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回應了這個吻
2024-09-02 17:53:26
作者: 李不二
營房裡,一燈如豆。
李纖雲被江臨簡提著推到了簡易的床板上,上頭有一床被子,還是比較鬆軟的。李纖雲倒在床上,仍舊笑得歡喜,「你要幹嘛?」
江臨簡沒有管她,而是拿起搭在木頭架子上的布,提起地上的銅壺把布弄濕,又走回床板邊把李纖雲提著坐起,幫她擦臉,「你醉了,別說話了。」
「好癢啊。」李纖雲往後直躲,笑得花枝亂顫。江臨簡亦坐在床板邊,他眸光微寒,「李纖雲,不准再笑了。你一個女兒家,如此隨意就喝醉,外頭那麼多男子,你不害怕?」他想到放才那幫男人看著她時那如豺狼餓虎的眼神就無端惱火。還以為她多聰慧,結果她喝醉了還在男人窩裡跳舞,她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怕什麼,那不是有你?」李纖雲說著朝江臨簡靠近了一些,臉湊到了江臨簡跟前,她姣好的臉上染著紅暈,鼻息間呼出的氣息都透著葡萄酒的香味。
江臨簡一怔,李纖雲忽然又湊近了一些,她伸出雙臂摟住了面前俊美男子的脖子,「你,長得真好看啊。」說著,她閉上了盈著秋水的眸子,吻上了男子那輪廓完美的唇。
少女柔軟的唇上同樣帶著葡萄的醇香,那般柔軟清甜。江臨簡星眸微顫,但須臾,他亦抱住少女嬌小的身軀,回應了這個吻。
「沐兄!」外頭忽而傳來白箏的聲音。
江臨簡滯住,隨即輕輕拉開纏著自己脖子的李纖雲。面色如常地走到營房門口,掀開簾幔。
只見白箏有些侷促地站在外頭,他悄悄朝裡頭看去,見李纖雲正坐在床板上對自己笑,便安下心來。
「沐兄,你也別生令妹的氣了,她只是吃醉了。」白箏笑道。
「我只是幫她醒酒。」
「醒酒的話,我那有醒酒湯藥,回頭要人給你們送一包。」
「多謝。」江臨簡對於他頻頻往屋裡瞄著李纖雲有些不耐,正欲送客。
「哥哥,哥哥,幫我擦臉。」李纖雲那邊卻又不知道搭錯了哪裡的頻道,抓著那快擦臉的布巾嚷嚷起來。
白箏臉色微變,擦臉?做哥哥的給這個年紀的妹妹擦臉?這也……
而且沐姑娘這喊哥哥的語調如此……如此曖昧,這未免也有些不合乎常理。這些時日,他也確實感覺這對兄妹有哪裡不大對勁,比如沐兄有時候照顧沐姑娘不似兄長,像是……像是丈夫。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本是打算來求親的,他想以自己的家世,這對兄妹是不會拒絕的。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他有些退卻了。但又轉念一想,這二人亦不像會做出有違人倫之事的人,可能只是兄妹關係親近了些。
於是他躊躇一番,道:「沐兄,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好。」
二人來到營屋外的一處角落,白箏朝江臨簡做了個揖,「沐兄,經過這些時日相處,相信您對在下也有幾分了解,在下世代經商,雖非什麼大門戶,家中卻也殷實。」稍稍一頓,「在下想求娶令妹,令妹若嫁於我,我必一心一意待她,不讓她收一絲一毫的委屈。」
江臨簡面上波瀾無驚,他其實也大概猜到白箏想喊他出來說什麼,畢竟剛剛在篝火邊,白箏看李纖雲的都看痴了。
「舍妹已有婚約。」
留下這句話江臨簡就回營房了。
徒留白箏在冬夜蕭瑟的風裡發愣,婚約?他們這兄妹的家世配得能是什麼人家?能有他家富裕?他家香料生意在皇都可是有不小名氣的,不少達官貴人亦是他家常客,何況他姑媽還是薛萬斗的愛妾,他表兄是薛萬斗的愛子,除了薛萬斗一個異族妾室生的兒子,他表兄可是薛萬斗最寵愛的庶子了。
這個姓沐的怕是不清楚他的身份吧。
這般想著,他有些氣惱,卻也不好再糾纏,於是帶著阿古卓娜回了房,聊以慰藉。
江臨簡再進營房,李纖雲竟已倒在床上,原本瑩白的肌膚依舊酡紅一片,她雙目闔著,已然酣睡。
燭火下,她櫻色的唇染上了一層橙紅色。江臨簡的唇繃成一道線,他嘴上尚且殘留著少女的氣息,剛剛那個吻,意猶未盡。
他再垂眸看去,她連鞋都沒脫,一雙腳垂在床板邊,看起來十分不舒服。江臨簡半蹲下去,不大熟練地替她把腳上那雙麻布面的棉靴脫下,又褪下足衣,輕緩地把那雙纖纖玉足蓋到被子裡。
正要把放在被子外的手也放進被子裡時,昏暗的燭火里,江臨簡看見那隻柔荑般的小手上傷痕累累,他雖早前就見過,卻從未仔細看過。他抬手輕輕握住那隻柔若無骨的手,只見上面有七八處刀傷,應當是被柴刀所傷。
他想起在祥雲寺的山上初遇,她似乎背著筐子和柴刀,那麼晚去山上砍柴嗎?思及至此,江臨簡微微蹙眉,寧安侯府這樣苛責婢女嗎?
