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得救

2024-09-02 17:52:25 作者: 李不二

  話分兩頭,且說趙如鶯這邊。

  

  趙如鶯和婢女走出思悟榭後,就輕哼一聲,對身邊的婢女道:「花枝,你就在湖邊看著,等她暈了,你就去把她外衣扒了!讓她袒胸露乳在這,哼,就她傻呼呼又不會說話,居然有能耐當王妃?」

  名叫花枝的婢女叫苦不迭,魏婉兒是侯府千金,此事若是被人發現,她是幾條命都不夠賠的,可又懼自家小姐趙如鶯,只有硬著頭皮做了。

  趙如鶯命花枝站在湖邊看著魏婉兒後,自己就笑著回往宴客處走去。

  今日府里兩頭設宴,一邊是她的生辰宴,一邊是她胞弟請了一些朋友來府上行詩會。

  待會午膳後,她胞弟那邊的客人定會來此處賞景作詩,到時魏婉兒在這裡春光乍現,她的名聲就毀了,必然不可能再嫁給晉王。

  如此妙計她自要感謝程幼宜。

  原來,今日陷害魏婉兒之事,是程幼宜幫她出的主意。

  這還要從幾日前說起,那日趙如鶯到常去的綢緞莊看新料子,卻偶遇了寧安候府的表小姐程幼宜。

  對於這個寄住在侯府的孤女,趙如鶯只見過兩三回,從未沒說過話,只覺得她總是帶著一股子傲氣,也不知道哪來的傲氣,況她又是魏婉兒的表妹,故對其並無好感。

  趙如鶯本打算寒暄幾句就此告別,誰知程幼宜竟請她去了一家茶館,道有要事商議。

  原來那程幼宜一心想嫁給寧安侯的嫡長子魏湛,不想魏湛近日竟被一婢女迷惑,那婢女不單與魏湛曖昧不清,還和東臨國的薛衡剪不斷理還亂。

  趙如鶯聽得連連稱奇,竟有此等不安分的婢女?正欲寬慰幾句,卻聽程幼宜話鋒一轉,道:「那婢女正是我二表姐身邊的,容身邊有此等婢女,亦是她的過失,她日後竟還要嫁入晉王府。」

  這話恰恰說到了趙如鶯的心坎里,她當即點頭附和。

  「趙姐姐華骨端凝蕙質蘭心,竟嫁不得晉王,當真是可惜。」程幼宜端坐在對面,神色冷凝,「不如,我教姐姐一個能成為晉王妃的妙計。只要,趙姐姐你按照我說的,幫我除掉那個婢女。」

  趙如鶯自然答應了這筆交易,最初皇后替晉王定王妃人選時,她確實也是候選人之一,只是最後雀屏中選的是魏婉兒,那個愚鈍傻氣又牛心古怪的侯府嫡女,就因為父親是寧安候嗎?她那個腦子,哪裡配當王妃了?

  她趙如鶯雖沒怎麼讀過書,卻能說會道哄人開心,到哪裡不討人喜歡?她才應該嫁給晉王殿下。

  只要魏婉兒名聲受損,那晉王妃必然是她趙如鶯的!

  今日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只等著她弟弟那群朋友去思悟榭了。

  至於那個婢女那裡,她按照程幼宜說的,給了自己那個惹事舅舅一些銀兩,托他今日以見她娘的名義進府,自己這邊準備些迷魂藥迷暈那個婢女。

  自己舅舅再把人要了,那婢女再有通天的本事,但也只是個奴婢,到時再給她安個勾引舅舅的罪名,不管是魏湛還是薛衡,哪個還敢收她?

  如此,魏婉兒主僕水性楊花不知檢點定會成為京城茶餘飯後的笑話。

  想到這,趙如鶯的腳步愈發輕快,哼著曲兒回到了宴客處。

  可剛進去沒一會兒,就有個婢女慌慌張張跑進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花枝被一個年輕公子扔進了湖裡。那公子,說…說她在脫魏二小姐的衣服,魏二小姐還昏迷不醒…老爺要我請小姐趕緊過去!」小婢女跪在地上顫巍巍地說,「魏二小姐已經送去北苑的客房了。」

  。

  而此時李纖雲這邊,她方才聽見外面有男子聲音就拿起後頭柜子上一隻花瓶,躲到了門後。

  「唔,方才菱花在裡頭只聞了一會香,這會都走不動了,那兩個寧安候府的婢女忽然已經暈了。」這回是女子的聲音。

  那男子大笑幾聲,「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也能嘗嘗薛衡的女人。」

  李纖雲渾身一顫,這聲音就是那日在長盛樓試圖調戲她的男子,叫什麼劉二少的。對了,就是趙如鶯的舅舅。她萬萬沒想到趙如鶯的目標不單是魏婉兒,竟也設計到了自己。

  趙如鶯圖什麼?

  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李纖雲雙手緊緊抓著瓶口邊沿,抓準時機,一口氣沖了出去,瞧見一藍衣身影,便狠狠朝那人頭上砸去。

  花瓶登時碎了一地。

  「啊!」那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李纖雲掃了一眼,果然是那個劉二少,她跨過劉二少的身子,用盡力氣朝外跑去。

  「抓住她!」劉二少捂著頭倒在地上,大聲命令著。

  外頭方才陪他一起來的婢女聽見喊聲急忙就要追,可又恐被人發現,就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劉二少爬起來,罵了句:「廢物!」就大步追了上去。

