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籌謀

  「你知道你父親想做什麼嗎？」鄔瑤聽完楊書竹的故事後平靜地看著她問道。

  楊書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隱隱能猜到，但是……不太確定。」她垂著眼，掩去了其中的神色。

  「我的妹妹們生下的孩子並不只有你所看的這七個，在這幾十年間，她們前前後後加起來起碼生了快二十個孩子。」楊書竹咬了咬嘴唇，似乎是覺得難以啟齒。

  「但其餘的十幾個孩子都是畸形兒，他們長著複眼。一生下來就被我父親逼迫著妹妹們親手殺死，而後又被殘忍地挖去了眼睛、砍斷了雙臂，將剩餘的殘骸……丟入了祠堂里的那口枯井之中。」

  「我猜，他這麼做應該和鎮上的那座觀音廟有關。」

  哪怕是早有預料，但真正聽到楊書竹講述出那些嬰兒們生前經歷的酷刑時，鄔瑤心中仍舊感到駭然和憤怒。

  楊奇正，實在是枉為人。

  「你剛剛所說的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後面我將會把它作為證據提交給修行者協會，屆時恐怕還需要你站出來指認你父親的罪行。」鄔瑤朝著楊書竹晃了晃手機。

  楊書竹點點頭：「我知道的，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麼你再堅持一下，明早我就會帶人過來破開陣法救你出來。」鄔瑤說著伸手結印，靈氣聚集，凝成一道護體的符咒，被她輕輕一推後立刻飛入了楊書竹的體內。

  「這道符咒能夠護住你的心脈和周身生氣，你就暫且在此休息一二吧。」

  鄔瑤說完正欲轉身離開，餘光卻瞥見了山洞更深處的高台。在猶如祭壇一樣的高台中心，一盞九寸高的蓮花燈正端置於中央，其形作寶蓮盛開，大有海碗，蓮心即是燈心。

  但比起傳說中它通體雪白，宛若冰雪之態的描述，此刻位於高台上的那盞燈卻是灰撲撲的，其中一丁點光亮也沒有，就像是用石頭仿製的贗品。

  巫羅猛地從五色石里顯出身形，語氣難掩激動：「是真的寶蓮燈！這是混沌之中生出的寶物，當年女媧娘娘將其賜給了妖族的烏巢禪師，但巫妖大戰後，我便陷入了沉睡，也不知寶蓮燈流落至了什麼地方，最近一次見到它……」

  鄔瑤適時地替他補充了沒說完的話：「還是在電視劇，是吧？」

  「死丫頭，淨拆我台！」

  「傳說中，寶蓮燈可驅散陰邪，法力無邊，如今哪怕燈芯熄滅，明珠蒙塵，也依舊能威懾外面的怪物，不虧是上古神器。」鄔瑤喃喃道。

  「但事實上，寶蓮燈自數百年前就從未被點亮過了。」楊書竹看著那盞灰撲撲的蓮燈，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時常在想，若我當初沒有和文成離開楊家，而是乖乖留下來去嘗試激活寶蓮燈，父親他，也許不會瘋魔至此。」

  鄔瑤扯了扯嘴角，眼底閃過一抹譏誚。她很想告訴楊書竹，楊奇正既然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哪怕她當初留下來點亮寶蓮燈，也無法遏制他膨脹的貪念。

  縱使世間公義如大水滾滾，亦難填人心之欲壑。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往事晦暗不可追，人還是應該朝前看的。」

  說罷就抬腳往山洞外走去。

  鄔瑤翻出手機想給諸葛珏打電話，卻猛地意識到對方沒有手機，於是只好轉頭打給了陸無相，結果手機又沒信號，反反覆覆，一直到快出山洞時電話才勉強接通了。

  「餵？」電話那頭傳來了陸無相滿含困意的聲音。

  「你這麼早就睡了？」鄔瑤有些詫異，畢竟陸無相向來是熬夜冠軍。

  「是啊，你弟弟我今天可給王小菘那瘋女人折騰得夠嗆，她非拉著我去幫村裡的老大爺收了二百斤玉米！不是，她有病吧！」陸無相說著語氣憤懣了起來。

  鄔瑤輕笑了一聲，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去找一下諸葛珏，讓他接電話。」

  「老珏這個時候肯定睡了吧，不是你搞啥啊，大半夜擾人清夢。」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陸無相不情不願地下床出門去找諸葛珏。

  隔了半響，電話那頭響起了諸葛珏清潤的聲音：「餵？師姐？」

  「阿珏，我有個事兒要你幫忙。」

  「師姐你說。」

  「於鹿她母親的事我查的差不多了，不過她現在被困在了一個陣法之中，這個陣法是楊家家主楊奇正設下的，具體圖片我發到陸無相手機上。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解開把人救出來。」

  「沒問題，你發過來我看看。」

  等鄔瑤把圖片發過去以後沒多久，諸葛珏就回撥了過來。

  「我看過了，這個陣法不算特別複雜，不過考慮到設置陣法的人修為比我高的多，我不能保證在完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解開陣法。」

  「沒事，你只管解開，解開以後帶著她離開便是，剩的事情我來處理。」

  「好，那要我現在就過來嗎？」諸葛珏問。

  「可以，我叫顧硯止開車過來接你，具體定位我也發給你，不過來的路上有迷蹤陣，但你應該能解決？」鄔瑤對於這位精通奇門遁甲的武侯後人還是頗為信任。

  「沒問題，交給我，師姐你放心去做其他事情吧。」

  鄔瑤於是又編輯了一條訊息，把大致情況和具體路線告知了顧硯止，對方則表示自己馬上去接諸葛珏過來。

  解決了一樁麻煩事，鄔瑤心頭卻依舊沉甸甸的，冗長的山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知道那怪物還在不在附近……

  她躲在山洞口，雙目緊閉，伸手掌心緊貼地面，靈力和神識朝著周遭擴散開來，耐心地感知著周圍的動靜，確認這附近除了楊書竹以外再無另一個活物以後，這才放心地出了山洞。

  夜裡的山風迎面撲來，鄔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仰頭看向天空，漆黑的天幕上一輪孤月高懸於上空。

  後日就是楊奇正口中的觀音廟會，直覺告訴鄔瑤，這廟會恐怕有點問題。

  思來想去，她決定再去觀音廟裡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