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怒懟薛語姿

  樓上的軒窗邊擺了一排漆木雕花桌椅，以半人高的桃木彩繪屏風隔開。二樓只接待女子，亦是春華茶館的特色之一。

  故而阿追便被留在樓下喝茶吃糕點。李纖雲和念念在樓上的雅座坐下，今日她難得帶了念念出來，皓月則在上課。

  李纖雲要了一壺鐵觀音，又點了一碟什錦果子和五香瓜子。

  她和念念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念念嗑著瓜子看著窗外的街上，道：「錦繁街上可真熱鬧，路上走的亦是富家公子名門貴女，一個個穿金戴銀的。」說著又看向坐在對面的李纖雲，見她頭上只簪了兩個鑲珠金簪，雖不及街上許多姑娘娘子華貴，然李纖雲卻比她們都要好看。

  念念暗道，家裡有這麼個美人，殿下怎麼能忍住好些天才回來住的？而且回來了也不讓人叫醒側妃，唔……什麼也不做。

  不過殿下也確實是從心底疼惜側妃吧。

  

  李纖雲飲了口茶，因念念的話，她亦朝樓下望去，剛好瞧見兩名錦衣華服的貴女帶著婢女進了這間茶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瞧見其中一名紅衣女子在進來前稍稍抬頭朝她瞥了一眼。

  李纖雲只稍感疑惑，卻也沒放在心上，抓了一把瓜子，道：「所以在這做生意是極好的，待我再攢些銀子，開間大些的酒樓。」

  念念愣住，她想說側妃不需要攢錢也可以開的，何況側妃不掙銀子也可以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她為何對於掙銀子這般執著？

  不過，這才是側妃嘛，總是與旁人不同，所以殿下才那般疼惜側妃。

  「薛小姐，霍小姐，請上座。」店裡的女侍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李纖雲回頭望去，正是方才剛進來的那兩名貴女。

  那著紅衣的女子又看向李纖雲這邊，她生得有幾分英氣，曲眉豐頰明眸皓齒，隻眼中透著些許高傲。

  她頭上戴了一整套的赤金鳳尾珍珠步搖及金簪，身著煙紅色水練單羅紗裙裝，腰間系了一條玉白色祥雲紋刻絲腰帶，上頭墜了一枚貔貅玉佩。

  單這一身行頭就宣告著她必然門庭赫奕，她手持一把繡花蝶圖團扇，輕輕扇動幾下，白皙的手腕上碧璽手串的流蘇隨著搖擺。

  「瑤兒，不如我們坐那邊吧。」那女子巧笑嫣然，對著身邊藍衣子女道。

  那藍衣女子身量要比她矮了半個頭，生得眉清目秀粉唇櫻口，只較之紅衣女子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藍衣女子道：「既薛姐姐想去，我們就坐那吧。」藍衣女子說話間亦是朝李纖雲處看了一眼。

  一直看著她們的李纖雲收回了目光，暗道大概是我總瞧著她們，她們才會看我吧。

  接著那兩名貴女在李纖雲旁邊的雅間落座。

  「薛姐姐，您與允王殿下的婚事如何了？」藍衣女子一坐下，就開口問道。

  「我姑母道差不多了，皇上不多久應當就會賜婚了。」紅衣女子笑著說。

  這兩句話，讓念念停下了嗑瓜子的手，她有些惶恐地朝李纖雲看去，卻見她面色如常，只微微蹙眉，朝後頭的屏風看去。

  「側妃……」念念小聲喚道，她想開口安慰些什麼，可旁邊雅座就坐了人，她不好說什麼。

  可她剛說出這兩個字，旁邊雅座卻忽然安靜下來，接著聽見那藍衣女子的聲音，「側妃？薛姐姐你說坐在旁邊的會不會就是允王殿下的側妃？」

  紅衣女子，也就是薛語姿，她聞言即刻就起身，道：「那我們便去瞧瞧。」

  緊接著，那二人走到了李纖雲她們的雅座邊，薛語姿居高臨下地望著李纖雲，道：「你可是李纖雲？」

  念念有些緊張地看向李纖雲，卻見她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頭也未抬，道：「不是。」

  薛語姿神色一滯，眉頭皺起，嗤笑一聲：「那你是哪位王爺的側妃？」

  「與你何干？」李纖雲放下茶杯，抓起一把瓜子，仍未看薛語姿一眼。

  薛語姿被這麼一堵，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她身側的藍衣女子開了口，道：「你可知薛姐姐是什麼身份？」

  她本想震懾一下李纖雲，卻見李纖雲一言不發地嗑著瓜子，竟理也未理。便狠狠一跺腳，繼續道：「薛姐姐可是薛貴妃的侄女，不久後就會成為允王殿下的王妃，你？你算什麼東西？敢這般對我們說話？」頓了頓,「別以為允王給你求了個側妃的位子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婢女出身，別給臉不要臉。」

  李纖雲輕笑出聲，她緩緩抬起頭，朝二人嫣然一笑，道：「你們既知道我的身份，方才又何必多此一舉詢問我？」

  「怎麼，薛小姐和……霍小姐這般喜歡明知故問嗎？」

  「我未曾見過你們，也未曾聽過你們的名諱。你們何以知道我的長相？還知道我今日會來這間茶館？」

  「莫不是派人跟蹤我？我不過區區一個側妃，可不值得你們兩個名門閨秀這般殫心竭慮處心積慮地在意。」

  李纖雲說完這些，薛語姿和霍小姐都一時怔住了。

  李纖雲則站起身，對念念道：「我們走吧。」

  可她剛起身，薛語姿就伸手攔在她身前，她朝李纖雲嗤笑一聲，道：「對，本小姐就是派人跟蹤你，也早就命人查了你，如何？」她以團扇掩口，挑眉一笑，「我日後既要嫁入允王府，那麼先了解我夫君的後宅亦是人之常情。」

  李纖雲也抬眸，與其對視，道：「你與允王殿下已經過了三書六禮嗎？這般肯定。」稍稍一頓，「沒記錯的話，方才這位霍小姐還詢問你與允王殿下的婚事如何了，可見此事尚未成，你怎麼就將自己當作允王妃了？」

  「我勸薛小姐呢，您還是注意一下言行舉止比較好，您是名門貴女，如此行事若讓旁人誤會了，道您急不可耐地想嫁給允王殿下可不大好，即便您後成了允王妃，也將是皇族裡一個笑柄。」

  「何況若出了什麼紕漏，你做不成允王妃，那可就更難了呢，只怕此事傳出去，皇都那些名門望族的公子也不敢娶您了。」

  李纖雲談若懸河地說完這番話，那薛語姿臉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因為李纖雲的話直戳了要害，她和允王殿下的婚事確實尚未定論，只是前幾日姑母道皇上似乎對她和允王殿下的婚事不再反感。

  至於皇上到底會不會賜婚，她姑母都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