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為什麼會哭呢

  而且李纖雲說得在理，薛語姿與允王殿下尚未有婚約，就派人探查允王側妃，如此做派若傳出去確實很難聽。

  「側妃，該回了。」

  這時，樓梯處想起一個男聲，是阿追，他隱約聽見了上面似起了爭執，便上來瞧瞧。

  薛語姿見有一名侍衛模樣的男子來了，便知是允王殿下來保護李纖雲的，她「哼」了一聲，牽著藍衣女子回了座。

  「區區婢女，又何須計較。」薛語姿聲音不高不低，但陰陽怪氣。

  李纖雲不想再做理睬，徑直就跟著阿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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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出了茶館，念念忍不住說話了：「側妃，那個薛小姐瞧著倒像個市井潑婦，想來是不會嫁給殿下的。」

  「她能不能嫁給殿下，不是我們能猜到的。」李纖雲說著，又看向阿追，「阿追，你知道江……殿下和薛小姐的事嗎？」

  李纖雲一直清楚江臨簡終究會被安排娶一位門當戶對的王妃，原書里他就是有婚約的，那未婚妻只道是薛貴妃的遠房侄女，在成婚前江臨簡就反了，所以婚事告吹。

  只是現在一切早已背離了原書，江臨簡沒有為愛瘋魔，目前前朝的情況波譎雲詭暗流涌動，怎麼看也不適合做什麼大動靜。

  所以江臨簡極有可能會娶這位薛小姐。

  阿追愣了一下，這事他知道，薛貴妃一直都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給江臨簡，這個薛語姿是薛貴妃的新人選，即便江臨簡不曾和他說過，他也聽別的同僚提過。

  「回側妃的話，屬下知道，只是此事皇上還尚未賜婚。」阿追如實答道。

  李纖雲聞言，點點頭，道：「你知道，那他不可能不知道。」頓了頓，「可他從未同我說過。」這話說得極低，似是自言自語。

  她說完，徑直上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阿追要扶，她也未理。

  念念見此情形，知道側妃此番是真的傷心了，可她並不能十分理解，殿下是王爺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王爺一輩子也不可能只有側妃一個女人的。

  只是側妃不高興了，念念也覺得很難過，即便她不能理解側妃，可她還是有些心疼側妃。

  「阿追，你若有時間，便去把方才的事告訴殿下吧。」念念上馬車前，對阿追懇求道。

  她想，如果殿下回來，哄哄側妃，她應當就不會這般難過了。

  阿追點點頭，又伸手扶著念念上了馬車。

  即便念念不說，阿追也打算去軍營把此事告知殿下，畢竟他深知這雲側妃現在可是殿下的心頭血硃砂痣，方才發生那等事，自己若知情不報，那殿下豈不是要治自己的罪？

  。

  李纖雲回到王府允闌苑時，就瞧見碧涵在院子裡掃地，這兩個多月里，碧涵就一直默默做著這份活。

  碧涵瞧見李纖雲後，立馬就福身行禮。

  李纖雲也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未做言語。徑直進了主屋，又對念念道：「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午膳也別送了，我若餓了自會叫人。」頓了一下，「月兒快下學了，你待會陪陪他吧，和他說我今日不能陪他了。」

  念念是第一次看見側妃如此消沉，她已經了解李纖雲的性格，故而未多說什麼，便依言退下了。

  心中只盼著今日殿下能回來，好生哄哄側妃。

  李纖雲獨自在貴妃榻上靠了一會兒，貴妃榻上已經鋪了竹蓆，下頭是鬆軟的褥子，靠在上頭既涼爽也不硌人。

  且旁邊就是茜窗，偶有涼風拂面而來，李纖雲做了個深呼吸，心裡仍舊悶悶的，似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

  李纖雲瑩白的手輕輕撫摸著身下的涼蓆，腦子裡不斷浮現出方才那位薛小姐身著喜袍與同著喜袍的江臨簡拜堂成親的場景。

  若他們真的成婚，那自己也不能再住在這裡了，她得搬去別處的小院子。

  因為，她是側妃。

  在尋常人家裡，就是妾。

  妾。

  李纖雲閉上眼睛，這段時間自己總是下意識不去想這件事，可終究是要面對的。

  雖然方才她與薛小姐對峙時振振有詞字字珠璣，但其實她很清楚，雖然薛小姐與江臨簡的婚事尚未定下，但即便不是薛小姐，皇上也總會安排別的名門貴女嫁給江臨簡。

  在這個時代是不可能避免的。

  原書里他就是定了親的，但因為原書的江臨簡因對程幼宜愛而不得瘋魔化後殺了江見籬才沒有成婚，但就目前情況而言，江臨簡不可能也不適合做出那等事。

  他應當會去奪嫡，不然也不可能把皓月留在身邊。皓月雖說有麒麟之魄，但奪嫡這種事總不能在一切都不成熟的時候胡亂行事。

  何況，何況他真的奪嫡成功，也不能代表他可以自由選擇太子妃，即便登基，也不能隨意選擇皇后。

  因為，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思及至此，李纖雲感覺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睛一熱，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她趕緊吸了吸鼻子。

  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為什麼會哭呢？

  有什麼好哭的。

  剛剛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程幼宜和蓮霧那般欺侮她也沒有哭，現在有什麼好哭的？

  離開吧，離開就好。

  想到這，李纖雲從貴妃榻上爬起來，走到屏風裡頭，將藏在床褥子下的銀票和銀子都拿了出來，又用一塊方布打包好，將包袱塞到了多寶閣下的抽屜里。

  做完這些，她又往錯金瑞獸香爐里點了一塊四合香，在床上閉目凝神了一會兒。不多時，便張開了眼睛，眸中一派清明。

  。

  繁星落城，慢若浮光。

  已入了夜了，蟬鳴不斷，碧涵拿著抹布在允闌苑的亭子裡擦著地面。

  眼睛卻瞧著門外，因殿下總是深夜回來，故而她總會在這夜半三更出來做活。

  忽然，院子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卻穩健有力。碧涵笑了笑，這是殿下的腳步聲。

  果然，片刻後，就見江臨簡疾步而入，身後跟著的阿追在院子門口停下，低頭後退幾步，站到了院子門口。

  碧涵直接跪在地上，朝江臨簡大聲道：「碧涵見過殿下。」

  然江臨簡卻似沒聽見一般，大步流星徑直朝主屋走去，守在門口打瞌睡的小婢女見狀，趕緊忙不迭地打開了門，又顫巍巍行禮。

  李纖雲上回半夜腹痛，江臨簡就命人買了四個小婢女回來，以防有什麼事人手不夠。

  碧涵瞧著小婢女那蠢鈍的模樣，不禁冷笑一聲，隨即又低頭擦起亭子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