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留宿

  於鹿在王小菘的陪伴下，心情總算好了不少，但卻依舊不願放棄尋找母親相關線索的可能。幾人合計了一番，決定今晚乾脆就在蓮花鎮上留宿一晚。

  小鎮雖然商業化不重，但是因得近些年香客多，也建起了幾座旅店。鄔瑤一行人選了一家離觀音廟不遠的旅店，一百一晚還管晚飯。

  旅店老闆是個熱情健談的胖子，做得一手非常正宗地道的湘菜。旅店裡住的人不多，來吃飯的更是只有他們幾個人，老闆於是一邊上菜一邊跟他們隨口聊了起來。

  

  「我看你們年紀也不大，怎麼想著來我們這小地方旅遊呢？」

  「我們是跟同學一起來他老家喜村玩的，剛好聽說附近有個小鎮就想著過來看看。」鄔瑤接話道。

  「我們這地方沒什麼好玩的，大部分人來都是為了去觀音廟裡求子。」老闆擺擺手，語氣里似乎有些可惜。

  「誒，你們去參觀觀音廟了嗎？雖然你們沒到求子的年紀，不過那廟裡的蓮池還挺漂亮的，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會喜歡在那兒拍拍照之類的。」

  一提起這個，王小菘當即放下了筷子興沖沖地附和著老闆：「去過了去過了，我們拍了好多照片呢！」她說著還拿起手機要給老闆展示照片。

  社牛e人，恐怖如斯！

  老闆探頭看完後連連誇讚拍的漂亮，鄔瑤見狀不動聲色地打聽起有關觀音廟的信息：「老闆，剛聽你說好多人來這兒都是為了求子，這觀音廟真的有這麼靈驗嗎？」

  「誒，你要問這個那可就有的說了！」老闆從隔壁空桌撈了張椅子到身後，直接坐到了桌旁給他們講起了那觀音廟的過往事跡。

  「在我們這鎮上，幾乎家家戶戶都供奉觀音像。每一對想要孩子的夫妻都會去拜觀音菩薩，往往拜完沒多久就能懷上孩子。後來這事兒逐漸傳開了，一傳十十傳百，隔壁村、鎮、鄉，甚至大城市裡的人也都知道了這裡的觀音靈驗。」

  老闆眉飛色舞地講著，一邊講兩隻手還一邊在半空中比劃：「一開始，那些外鄉人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的，都是很多年都沒能要成孩子的夫妻。誰知道來拜了菩薩，請了蓮花燈，沒多久竟然真的懷上了。」

  「這麼神奇？」王小菘吃驚地張大了嘴，多年不孕不育拜一下菩薩就治好了？醫學奇蹟啊！

  老闆點了點頭，滿臉驕傲，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他朝前傾了傾身子，一隻手擋在臉側，壓低了聲音：「我悄悄跟你們說，這店裡就住了一對去年來發願的夫妻，今天上午帶著剛出生的孩子準備來還願了。」

  「還願？」鄔瑤夾菜的手一滯。

  「是啊，在菩薩面前發了願肯定誓是要回去還願的嘞，不然菩薩會生氣的。」老闆話音剛落，一旁的木製樓梯就傳來了腳步聲，一男一女走了下來。

  女人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一旁戴眼鏡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樓。

  老闆側過臉沖鄔瑤幾人張了張嘴，比了個口型——「就是他們」。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那夫妻二人熱絡地寒暄：「喲，準備出去啊？」

  眼鏡男點點頭，目光在桌上的飯菜上停了停，「你們這是正吃晚飯呢？我和我太太也準備出去吃飯。」

  「我看你老婆身體有點虛啊，隔壁有家做鯽魚湯不錯的店，鯽魚都是每天現釣的野鯽魚，對坐月子的人很補的。」

  眼鏡男面上浮出了幾分驚喜，連忙向老闆道謝：「謝謝你啊老闆。」說完又轉過頭細聲細語地詢問妻子的意見。

  女人點點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到兩人慢慢離開了旅店大堂，鄔瑤才好奇地開口：「他們……是把孩子一個人留在房間裡了嗎？」

  也不怪她驚訝，畢竟剛出生的嬰兒向來都是很脆弱的，離不得人。

  「害，沒事兒，觀音菩薩會庇佑那孩子的。」老闆擺擺手，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鄔瑤見老闆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突然心底有些發寒。就算是信奉觀音，也不該迷信到這個程度才對……到底是老闆的問題，還是這鎮上的民俗問題？

  「對了老闆，看你們這麼信奉觀音菩薩，這觀音廟是什麼時候有的啊？」鄔瑤狀似無意問道。

  「多久了啊？」老闆低下頭，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後有些不確定道：「嘖……你突然這麼一問，我還真不好說……」

  他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瞬的空白和迷茫，好像鄔瑤的問題觸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什麼時候有的……什麼時候有的……是什麼時候有的呢？」他低著頭不斷地重複呢喃著，鄔瑤看不清他的神色，心跳卻突然加快了幾分，一陣穿堂風掠過，她的背後涼幽幽的。

  下一刻，她咽了咽唾沫打斷了老闆的喃喃自語，「沒事兒老闆，我也就隨口問問，想來這廟歷史悠久，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正常。」

  她此話一出，老闆果真停下來自言自語，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正常，「對對對，哎呀我這年紀大了，老忘事兒。不過這廟反正挺早之前就有了，從我記事起應該就在了。」

  鄔瑤不敢再去刺激他了，當然是順著他把這話圓了過去，但眾人也都沒有吃飯的心情了，草草扒了兩口飯後就離開了餐桌。

  上樓前路過櫃檯，鄔瑤的目光在那後面供奉著的觀音像上停了停，忍不住眯著眼盯了一陣，觀音低眉垂眸，悲憫地看著芸芸眾生。

  鄔瑤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卻沒注意到，那觀音像的眼珠突然動了動，斜斜地看向了她的背影，無機質的眼珠卻閃動著詭譎的光。

  鄔瑤後背突然有些發涼，她腳步一頓，一點一點側頭看去。

  背後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她皺了皺眉，目光划過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停在了觀音像的上方，一人一塑像遙遙對望。良久，鄔瑤才收回了目光。

  沒有異樣，難道是她太緊張了？

  「咔噠——」

  二樓的房間門合上，空蕩蕩的大堂里，只有神龕里的觀音垂眸注視著一切。