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以太子妃身份請安

  「就是……問了妾的身份，並未說什麼。」程幼宜雙手在寬大的衣袖裡握成拳，面上卻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中隱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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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果然好比商殷妲己，是個禍患。」裴桓冷笑著鬆開手，看也未再看程幼宜一眼，大步離開了大殿。

  程幼宜也不動，她端起桌上的酒盞，仰頭飲盡。跟了裴桓三年，他就是如此，喜怒無常性情乖張，她早已習慣，可習慣並不意味著認命。

  。

  皓月當空，清風朗朗。

  東宮寢殿內。

  李纖雲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早上臨出門時，她也只吃了兩口素麵。她很想讓阿茵或者念念給自己一塊糕點墊墊肚子，可是一屋子的人，她實在沒辦法開口。

  鳳冠又壓得她頭昏腦脹，老天爺，這大婚之禮根本是在折磨她吧。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當場斃命時，終於聽見外頭響起人齊齊喚道：「恭迎太子殿下。」

  這聲音猶如天籟，李纖雲當即坐直了身子。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李纖雲聽見了那個清冽的男聲：「都退下吧。」

  「是。」

  不多時，滿屋子人魚貫而出，登時空了下來。

  李纖雲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自己揭下了紅蓋頭，「江臨簡，我快累死了。」

  江臨簡見她這般，不禁笑了：「你都是快做娘的人了，怎麼還是孩子心性。」說著走至她身邊，把那頂沉重精美的鳳冠取下。

  這些繁文縟節，委實難為她了，她還懷著孩子。燭火下，女子敷粉施朱艷若桃李，她秀眉輕擰，一手揉著太陽穴，「你又不用戴這鳳冠，你當然無所謂。」

  江臨簡在她身側坐下，「我來揉。」

  他常年習武，力氣扛鼎拔山，按女子的太陽穴時，只稍用了些力，女子就猛地躲開，她捂著太陽穴：「算了，我自己來吧。」

  「那我命人送些吃的來。」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宮女端了膳食來。李纖雲餓壞了，她也顧不得許多，穿著喜袍就坐到桌邊大快朵頤起來。

  江臨簡屏退了那幾名宮女，他坐在李纖雲身邊，倒了一杯茶給她：「慢慢吃。」

  就這樣，他默默看著李纖雲吃了兩碗飯，又喝了一碗南瓜鱈魚羹。不過一頓飯，女子的口脂便沒了蹤跡，卻也並不難看，她唇色偏淡，倒比塗了口脂時更顯青春無垠。

  李纖雲吃飽才覺得活了過來，天知道今天她過得有多辛苦。她忽然覺得自己方才對江臨簡有些惡劣，可她剛剛又累又餓，實在是難受。

  「江臨簡，剛剛我好像對你有點凶……抱歉。」李纖雲側臉看著一直坐於身側的江臨簡，小聲道。

  道歉，畢竟有些跌臉，所以很小聲。

  江臨簡聞言，笑了，眸中似有星辰般璀璨，「怎麼做了我的正妻，反而比以前寒暄了。」

  「……畢竟一個月沒見了嘛。」李纖雲借著橙黃色的燈火，望著今日著喜服的江臨簡，他烏髮只取了小半以赤色發冠綰作髻，餘下發黑如墨披散著，他膚色在男子裡稱得上很白，在一身朱紅色喜服的映襯下，更顯其金尊玉貴。

  「可吃飽了？」江臨簡掃了眼桌上幾碟菜，裡頭皆所剩無幾，她自有孕後胃口就大了許多。

  李纖雲點點頭，她覺得有些睏倦，「我想睡了。」雖說吃完就睡很不健康，可今天特殊情況，她實在太累了。

  江臨簡又喚人進來，幾個小婢女把碗盤收了，阿茵和念念進來，幫李纖雲淨面寬衣。

  因今日衣視繁雜，折騰了好一會兒。待婢女們退下，李纖雲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她靠在了床上，闔上了眸子，「江臨簡，我睡了……」