  李纖雲拼了命地跑,她認不得趙府的路,卻憑藉對侯府布局的了解,往可能有人的地方跑。

  許是劉二少也受了傷,在後面也是跌跌撞撞的。

  李纖雲沿著九曲迴廊一路扶著圍欄跑,可她身上藥性逐漸發作,跑了一會兒便沒了力氣。

  身後劉二少倒是尚有力氣,腳步聲越來越近,劉二少罵著:「我看你個小賤人還跑!」

  完了!李纖雲靠著一根朱紅色的柱子,從頭上拔出一根銀簪,他靠近就捅死他!今日這些事早有預謀,自己是難逃一劫,要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李纖雲握著銀簪,因藥性發作雙手微微打顫。劉二少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他獰笑著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傷口,「喲,還想捅爺呢,剛剛砸了爺還不夠是不是?」說著一把打掉李纖雲手上的銀簪,「這是趙府,你以為你跑得掉?你不過一個婢女,我青天白日的在這打死你,都不會有事,你還敢傷我?」

  此時李纖雲已然沒了力氣,她艱難地呼吸幾下,便倒在了地上,沒了聲響。劉二少繼續罵著,又拽住李纖雲的胳膊在地上拖行,他也不怕被下人看見,到時就說這小婢女勾引他不成,惱羞成怒傷了他便是,橫豎只是那個卑賤的奴婢。

  沒想到這小賤婢膽子這麼大,竟敢傷他劉二少?幾條命都不夠她死的!一定要同外甥女如鶯再多要些銀子,不然自己可得不償失。劉二少一邊拖著李纖雲,一邊暗自想著。

  「舅舅…你做甚?」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出現。

  劉二少一驚,竟看見自己外甥趙弦帶著幾個公子在兩丈開外的地方。他暗叫不好,今日趙弦似乎是叫了友人來府里,怎麼偏偏就碰見了他?

  「這…哦,方才碰見這小婢女做事毛躁,被我罵了一通,她竟惱羞成怒傷了我…我,我就教訓教訓她。」劉二少見被這麼多外人瞧見,一時失了方寸,亦不敢說李纖雲的來歷,支支吾吾胡亂道。

  鬆開了手,李纖雲栽倒在地上,顯然已不省人事。

  劉二少繼續道,「我剛剛也不過踢了她一腳,竟就暈了…不過竟然碰見弦兒你,那此事便交由你處理吧。」

  趙弦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少女,皺起眉,他深知自己這舅舅極不靠譜,八成是他見色起意欲行不軌才被這小婢女傷了。可這事關自己家顏面,他身後又俱是友人,他也只能裝作不知情。

  「既如此,還是交給我爹吧。」趙弦淡淡道,「竟有如此不知規矩的婢女。」

  「好,舅舅我這就帶她去找你爹。」言罷,他正欲俯身再拖行地上的李纖雲,胳膊卻猛地被人捉住,他緩緩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張英俊的異族面龐,那張臉上並無表情,一雙明眸里卻透著一股寒光,劉二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薛衡!

  「劉二少,在下認得這婢女,她是寧安侯府的人,你如何能懲處別府的婢女。」江臨簡緩緩鬆開手,聲音冷淡,語調平緩道。他垂眸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女,少女原本白皙的臉一片酡紅,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幾許碎發黏在額頭,分外狼狽。

  這話讓在場的人皆是一驚,尤其是趙弦,他望著地上的少女,確實未曾見過這個婢女,自己府上若有此等絕色,他怎會不識得?他暗暗握了握拳頭,指著劉二少就道,「舅舅,你對寧安侯府的人做了什麼?我爹雖把你趕出府去,可還是許你找我母親,也願意給你銀子接濟你。你此番作為可是要報復我爹?」顯然,這趙弦如其姐,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一番話下來,完美地把劉二少和自己家劃分開來。

  「竟有這樣的舅父。」

  「趙二公子還是與他斷絕關係的好。」

  趙弦身後幾名公子皆與其要好,見他這般說辭,自然出言給予台階。當然,面上這樣說,其實大多都想著看好戲。

  劉二少見事情敗露,還被江臨簡逮了個正著,索性也豁出去了,他指著地上的少女對江臨簡道:「我知道,你與寧安侯府這個小婢女有一腿!你你,你又可知道你這個小相好多浪?她剛剛見到我就想勾引我,我知道她是你的人,自不敢沾染,誰知她竟怎麼也趕不走,風騷極了,才…才…」

  「她既是我的相好,那劉二少萬不可能入她的眼。」江臨簡劍眉輕蹙,卻蔑視一笑,「諸位公子認為呢?」

  趙弦身後那幾名公子本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又見地上那妙齡少女容姿出塵,自是不信劉二少那番說辭。

  「是啊,她是看上了劉二少的賭債嗎?」有一個公子對劉二少的事跡有所耳聞,忍不住道,「或者看上劉二少的相貌?」說話人一身暗青色氅衣,年約十五六歲,生得眉清目秀。他叫孫鯉,是太子太傅孫鰲的嫡孫。

  有幾人笑出聲來。

  趙弦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個惹是生非的舅父!定要和他斷絕關係!沒想到這小婢女還是薛衡的人?舅舅還認得她,那這不是故意的嗎?這薛衡雖只是別國商賈,但其家中財富可通天,如今他又為了在京城經商,與各路權貴交好,自是不好得罪的。

  「薛公子,我看還是先把這姑娘抱去客房吧。」趙弦上前,歉意道,趕緊讓這場鬧劇收場吧,日後再和舅舅斷絕關係,此事便也該能揭過去了。

  江臨簡垂眸看了趙弦一眼,「好。」

  一直跟在人群後面的阿追聞言正欲上前幫忙抱起那個女子。

  卻見他的主人便半蹲下去,打橫抱起了李纖雲,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他看呆了。隨後他又一想,這姑娘現在表面上是「薛衡」的相好,那確實該主人抱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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