死了人念經沒啥區別。雖然也不是全部不會，但是有很多都不會。要不是後面兩個月複習，沒有任何可能考上。考試的時候我心裡都是懸著的。我想著萬一要是考不上，我還不如回山里去種地算了，就不在城裡丟人現眼了。」

  高青陽皺眉，嫌棄的看著他：「這是啥想法？對自己怎麼能沒有信心呢？對你自己沒信心也得對我有信心不是？」

  石頭道：「不是對你沒信心，是對我自己完全沒信心。你再厲害，遇到真正的棒槌那也沒有辦法啊！」

  高青陽無語的看著他，覺得他腦瓜子真的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