  「睡吧。」江臨簡剛剛脫下最外頭的喜服，他立在床尾的衣架子邊，扭頭看著床上。

  李纖雲以後就是他的正妻。

  他承諾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做到了。

  李纖雲，將來也不會再離開他了。

  不久後，她還會生下他們的孩子。如此，他也有家了。

  自己的家。

  江臨簡的心似溺在一片溫泉里，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將女子環在懷中，如此女子也未被驚醒，她酣然入夢，瞧起來比平日乖巧安靜許多。

  她身上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江臨簡喜歡這個味道，總能使他安心。

  皇宮裡四處依舊張燈結彩，鸞鳴殿內賓客仍杯觥交錯。

  外頭天色晴霽星月交輝。

  然今日作為主角的二人，卻早已沉沉睡去了。

  。

  大婚第二日，李纖雲依舊早早被喚醒了，她睡眼惺忪地被阿茵和念念服侍洗手淨面。

  「太子殿下早些時候去練武了，待會回來，娘娘就要和他一塊兒去陛下和皇后娘娘那兒請安了你。」阿茵一邊熟練地給李纖雲綰髮一邊道。

  李纖雲打了個哈欠，心想江臨簡大婚第二日也要練武，也真是夠拼的，擱現代也是個卷王。

  「鬱金呢？」李纖雲用香茶漱口後，清醒了不少，昨夜睡得香甜，現在精神很足。

  鬱金如今也是李纖雲近身的宮女，怎麼今早沒看見她的身影。

  阿茵和念念對望一眼，似有猶豫，最後念念垂首道：「昨日鬱金就被皇上身邊的王公公叫去鸞鳴殿了，好像道那邊有幾名宮女吃壞東西鬧了肚子，故而臨時喚了別處的宮女。」她頓了一下，「但不知為何昨夜整晚也未見回來。」

  李纖雲凝眉，「阿茵，你去尋王公公問問是怎麼回事。」

  「是。」

  。

  李纖雲穿戴整齊後，江臨簡就回來了，宮女早早備了熱水，他肚子在房裡簡單擦了身子，又換了身常服。

  他依舊如昨日一般，取少量頭髮綰了髮髻，以羊脂玉發笄固定，身上著一身佛赤色敷彩十二章紋雲錦袍衣，腳踏雅青色雲緞低底靴，他甚少這般穿戴，端地是一偏偏佳公子。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李纖雲又覺得肚子餓了，不過今早得同皇上和宋皇后一起用早膳，她只得忍忍了。

  江臨簡一路牽著李纖雲走到了皇上所居的殿宇。皇上和宋皇后早已起了，一身華冠錦服，想來大婚第二日儲君攜太子妃拜見亦是一件重要之事。

  李纖雲照著先前宮裡嬤嬤所教導的，跟著江臨簡一塊對著皇上和宋皇后行了三拜之大禮。

  皇上較之兩年前，更加清瘦了，不過精神倒是不錯，許是想通了，他溫言誇了李纖雲一番，又命人取來一顆碩大的南海夜明珠賞賜給李纖雲。

  宋皇后倒如從前一樣，手持金剛菩提，對著二人說了一通場面話，好一派天倫之樂景象。早膳是四人在一張圓桌上用的，李纖雲已經餓得受不住了，一碗雲母粥她很快就吃完了，又吃了兩塊酥火燒。

  「纖雲，慢些吃。」宋皇后見李纖雲吃得歡，面上帶著淺笑,「如今你有了身子，胃口好了不少吧，想吃便多吃些。」

  「兒臣吃相粗鄙，驚擾到父皇母后了。」李纖雲用帕子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皇上眉頭微動，似乎才想起來李纖雲有身孕這件事，「如今可也有兩個月了？御醫可日日把脈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