她倒也提過,她得罪了那位程小姐,就是前些時日嫁給裴桓為側妃的女子。李纖雲究竟是被那女子逼到何種境地,才讓她當時那般想讓自己帶她離開侯府。
江臨簡思及至此,輕輕撫摩著少女手上的傷痕,一個自幼做粗活的婢女,究竟為何知曉那麼多事,《大景紀年》書衣的秘密、承天祖棺槨機關之事、甚至麒麟之事。
她雖說麒麟之事是她偷聽裴桓與其側妃密謀得來,但在皇陵之中,裴桓對機關之事毫不知情,如此想來,關於麒麟的所有事情大抵都不是她偷聽得來。
可是,他並不想追究了。
不管她還有什麼別的身份,他都不在乎。
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就好。
。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陽初上,清晨的暖陽透過營房帳子的縫隙照進來。碎金灑在李纖雲的臉上,她睜開眼,頭有點疼,她抓了抓腦袋,想起昨晚似乎喝醉了。
那喝醉之後發生了什麼。
她坐起來,細碎的記憶碎片裡,她依稀想起自己似乎和阿古卓娜一起跳西域舞,江臨簡那堪稱賽雪欺霜的臉亦竄入腦海,他迎著火光朝自己走來,接著伸出他骨節分明的手大力捉住自己的胳膊,對自己呵斥出聲。
接著自己被他拽回了這裡,他似乎拿著濕了水的布要給自己擦臉,但她似乎心不在此,燭火里他慍怒的臉十分好看,般般若畫中人,她慢慢往前探出身子,朝他那輪廓完美唇吻去……
「……」我這是發了哪門子瘋啊!!李纖雲抱住了腦袋,那他豈不是還以為自己喜歡他?
本來他這段時間就對自己有些誤會,越來越難解了,完了完了。
「起了?」
清冽的男子聲音從營房門口傳來,只見江臨簡和皓月從外頭走進來,江臨簡一手提著冒著熱氣的銅壺,皓月雙手端著一盤胡餅,他見李纖雲醒了,撒歡子跑了過來,舉著胡餅,「姐姐,吃餅。」
江臨簡則走到角落的銅盆邊,把熱水倒進去,「吃完早膳再洗漱吧。」他長身玉立松形鶴骨,做這種接地氣的事情委實有些違和。
「……」李纖雲忽然意識到這些日子的江臨簡簡直都快成自己爹了,對自己照顧得如此無微不至。她甚至都快忘了不久之前還是自己伺候他寬衣,而且他是一國皇子,亦是這個書里世界的為愛瘋魔的病嬌男二。
雖然江臨簡俊美無儔如珪如璋,是她上輩子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極品美男,可是,可是她只是個婢女,在這樣封建的社會背景下,她最多只能做個側妃。再說江臨簡對自己的感情八成就是因救命之恩產生的錯覺,畢竟她又沒女主光環護體,江臨簡對自己很可能也只是一時興起。
何況程幼宜即便家世衰微,但怎麼說也屬於貴女,和她這個婢女可不是一個階層。這個時代里,她這樣的身份在權貴圈子裡幾乎都不算是人,物件罷了。
回了東臨國,還是儘快自立門戶吧。
「姐姐,昨晚哥哥把你拎回來,沒……沒打你吧。」皓月把小臉湊過來,悄悄問道。
「……沒。」李纖雲抓起盤裡的一個胡餅,同樣低聲道,「昨晚我睡著後,哥哥……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還待我比平日要好。」皓月笑著說,因為衣帶纏住很難解,哥哥昨晚還幫他解開了,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李纖雲覺得壓力甚大,默默啃了一口胡餅。
吃了胡餅,李纖雲簡單洗漱一番,用一條茜色髮帶把頭髮從後面松松垮垮地綁起。時候不早了,商隊要啟程了。
江臨簡則在倒完水熱水後,就去外頭餵馬了。
李纖雲牽著皓月出營房時,幾個白箏的奴僕已經在門外等候,她道了句「抱歉,久候了」,那幾個則朝她行了禮,就匆匆進去搬床板被褥等物。
她本想直接去馬車那,沒走幾步,卻碰見了白箏和阿古卓娜,白箏看起來精神不錯,他一手摟著阿古卓娜的腰,俊俏的臉上揚著明媚的笑,關切道,「沐姑娘,昨晚可還好?」
「昨夜我醉了,失禮了。」李纖雲有些尷尬道。
「沐姑娘昨夜舞姿甚美,怎會失禮?」白箏說著鬆開攬著阿古卓娜的手,朝前一步,凝視著李纖雲,「對了,沐兄他……沒對你說什麼吧?」
江臨簡對我說什麼?是指他昨晚生氣把我拽回營房的事?李纖雲搖了搖頭,「昨夜我哥哥只是帶我回去醒酒。」
白箏聞言環視一圈,確認江臨簡不在附近,才道,「聽沐兄說,你已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