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怎麼，吃醋了

  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可笑，但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接近江臨簡。那個年輕的、專情的帝王。

  迎著寒風，程幼宜走了一會兒就累了，她把孩子交給了後天的奶娘，登時輕鬆了不少。

  待來到蓮池邊時，剛好瞧見西邊餘霞成綺之美景。冬日的池邊更為寒冷，桑結往假山洞的方向跑去，喊著：「冷啊，好冷……」

  程幼宜不覺凝眉，斥道：「娘親平日怎麼教你的，如此大聲喧譁，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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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結看了看她，撇了撇嘴，不敢再說話。走到程幼宜腿邊，張手要抱。奶娘是跟慣了的，趕緊跟過來抱起桑結就到後頭的假山間去了。

  程幼宜則在池邊一處平整的大石頭上坐下，杏芳遞了個銅手爐過來。主僕二人盯著凋零的池子默然無言，程幼宜覺得無趣，便起身陪桑結玩了。

  替桑結折了枝梅花，忽然聽杏芳在後頭喚道：「側妃！」

  程幼宜順著望去，只見蓮池對面，遙遙走來一隊人，一看便是皇上的儀仗。她不禁皺眉，江臨簡來此地通常都是獨自前來，最多帶一個隨從，今日這是怎麼了？

  先前幾回在此地遇上他，因沒有什麼人，她才敢與其搭話，其實每次也都是寒暄之語。

  江臨簡也是見到桑結，才多問了幾句，因他亦快做父親了。

  就在程幼宜疑慮之際，忽而看清了，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是江臨簡和大著肚子的李纖雲，李纖雲被江臨簡牽著，不見半分笑意。

  她著煙羅紫色百鳥宮裝，外頭罩了一件銀灰色氅衣，及腰的長髮未經修飾，只以髮帶從後頭綰起，她肌膚瑩澈，原本總是纖弱的身子豐腴了些許，看著又多了幾分嬌憨，倒也依舊好看。

  而江臨簡難得的面帶七分笑意，牽著她往這邊緩步走來。

  程幼宜瞧在眼裡，登時有些後悔過來，只是池子就這麼大，他們也該看見她了，她根本走不了。她心下有幾分酸澀，恨極了，恨何故李纖雲一個粗使婢女竟能覓得如此郎君？

  聽說江臨簡已經下了詔書封其為後。先前她聽聞李纖雲被禁足在東宮，還以為這丫頭再無翻身之日，沒想到……江臨簡還是待她如此溫柔。

  李纖雲並不想跟江臨簡出來，只是他一直念叨，實在煩得她頭昏腦脹，只得出來了。

  她走得慢，江臨簡亦放慢了步子。她不知道江臨簡帶她來這蓮池做什麼，正是冬日，池中一片荒蕪。她本是望著池子的，可卻忽然看見池子對面，有幾個人影，再細細一望，其中一人竟是程幼宜。

  李纖雲當即更無了興致，她忽然想起七公主曾經同她說過，江臨簡曾和程幼宜在蓮池邊言笑晏晏……難道他們半年裡常在此處見面？

  想到這，她不禁狠狠朝江臨簡瞪了一眼，又想把手從對方手裡抽出來。可對方察覺到，握得更緊。

  「你何故又惱了？」江臨簡湊近了些許，朝她微微一笑。

  李纖雲掃了眼池子對面，「你常來這蓮池？」

  「閒時偶爾來。」江臨簡很好脾氣地回答著。

  「那，晉王爺的程側妃亦常來？」李纖雲半眯起眼睛，冷冷看著池子對面道。

  江臨簡亦早就瞧見了程幼宜一行人，他道：「怎麼，吃醋了？」

  「……畢竟程幼宜是晉王爺的人，陛下還請三思而後行。」李纖雲沒好氣地說，又停住了腳步，她現在大著肚子，不想和程幼宜有什麼接觸。

  江臨簡見她這般，不覺笑了，他鬆開李纖雲的手，轉而攬住她的肩膀，「你當真會胡思亂想。」說著，微微躬身，在李纖雲唇上印下一吻。

  李纖雲沒想到他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吻自己，她狠狠推了江臨簡，「青天白日的，你搞什麼？」江臨簡也不惱，而是繼續攬著她的肩膀，輕聲道：「你既然不想見她，那咱們回吧。」

  他話音剛落，卻聽前頭悠悠傳來一個女聲：「民女參見皇上、皇后。」

  正是程幼宜，只見她牽著桑結跪下行禮。李纖雲淡淡掃了眼她身邊的幼童，見其模樣肖似其父，只是很瘦弱。想來是舟車勞頓又來異國水土不服所致。

  李纖雲不想與她糾纏，直接對江臨簡道:"我回去了。"想到這二人許是經常此處聊天說道，更想趕緊離開。

  「那朕和你一同回去。」江臨簡依舊攬著她，又朝程幼宜道，「平身。」

  「謝陛下。」程幼宜緩緩起來，她恭謹得宜，似沒聽見二人對話一般，繼續道：「娘娘下個月就要生了吧？如今可還好？」

  這話問得自然無比，好像她從來都是同李纖雲這般熟悉。李纖雲瞥了她一眼，朗聲道：「是啊，程側妃打聽的很清楚。」

  程幼宜微怔，但旋即又溫婉一笑：「皇后娘娘懷的是龍裔，此事宮中誰人不知誕下之期。」

  「你一個南寧人費心了。」李纖雲亦回以一笑，「有時間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夫君孩子吧。」

  程幼宜面色一僵，她替裴桓要走了李纖雲的宮女，她的孩子來南寧國一路輾轉，身子總也不好，為這事裴桓三番五次責怪於她，她都快心力交瘁了。

  她正欲得體地將此話揭過去，卻聽江臨簡道：「好了，咱們回去吧。」說著就攬著李纖雲轉身往回走去。

  寒風拂面，程幼宜徒然立在原地，望著隊伍遠去。江臨簡以往碰見了她都會主動說幾句話，可今日李纖雲跟來了，他竟視自己如無物。

  她對自己的容貌素來自負，加之八面玲瓏，但凡她有心討好接近的男子就沒有不被吸引的。這半年，她以為那幾次偶遇，足以讓江臨簡對自己有些特殊了，今日一見，是絲毫沒有興趣。

  可李纖雲，就可以得他真心，護之親之，甚至皇后之位都雙手奉上。這樣好的男人，李纖雲她憑什麼？不過是曾經伺候過她的賤婢，竟也能爬到自己頭上？

  「娘親，冷……桑結冷。」桑結的鼻頭凍得通紅，他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說。

  程幼宜蹲下，將幼子抱在懷裡，輕聲道：「好，娘親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